瑜初并非头一次逛夜市,但的确久违了,且不曾这般自由放纵和热闹,小时候身边必定跟了无数嬷嬷丫鬟,被簇拥着,被看护着,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更别说尝一尝街头巷尾摆着摊卖的各色点心。
但是今晚,七姜领着她从街头吃到巷尾,糖画、炸糕、甜汤、米酒,汤汁洒一身的肉饼,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镇在井水里的瓜果,上手就拿着吃。
除了些粗糙的小吃王府里不曾见过,瓜果之类瑜初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嘴上一边嫌弃,还是跟着七姜吃了个肚饱。
当她们遇上别家女眷,人家买胭脂水粉买香囊,戴着精致的面具,提着小花灯,都是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只有瑜初被七姜带着,吃得满身狼藉。
而半途才来的陈茵,总算与她们碰上了,七姜说:“茵姐姐,我还以为你出不来呢,也不敢去接你。”
陈茵清了清嗓子:“我要死要活地和他们闹,我爹几乎要揍我,但害怕皇上突然下旨,都不敢拿我怎么样,就是这会儿嗓子疼。”
瑜初问道:“下什么旨?”
陈茵说:“册封太子妃,本该今日就下来,说是黄卷上的绣纹错了,重新赶制呢。”
瑜初皱眉道:“这样大的事,还能出错,贵妃娘娘不管吗?”
陈茵也不明白,论理的确不应该,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纰漏,但幸好没下来,她高兴地说:“可见是老天安排我来和你们玩耍,真下了旨意,我必定出不来了。”
七姜说:“不如今晚跟我们回去,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陈茵笑道:“你要是不怕我家半夜来找人,我是不在乎的。”
七姜毫不客气地说:“就说是郡主留你。”
瑜初白了她一眼,嗔道:“你倒是会利用人。”
话虽如此,瑜初还是安排了人去传话,于是姑娘们逛尽兴后,各自归去,七姜和玉颜带着郡主、陈茵回到了太师府。
展怀迁虽已回家,事实上得到消息,他就带着暗卫前去晋王府外,待七姜全身而退,他才派人跟去夜市自己先回来,之所以不露面,是怕七姜在别人跟前不自在,只想她高高兴兴地玩一场。
此刻听说平安归来,却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过了许久映春才独自进门,向他禀告道:“今晚少夫人和大姑娘,还有陈家千金都在郡主的院子里歇息,少夫人请您早些睡。”
七姜交了新朋友,且得到了无比的信任,展怀迁打心眼里为她高兴,可他们还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说实话,他竟然有几分醋意。
忍不住心中发笑,这人生在世,究竟有多少奇妙的事,怎就会爱一个人,爱得恨不能将她放进眼珠子里,时时刻刻看着才高兴。
“你去跟着伺候,别让少夫人太胡闹了。”展怀迁吩咐道,“请郡主也早些休息。”
交代罢,展怀迁便不再等七姜,径自去了书房,待他忙完手头的事务,已时近子夜。
此刻吹灭蜡烛,出门要回卧房去,听得院门打开的动静,但见瘦小的身影溜进来,提着一盏橘黄的灯笼,堪堪照亮她自己。
展怀迁禁不住笑了,脚步轻盈地绕过来,一下从身后抱住了七姜,吓得她惊叫,不得不慌忙捂了媳妇的嘴。
“姜儿是我,不怕。”
“干嘛呀,你这大半夜的在外头不睡,吓死我了!”
“该我问你,怎么跑回来了?”
“就是、就是……”七姜的身子放松下来,抬头看着展怀迁,软绵绵地说,“我想你了,不在你身边,我睡不着,她们都睡着了,我就回来了。”
展怀迁一把将七姜横抱起来,仗着夜色昏暗就在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说:“抱我家娘子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