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服呀?”
南子满脸羞愤:“不服!”
“在那明月升起之时,点亮红色的灯笼,祭典上响起伴奏的信号,诱惑的夜蝶翩翩起舞……”
陈玄丘且跳且唱。
“主人好羞耻!但是,蛮好看啊!”
鹿司歌瞪大眼睛看着,身体微动,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跳跳看。
南子更是不由自主,跟着一起起舞歌唱起来。
“一旦沉迷,就无法抽身。想要做快乐事的话,立刻前往极乐净土吧,且歌且唱,遵循本心……”
南子快疯了,她可是出身姬国古老世家的传人,从小受到极好的教养,笑不露齿、行不摇裙的大家闺秀。因为屡次转世 ,虽然保留的只是前世记忆,但是南家后人对她自然怀有一种对祖宗的敬畏,使得她更是每一世都有一种身为至高长辈的自觉,举止更加注意。
她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疯狂的事,在一群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跳这种奇葩的舞蹈?
吴侃大族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踏步转身那妖娆的一幕,啧!比族中少女在篝火前跳的踏步舞好看诶,应该让她们好好学学。
“服不服?”
“这是梦境还是幻觉,没有谎言与现实的……不服!”
南子既羞且愤,但歌舞之中犹自嘴硬,并苦苦寻找着解决的办法。
那没办法了,我只好祭出大杀器了!
陈玄丘想着,舞姿与歌声一听,便似前又后,似左又右,身形微摇,声音也是如泣似断,似有若无:“她是悠悠一抹斜阳,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他有蓝蓝一片云窗,只等只等,有人与之共享……”
哎呀,好想有条地缝钻进去!
鹿司歌一个旁观者,都被那声音撩得面红耳赤。
七音染两眼放光:“天呐!男人一骚起来,简直都没我七爷什么事了,不行不行,这个我也要学!”
南子不得不跟着扭动、歌唱:“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陈玄丘:“啊~痒,大大方方,爱上爱的表象。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越慌越想越慌,
越痒越搔越痒……”
“我服!“
南子一声大吼,再让她唱下去,她不如死了算了。
陈玄丘停下歌舞,哈哈一笑:“你输了?
南子脸色绯红,眼中流动着羞愤的目光,却是狡黠地一笑:“我是说,我服你的无耻。可不是服你的本事!“
说着,南子已经扬手一召,将那千年桃心木雕刻的雕像召回手中,手一抹,便把陈玄丘下的禁制解除了。
这是大巫神赠她之物,南子所忌本不是巫术,哪可能一下子就拥有比老烟斗这位浸淫巫术一辈子的大巫师更厉害的功夫。
她依仗的就是大巫神送她的这只巫偶。
只不过,方才与陈玄丘较量,她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只是击败对方,却不会伤及对方的方式。谁料,她每一次心软,吃亏的都是自己。
这一次,南子真的是有点生气了。
她握着巫偶,对陈玄丘道:“陈玄丘,这是你逼我的,我用真本事了,你小心点儿!”
既然陈玄丘真的会巫术,而且会破解她的巫术,南子也不客气了,她把木偶再望空一抛,向着巫偶郑重地一拜、二拜……
那只巫偶的脖子突然吱吱嘎嘎地响动着,脑袋攸然一转,从自己背后看向陈玄丘。两只雕刻后涂了颜色的眼睛,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似的瞪着陈玄丘。
它那雕刻的嘴纹里,甚至发出一阵瘆人的阴笑。
陈玄丘看得一阵毛骨悚然,马上将神念传入葫中世界:“对方又祭出了千年桃心木的巫偶,巫偶忽然会自己扭头、眨眼,还会怪笑了,看着挺瘆人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有解决办法么,在线等。”
南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一手巫法太过狠毒,你若识相,早早认输。不然的话,就算我想救你,都要大费周章。”
这一招是真正的杀人术,不过南子想着只要不当场杀了陈玄丘,她自可求大巫神把陈玄丘救回来。
大巫神想把她扶植为南疆圣女,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况且,以陈玄丘的身份,显然一个活着的他,比一个死了的他更有用。
只是,此法一行,至少在大巫神替她解开巫咒之前,陈玄丘要浑浑噩噩,做一个活死人了。
所以,南子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警告。
一直带着些不以为然的老烟斗此时神色也肃然起来。
让一只木偶动起来,对他来说,也不难。
但是,这是千年桃心木,坚逾精铁,而且它是完整的一块,头部、脸部、身体,不是拼接的,它能动,那需要多么强大的巫力?
要驱使一块完整的千年桃心木做出拼接木偶才能做出的表情和动作,甚而发出声音,这是……巫傀术?
巫傀术极其偏门,而且,自从三百年前那位精擅巫傀术的大巫师席彬被人暗算失踪,从此失传了么?怎么可能还有人懂巫傀术?
她背后那位大巫神,不会是真的……巫神吧?
陈玄丘信心满满,笑看着南子,道:“当然……不服。只有你服我,男人是不能服软的。”
这话一言两意,稍有点污。
纯纯的小鹿没听出来,只觉豪气干云。
白七爷听出来了,瞟了陈玄丘一眼:“这厮原来也会说些污言污语啊,大家有空切磋一下啊?”
葫中世界的众高手们接到了一条含糊不清的问题。
有人施巫术,使一块千年桃心木,望巫偶三拜。巫偶是完整的一块,但是脖子竟能扭动了,眼睛能看人,就像活了似的,还能发出瘆人的怪笑……
“这不是普通的巫术!”
一位灰袍巫师脸色凝重地对着敖鸾说道:“这是巫傀术!能让完整的一块千年桃心木活动,这需要极其强大的巫力。自老夫被关入伏妖塔,世间还有谁,能拥有这般强大的巫傀之术?”
敖鸾很紧张,她做为龙祖,高高在上,坐在一张极其华丽而舒适的宝椅上,右手枕在扶手上,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小指,两条雪白修长的绝世美腿紧张地绞缠在一起。
“你是谁?”
灰袍巫师向她欠身道:“在下席彬,本是南疆大巫。”
敖鸾道:“可有破解之法?”
席彬面露难色:“问题是在下不清楚,对方要用巫傀具体做什么,无法有所针对地提出解决办法。这就如治病,不能对症下药,如何破解?”
敖鸾是极少数几个知道是陈玄丘在外边遇到了麻烦的真相之人,所以极为关切。
她也知道这么一段含糊的讯息,就让人想出针对之法,那是绝无可能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席彬苦笑道:“除非知道对方接下来做的事,有的放矢。可是,一旦对方的咒语完成,那就来不及了。”
敖鸾大感失望,但还是把席彬的话迅速传回去,叫陈玄丘小心防范。
这时席彬又自言自语道:“当然,也不是一定没有破解之法。比如一人,练就无垢无漏之身,根本不会生病或中毒,那么他就不需要对症下药,因为他根本不会生病。巫术也是一般,如果有最高明的巫术,或者强大的巫器,可以辗压对方,那就不需要理会对方用的什么巫术,只管以力破之。”
敖鸾马上把席彬的这番话又原封不动地传了出去。
然后,敖鸾又满怀希望地问道:“席巫师,你可有这样一法破万法的本领?”
席彬摇摇头:“除非……是巫神在世了,又有谁能有此强横本领?”
南子一连三拜,抬眼看向陈玄丘,陈玄丘夷然不惧,正淡然看着她施术。
其实此时陈玄丘却正神念浸入葫中世界,听取解决办法。
南子只当他根本不怕,把牙一咬,开始念诵最后的咒语:“唵,昂升,威打,玛哈,天斯哇……“
南子的咒语还没有念完,只开了个头,陈玄丘就觉头痛欲裂,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要把他的意识从大脑中抽离出去,注入那只木偶。
这时,敖鸾已经把席彬的话传来,陈玄丘一听,这他娘的有啥用?等人家念完咒语……头好痛。
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可我自己,不懂破解巫术之法啊?
等等……
陈玄丘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那件东西被他遗忘很久了,那是他在曾经还是一片荒芜的葫中世界寻到的唯一一件物事。
除了吉祥碑的话。
那本来是一只破烂的幡子,被当时无所事事的他,为了消磨时间,打磨成了一只唢呐。
初出道时,他曾用这只唢呐对付过鬼王宗的魑魅魍魉,颇具奇效。
这东西是专门攻击神魂念力的,对付南子的这一招秘术,会不会有用?
陈玄丘并没有把握,但他此时头痛欲裂,也顾及不了那许多了。
于是,他手指一抹,迅速取出了那件物事,凑到了他的唇边。
这是一只通体呈暗金色的唢呐,
他自命名的:浑元两仪唢呐!
曾经的浑元两仪六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