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一溜烟儿逃开,猛然发出一声长啸,旋即又往相返方向逃去。
她这一声长啸,是向陈玄丘和朱雀辞示警,示意他们速退,在原定地点集合。因为王太后被杀,宫中哪怕再有什么人,也不宜刺杀了,当下唯有退。
陈玄丘刚自南子处出来,听得一声长啸,明白已经有重要人物被杀,当即也飞身退去。
被杀的还真是重要人物,东夷叛乱,暗中得到南蛮部落资助,全赖他的母亲是上两代的南蛮圣女。
如果失去了这层关系,双方就没有可维系的点了,白泽虽是南蛮巫女所生,觉醒后毕竟全然是父系白泽族的血脉。
陈玄丘赶到集合地点,就见妲己正拿着几枚洁白的什么野兽的牙齿状的东西在那里把玩,一边把玩一边还发出咕咕的笑声,就像一只刚偷了两只大肥鸡的小狐狸。
一见陈玄丘过来,妲己赶紧把那些东西宝贝似的藏起来。
陈玄丘四下一扫,问道:“雀辞呢?”
妲己正笑脸迎来,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酸:“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你不是就在这里么?”
“我在,是我的事,你不关心我,那就是你的事了。”
“不是,你明明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刚刚还笑得跟癫痫发作似的,我再问你是否安全,那不是太虚伪了么?”
两人正说着,鸨儿俏生生地出现在二人面前,妙目四下一扫,俏生生地问道:“我家女王呢?”
妲己怒目而视:“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鸨儿怯生生地道:“因为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呀。”
这孩子,特实诚,不是,特不会说话!
陈玄丘赶紧上前一步,把鸨儿护在身后,打个哈哈道:“鸨鸟族是这样的,你不要见怪。”
妲己冷笑连连:“是么?你对鸨鸟一族很熟悉嘛。”
陈玄丘假装没听见,转身问鸨儿:“前后脚的,她也该到了,你逃出来还顺利吧?”
四人之中,鸨儿最弱,所以陈玄丘对把她抛下,有些歉疚。
鸨儿欢乐地道:“很顺利啊,你进了采容宫,我就想走啦,结果一转身就撞见几个寺人。”
“啊?”
“然后我就装可怜啊,我说我是小宫女啊,刚刚被人欺负了,他们一看我可怜,很同情我,就没追问我藏在花丛里干什么。”
陈玄丘看看鸨儿那身衣裳,和他见过的宫娥服装还真的非常相似,撞衫了喔。
“我就听你的话呀,我就往外跑,跑啊跑啊,就撞见一队官兵。”
“啊?”
“然后我就装可怜啊,我说我是小宫女啊,娘娘叫我到前朝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般吵闹,他们一看可怜,就不阻拦我了。”
“嗯……”
“然后我就继续跑啊跑,刚跑出宫门,就接着撞见一群兵马从远处赶来,说是要勤王。”
“啊?”
“然后我就说,快去救娘娘啊,贼人进宫啦,正在大肆烧杀。他们就急吼吼地冲过去,跟守门的官兵干起来了。”
“呃……”
“然后我跑啊啊……”
“还有?”
“是呀,然后我就看见好几个人从天上飞下来,其中一个长得矮墩墩的都看见脖子,还有一个看着特别威武的大胡子,大胡子管那矮墩墩叫霸下兄,他们问我为什么乱跑。”
“哈?”
“这时我就听见宫里传出撤退的长啸声,我就说,大事不好了呀,有贼人入宫要杀娘娘,快去救人呐。他们也没问是哪个娘娘,就呼啦啦地冲进宫里去了。”
陈玄丘和妲己面面相觑,陈玄丘点点头道:“天赋,这一定是鸨鸟一族的天赋。”
鸨儿忽然指着远处叫起来:“你们快看,那个人就是大胡子喊的霸下兄。”
陈玄丘和妲己定晴一看,就见一个矮墩墩的老者,大步流星,正向他们飞奔而来。
陈玄丘在太平洲感应过此人的气息,被他迎面冲来,似欲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一迫,立时产生了当初一样的感觉,不禁骇然道:“霸下神龟?”
妲己冷笑道:“神个屁,四灵之中,我九尾一族被迫害,才拿它们去充数的。”
这件事妲己本来不知道,不过她被误以为陈道韵之子,成了画璧秘境的上门女婿后,却是听老鸳鸯说过这件事。
陈玄丘叫道:“陈芝麻烂谷子的账就别翻了,跑啊!”
陈玄丘说罢,三人撒腿就跑,霸下在后边狂追不舍,哈哈大笑:“小丫头,好会撒谎。亏得老夫精明,突然想到,你见了大王不拜,貌似不认识我等,怎么可能是宫里人?”
鸨儿一边跑还一边检讨:“哎呀,果然是个大破绽,以后我会更小心的。”
陈玄丘一边跑一边想:“鸨鸟一族为了生存,真是时刻攒经验求进步啊,我感觉这本能,比我那速成的《造化不死经》还更有用些。”
陈玄丘祭出紫金葫芦,一牵鸨儿的温软小手,纵身跃上,喝道:“妲己,来!”
妲己也一跃而上,陈玄丘急急放开鸨儿的小手,为方才拉了鸨儿一把解释道:“鸨儿力弱,我怕她落下,”
妲己道:“本该如此,解释什么?”
陈玄丘想,原来妲己只是针对雀辞,咦?难道是因为我?
陈玄丘的虚荣心马上得到了空前满足。
陈玄丘等人逃去的方向是敖东城,负责奇袭敖东的是月酌和鱼不惑。月酌是众人中唯一一个能力敌霸下的人,所以赶去与他汇合,才最有把握脱困。
可是,紫金葫芦并不是一件飞行法器,它的速度并不快,鸨鸟一直觉得,虽然她飞得远不如凤凰更高、高快,但是如果振翅飞去,也比这葫芦快很多。
这只葫芦,简直就像是飘在河上,顺水而流。
但是,羞怯不自信的天性,让鸨儿不敢说。
可是奇怪的是,霸下追在后边,也是慢吞吞的,甩不下,却也追不上。
陈玄丘顿时心中大定,笑道:“老乌龟年纪大了,跑不动。”
霸下不紧不慢地盯着陈玄丘的紫金葫芦,目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他不知道那紫金葫芦究系何物,却能感应出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那上边残留的太古气息,也只有他这种洪荒神兽才能感应得到。
所以,他刻意不出手,目的就是等陈玄丘跑远一些,不然,一旦被白泽知道,甚至是地维秘境中的那位知道,恐怕未必能被其所有。
陈玄丘三人坐在宝葫芦上,飞向敖东城上空,回头看看,陈玄丘担心道:“雀辞怎么还没出现,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鸨儿道:“女王应该没有遇到危险,不然,天下禽族,俱生感应。”
陈玄丘听了心中稍安,但鸨儿所说的危险,必然是指死亡。虽然没有死亡之险,可万一被人困住……
不然,她该追上来才是。
然而,陈玄丘虽然担心,这个时候却不是贸然返回求证的时机,也许雀辞返回时不见我等,暂且避往别处了?她心思机警,这么做也未尝不可能。
陈玄丘想着,已经渐渐飞临敖东城上空。
空中竟有一架“预警机”,一见船儿大小的紫金葫芦望空而来,立时向城中一声鹰唳。
这架“预警机”,自然就是一个猎家儿郎,他隐在云端里,观察着四下的动静。一见紫金葫芦后方追着霸下,只当是陈玄丘等人不敌逃来,所以马上向城中示警。
他这一声鹰唳,竟尔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两声鹰唳应和。
一声鹰唳是从忽罕城方向传来,娜扎、无名及袭击忽罕城的几名列家子弟赶来了。
另一声鹰唳传自敖东城,随着这一声鹰唳,月酌、鱼不惑和另几名列家子弟腾空而起。
一时间,乘着紫金葫芦的陈玄丘、妲己、鸨儿,跨着白额飞天虎的无名、脚踏风火轮的娜扎,紫云为翼的月酌、把自己闷在一个粉红色泡泡里的鱼不惑,还有一头头巨大的猎鹰,将追赶而来的霸下,隐隐困在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