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城里的人,跟丢了…”
打完电话,安若素掩饰不了心中的失望,眼角微红着对魏天生道:“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跟丢。”
“确定是秦飞吗?”魏天生问。
安若素摇头:“无法确定,对方根本没给机会他拍照确认,余忠华和几个雇佣兵似乎发现了有人盯梢,故意安排了一场车祸,将我们的人缠住,他们开车溜了。”
“当年的203‘双虎’之一,不是那么容易被盯上的。”魏天生说:“你也不能责怪塞拉利昂的特情人员。如果你认为秦飞真的在塞拉利昂,要找到他也不是难事。”
“现在麻烦大了。”安若素摇头说道:“余忠华等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们的人去了机场查到了航班的旅客名单和出入境记录,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们不见了…”
说到这里,眼泛泪光。
魏天生叹了口气,拍了拍安若素的肩膀:“你是搞情报分析的,冷静、理智是你的工作根本,如果你带着个人感情色彩去做事,恐怕会出篓子,追查秦飞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我建议你交给信息组其他同志暂时负责,你要相信他们。”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秦飞还活着…”安若素执拗地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们都想他还活着,难道我不想吗?”魏天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我带进部队里来的,现在他…你觉得我能向秦飞的妈妈交代?但是你无法解释的一点就是,如果秦飞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归队?就这一点,我无法说服任何人!”
“或许他出了别的事故,他需要帮助!”安若素也变得激动起来。
魏天生赶紧安慰她道:“我知道你们俩的感情很好,而且打小就认识,但工作是工作,我们从事的不是普通的职业。你可以继续追查,但必须将追查的具体事务交给老戴他们,最近亚丁那边的情况十分复杂,分析专家给出的结论是那边可能会爆发内战,你必须打起精神来,否则一旦有任何出错,不光你的个人前程,而是会危及许多侨民的生命安全,我们必须做好情报收集,早日做好防范工作,随时准备撤离行动。”
“知道了。”安若素向魏天生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
“魏政委。”
“嗯?”魏天生正准备回办公室,听到安若素喊自己,又停了下来,看着她等着下面的话。
“有一件事,是关于梁少琴阿姨的。”安若素道:“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关于少琴嫂子的?”魏天生的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
秦飞牺牲后,他去了几次梁少琴家里,可是每次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唯一的儿子牺牲在异国他乡,对于梁少琴来说,天塌了。
“她出什么事了?!”
“少琴阿姨打算离开国内了,昨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发现房子都卖了,中介都过来拿钥匙了,我看到,她的行礼都收拾好了。”
魏天生问:“她这是要去哪?”
安若素说:“据说是辞了工作,加入了无国界医生,今晚就飞位于法兰西首都的总部,领取任务之后去一些比较艰苦的国家工作。”
“这…”魏天生沉默了。
“我走了。”安若素转身,女式军官皮鞋踩在走廊水泥地板上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空荡荡的走廊里,魏天生在昏暗的灯光下站了许久,然后缓缓转身朝办公室走去,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无比孤独而悲怆。
厄立特里亚,法蒂。
“你在看什么?”老鱼走到秦飞身边,顺着后者的目光从窗户玻璃外望出去。
医院住院楼下面的院子里,坤猜用布条绑了手,正对着一棵绑了一叠厚厚的纸张的树不断出拳,随着击打次数的增多,碎纸飞舞。
“不错,孺子可教。”老鱼笑了,“很有动力嘛。”
“坤猜这个人心里有恨,这也是一种强大的动力。”秦飞说:“我相信假以时日,这家伙能成为一个凶悍的佣兵。”
“你用我们侦察兵的训练方法来训练他?”老鱼拿着手里的香蕉剥了皮,咬了一口道:“打纸,基本功啊,这才几天?就练上了?”
“还是要多谢你的那些药啊,这才五天,瘀伤基本都化开了。”秦飞说:“你的那些药,哪来的?”
“自己配的。”老鱼说:“你在部队练硬功的时候没用过?我们从前练抗打练硬功,瘀伤扭伤是很正常的,所以经常要配一些中药粉煮水,用来化瘀,据说是一个老道士给的老方子,有些毒性,但是活络化瘀一流,不吃进嘴里就行。我每次休假都会让国内的亲戚给我寄一点过来,然后出任务就会带在身上,有扭伤瘀伤用来泡一下,药到病除。”
“我们也有泡药,只是没见过那些药,都是煮好的药水,自己去打回来一桶桶用来泡,不知道药方子。”秦飞想起在部队的时候练硬功泡过一种黄褐色的药水,也许就是老鱼现在给坤猜用的这种。
“他的伤既然好得差不多,咱们就应该回提约的训练营去。”老鱼说:“坤猜这小子什么来头?看起来怨气很深。”
“也是个可怜的人。他跟我说过自己的身世,他姐姐以前是D国最大的毒枭,因为和一些组织的争斗死在了一群雇佣兵的手里,之后他在监狱里遇到我,我越狱之后带上了他,一直回到D国,没想到他姐姐的旧部和亲戚之类众叛亲离,一个个都想要他的命,所以被迫跑来这里投奔表哥颂猜,结果刚到第一天就遇到了内战,颂猜又死了…”
“居然还有人这么倒霉。”老鱼叹了口气。
“老鱼,我问你个事。”秦飞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老鱼吃着香蕉,目光依旧穿过窗户落在楼下坤猜的身上。
秦飞说:“你怎么不介意我是个逃犯?”
“介意?为什么介意?因为你在酒吧里打死调戏你战友妹妹的流氓?”老鱼笑道:“说实话的,咱们当兵的人,尤其是侦察兵之类,身上都有些血气和杀气,换做我,估计我也得出手。当年因为战友安置的事情,我在民政局里就差点动手了,好在最后克制住了。战友都是过命的交情,为了战友的事,有时候难免冲动。”
秦飞松了口气,想想自己也是多虑了,如果老鱼对自己真的有什么成见,以他那种眼里肉不下沙子的性格早就跟自己分道扬镳了,还谈什么一起组建佣兵团。
“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就动身?去提约会会那些牛逼哄哄的白人和黑人?”
“行啊。”老鱼将香蕉皮一扔:“在这里待了五天,什么事都没,我都憋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