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抖了抖嘴,终于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小说щww.suimeng.lā
到了三日之后,百花会如期举行,这一日,花都非一般的热闹,城中百花齐放,处处飘香,大街小巷都被各式各样艳丽的花朵铺满,宛若一座鲜花盛开之城,许多修士也皆都慕名而来。
只是初来乍到的修士们大约不会知道,花都真正的百花会,从不对外开放,只在城主府中举行,而真正百花之首的评选过程,也不是一般人得以见证的。
城主府中有一片湖泊,往日里水平如镜,今日却在湖中心升起了一座宽大的平台,平台四周自有阵法维护。
是夜,圆月高悬,围着湖泊架起了许多水榭亭台,每一间水榭中皆都灯火通明。
这里面,也许有着魔都的某一个小势力,也许是在魔宫举足轻重之辈,也可能是步家诚邀而来的人物,元婴金丹不一而足,亭中隔绝了神识的探查,穆长宁也不得而知。
由着侍婢领去水榭的时候,穆长宁却蓦地被人叫住:“穆道友。”
周自衡一身红衣容光焕发,红唇微弯有种张扬恣意之美。
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穆长宁淡笑着打过招呼。
“穆道友是来看百花会?”周自衡英眉轻挑,说完自己也笑了,“是了,如若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
穆长宁问道:“周大小姐今日是来观礼还是评比?”
“都有,不过今年的魁首是没指望了”周自衡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穆道友,百花会很精彩,只是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完这话,周自衡摆了摆手径自走开,穆长宁仍有些莫名其妙,再有侍婢引领着前往水榭。
她跟谭伟、凤临等人在同一间水榭中,几人各自点头打过招呼,只待静候百花会的开始。
步城主、宫无忧、黎枭等人自是在正最大的楼阁之内,步城主亮相说了几句开场白,湖心平台上便阵法全开。
“义白王家,午夜魔兰。”
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从中心打开一个机关暗道,缓缓升起一只花盆,盆中除了一层暗红色的泥土,空无一物。
一个一身黑衣的筑基后期魔修来到平台中央,割破自己的手腕放出鲜血,一滴滴洒落在那土上,便见花盆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起一株赤黑色形似兰花的魔植,魔植在鲜血灌溉下逐渐盛开,娇妍美丽,只是蕊心处长着锯齿状的小刺,而那魔修竟将手指放到花心,花心猛地收缩,咬住魔修的手指。
魔修的脸色开始由白转红,由红转黑,眼球暴突,神色狰狞,到后来连站都站不稳,倒在地上全身抽搐。
平台上的阵法似乎隔绝了气味,并没有丝毫花香传出,但它却没有隔绝声响,那魔修撕心裂肺的痛呼叫喊声不绝于耳,一声一声皆都清晰无比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穆长宁微微皱眉,不解地看向谭伟,谭伟传音道:“我早便说过了,百花会评选百花之首,除了比美比艳,还要比毒,越是毒的花草越是能够脱颖而出。这些黑衣魔修都是五毒堂培养的毒奴,本身便有一定的抗毒性,用来试毒最好不过。”
原来是这么个比法穆长宁问道:“拿活人试毒?”
谭伟讪讪一笑,“他们是毒奴,生死由不得自己做主,况且五毒堂培育他们的目的从来就只有这么一个。”
他看向穆长宁,无奈道:“丫头,我一早便说过,在魔域,就得按照魔域的规矩来,我老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入乡随俗这一点一向看得很开。”
“你若是不习惯就别看吧。”
穆长宁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道魔本就不同,没什么习不习惯之说。”
她虽还未到对万事万物波澜不惊的地步,但也并非不明事理。
地域环境不同,修炼方式不同,所习之道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
这里是魔域,不是中土,不用标榜高风亮节,更不必恪守清规戒律,魔修的行事作风,只有两字,顺心。
她来魔域后打过交道的魔修,不是步安歌这种君子,就是凤临这种奇葩,要不就是周自衡那种性情中人,以至于都淡化了某种意识,这里,是与中土截然不同的魔域,是处处隐含风险的魔域。
那毒奴在一边痛苦挣扎,哀嚎不断,可在这些旁观者眼里,兴许还是一种观赏的乐趣呢。
魔修的惨叫声已经停了,他像是被腐掉了一身血肉,只余一层干瘪枯褶的皮包裹着白骨,一动不动,已然气绝。
穆长宁心中无悲无喜,仿佛置身事外,甚至还能客观地做出理智的分析。至少从毒的角度来讲,这朵午夜魔兰,致毒方式单一、毒性见效缓慢、中毒痕迹明显,总的来说,乏善可陈。
毒奴被拖了下去,很快又有新的花卉、新的毒奴上台,花卉美艳包含剧毒,毒奴或是化为脓血,或是全身溃烂,死法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抛开这种试毒的方式不提,这些花花草草和各式各样的毒物确实让人耳目一新、眼界大开,穆长宁也一路平静地看了下来。
倒是谭伟和凤临不由暗暗称奇。
随着百花会的进行,众人的热情更高,气氛也越来越火热。
甚至有婢子送上一杯猩红的酒液助兴,浓烈的血腥气扑面,穆长宁只轻轻嗅了嗅,便知道这里面掺了人血。
修士的手上哪有真正不沾人命的,他们身上自有一定血煞之气,杀戮越多,戾气越重,血煞之气也会日益增加,这不仅仅是对于魔修,道修亦然。
当血煞气累计到一定程度时,那人会不会成为只受身体本能支配的杀戮者,这一点穆长宁不得而知。
但道修会尽量保持心境的平和,反之魔修受的困扰反而更多。
这种血煞之气,对杀戮者而言,无疑是一种天性的解放,而在这时候,却是一样助兴的调味剂。
魔修们举杯痛饮,畅所欲言,神情愉悦而欢快。
在他们眼里,这何尝不是一场血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