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坊作为长安城西南角的一个坊,住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在各家作坊做帮工的人家。
这些人算不上富裕,但是也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勉强算是大唐版的伪中产阶级。
这个冬天这么冷,麻布的价格一涨再涨,很多人家都舍不得添加新衣服。
“王婆,这羊毛衣真的是你亲手织的呀?”
“穿着好像是很暖和的样子呢,听说西市有卖羊毛衣,卖的可不便宜,我几次去了西市都不敢进去试一试。”
“这一件羊毛衣,真的只要两斤羊毛线就可以吗?织起来麻烦不麻烦啊?”
几个兴化坊的妇人围着坊里面最有名的媒婆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今天是王婆亲手织的羊毛衣完工的日子。
这些天,王婆总是带着一卷羊毛线,一边织着羊毛衣,一边去到各家窜门。
所以整个兴化坊,大部分人都知道她在使用羊毛线织毛衣。
并且还有不少人试穿过她身上的那件羊毛衣。
暖和是暖和,但是不知道到底怎么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简单,所以这些天,真正去买羊毛线的人,几乎没有。
羊毛线虽然卖的不算贵,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几十文钱的支出,还是要慎重的。
万一买回来不会用,那就浪费了。
这也是为何王婆完工的今天,会有这么多妇人凑过来了解情况。
天气寒冷,大家都希望有便宜保暖的衣服穿!
要是自己也能学会织毛衣,那就也去买几斤回来先试着织一件。
“哎,要我怎么说你们好呢。这些天我哪天不是在教你们织毛衣?去了张家去赵家,可是没几个人真的动手跟我学。现在着急了吧?”王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算了,我这好人做到底,你们看清楚了啊,这织毛衣啊,其实非常简单,随便一个人看几下,再实际操作几下,就学会了…”
有现成的例子,又亲身体会了羊毛衣的暖和,再加上合适的价格,许多妇女们终于心动了。
“王婆,听说这羊毛线现在是有那什么八折优惠,是吧?”
“嘿,有是有,不过人家也说了,只是开业头一个月有优惠。现在都过了十来天了,晚了可就没了!”
“啊?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买啊。”
“对,一起去买,听说一次性买多了还有优惠!”
太极宫。
“你是说宽儿手上有几十万斤羊毛线,没有人购买?”
楚王府在长安城搞出的动静,李世民自然是听说了。
李忠:“陛下,着实如此,据属下调查,羊毛线虽然在长安城百姓之中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但是并没有什么人购买。”
“怎么会这样呢?朕这段时间都穿着羊毛衣,明明非常的暖和啊,为何百姓们这么冷也不买呢。”李世民皱着眉头,“莫非那个孽子把羊毛线卖的非常贵?”
不等李忠说话,李世民继续自言自语,“一定是这样。这个李宽,就不知道替朕分担一点烦恼吗,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他堂堂一个亲王,还会差钱吗?”
“陛下…”李忠唯唯诺诺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有事就赶紧说!”
“那羊毛线,根据属下的调查,其实一点也不贵。相反的,楚王府的羊毛线卖的其实非常的便宜,甚至很可能是亏本的。”
“亏本?”
李世民觉得更加搞不懂情况了,便宜又保暖,居然没有人买。
难不成朕在宫里待的太久了,不了解这个世界了吗?
“长安城做皮草生意的商贩还是不少的,怎样才能处理干净羊毛,怎样制作成羊毛线,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但是按照他们估算,这羊毛线至少要卖一百文一斤才有可能挣钱!”
大唐虽然有动物皮毛的鞣制技术,但是还是属于比较原始的阶段,使用的原料也价格非常高昂,所以皮草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哪怕是一件狐裘,也至少可以卖几贯钱,品质上等的卖几十贯,甚至上百贯也不奇怪。
这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玩意。
“朕不是让你派人去凉州调查了吗?有结果了吗?”
“陛下,暂时还没有,但是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
“算了,最冷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就让宽儿吃次亏也好,省的他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
西市范阳麻布铺子。
“搞清楚了没?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卖出去的麻布还是比前天少,皮草就更不用说了。”卢掌柜眼睛里喷出怒火,对着一帮店里的伙计发脾气。
“我找几个进了铺子但是又没买东西的客人了解了一下原因,他们说是…说是在考虑到底是买麻布还是羊毛线。”
“我有一个老主顾,也是差不多的说辞,羊毛衣现在卖的有点贵,但是羊毛线却是很便宜,她在学习织毛衣。”
“掌柜的,西市有些铺子的麻布价格已经在下调了,卖的稍微有点起色,我们要不要跟进?”
几个伙计这些天总是面对愤怒的卢掌柜,自然也有提前做一些准备。
“对面的服装铺子呢?就没有人关注一下对面的情况吗?”
“卢掌柜,对面那家铺子,虽然进店的人在不断增加,但是实际买的人也不多,每天卖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我们铺子多呢。”
听到这话,卢掌柜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要是老百姓不买麻布是因为都去买羊毛线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也担心再等下去,情况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哼,楚王府干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别人怕他,我们可不怕。我们铺子落得今天的局面,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卢掌柜心中有了决定,准备给楚王府服装铺子来一招狠的,彻底破解眼前的局面。
卢家在大唐的地位超然,哪怕是亲王,他们也是不怕的。
特别是这个亲王威胁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什么大唐律都是虚的。
“掌柜的,二老爷不是在礼部任职嘛,要不要和东家说一声,让二老爷在朝堂上给楚王使点绊子?”一名跟随卢掌柜多年的伙计轻声说道。
“慎言!我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