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被武运轰下,虽无大碍,但面色沉重。
这青衫客占有如此武运,他是真不想结仇,且一旦结仇,就得必杀,否则不好善了。
徐升则更为头疼。
这一男一女都有天地大气运,杀一个还好,若是两个全杀,恐怕有违天道,到时候说不定就得让宗主出手,消耗大价值抹平天地因果。
这就有些得不偿失。
为了豢养一条蛟龙,值吗?
徐升已经不愿思考这种问题了,他只知道宗门要这条蛟龙。
必须得要。
否则无弦山后继无人,百年后,他若不能成天人,无弦山就要跌出天光州十大宗门,让整个天光州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宗门养他、教他,对他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恩。
他这七尺之躯,为宗门而死。
无怨无悔。
徐升燃起全身意气,单手撕破白衣,用力敲击胸膛一下,当啷巨响,气血燃烧,身后拳法意象恍惚一下,钻入他整个身躯。
徐升身子漆黑,轻微挥动手臂,周围虚空寸寸撕裂,又朝着青衫客招手。
陈九金身裹挟武运,直冲而去。
赵朔金瞳摇曳,一脚踏碎地面,与老瞎子捉对厮杀。
四人捉对厮杀,天地变色,尤其是徐升与陈九这两位体修,声势更为浩大,出拳之际,便是虚空破碎。
陈九终究是境界不够,武运与“神人”硬凑之下,才勉强与徐升对拳,且一直落于下风。
老瞎子更是百年金丹,擅长术法无数,弹指铜钱,当啷一声。
赵朔神魂剧震,嘴角溢血。
老瞎子弹指四下,轻重缓急皆有,天地如有崩鸣。
女子倒飞千米,大戟崩碎。
老瞎子再转身,一挥手,天地灵气如锁,拘束住陈九身躯。
徐升一拳砸去,打得陈九与赵朔跌落在一起。
女子发丝杂乱,皆是灰尘,用手臂擦掉脸上鲜血,金瞳如同火在烧。
陈九翻身而起,武运一荡。
老瞎子刹那之间,贴身而来,挥袖一下,紫雷正法轰鸣而出。
陈九金臂探去,捏住紫雷,雷霆沿着他的臂膀猛然延伸,盖住金光。
轰鸣爆破一声。
陈九倒飞而出,在地面弹射几下,砸入远处街道之中。
街道周围已无人,估计早已跑远了。
赵朔眉头紧蹙,正要向老瞎子出拳,突然被徐升隔着虚空一拳打来,鲜血吐出,还未倒飞出去,就又被徐升用虚空抓起头颅。
天地逐渐阴沉下来,乌云笼罩成庞大漩涡,里边有恍惚雷鸣。
陈九起身,闪身千米,贴近徐升,一拳打向其头颅。
老瞎子瞬息浮现在陈九背后,抓住其头颅,朝下一按,再抬脚施法,一脚化做千均重,径直踩去。
陈九头颅爆响一声,砸入地面,即使这样,他也弹指射武运,拼命打下徐升捏住女子头颅的手。
至此后,陈九身躯金光消散,倒在原地,再无动静。
徐升将他抓起,有如提起死狗,看了其断臂一眼,也是感叹一声。
“极好的体修苗子,要是再过十几年,我们两个说不定都会被他一人锤杀,可惜。”
单纯作为一位体修来说,徐升是真为这青衫客可惜了。
老瞎子摇头,神情极其郑重,“恐怕用不了十几年,我上次见他到现在,不过五年而已,那时他只是一位三境小修士,现在就能与金丹厮杀了…”
老瞎子没有多说,徐升已然明了,询问道:“杀了?”
赵朔起身,面色狰狞愤怒,天地凝聚的雷霆此时全部轰鸣而下,如一座磅礴雷池。
这是天地大气运的怒气,杀了陈九与女子,都要被天地因果报复。
境界越高,代价越大。
老瞎子看了女子一眼,微微摇头,“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同样没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
他手上凝聚一束紫雷正法,贴向陈九头颅,朝着女子问道:“各退一步?”
赵朔眼神只看着陈九,沉声道:“放了他。”
老瞎子这便说道:“你向这天地因果起誓,不与我无弦山为敌,且与我无弦山为友,我便放了他。”
赵朔沉沉点头,“可以。”
老瞎子手中紫雷消散了一些,“如何起誓,你应该是知道的。”
赵朔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朝着天幕道。
“我赵朔,与无弦山修士为友,自己不可杀,因果相连也不可杀。”
雷霆轰轰,响应女子话语。
老瞎子又道:“日后帮我无弦山三次。”
赵朔点头,“可以。”
老瞎子手中紫雷消散,微微笑着。
只要女子答应,接来下就好办了,无弦山大可对她以礼相待,修行资源齐全奉上,也没什么血海深仇,一来二去,就能渐渐化敌为友。
徐升点头,将陈九放下。
今日南阳皇宫破碎。
赵朔背着昏迷不醒的青衫客,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将军府。
老管家面色惊骇,将陈九接过,赶忙放到床上,好生调养。
陈九昏迷了很久,这些时日里,赵朔经常会来看他,有时候就坐在陈九身旁,怔怔的看着他那副极俊俏的面容。
陈九的面容,似乎是随着“神人”凝实,越来越俊俏了。
大概是去了身躯糟粕,便越渐完美。
赵朔有时候会把陈九的长发拿起,扎两个辫子,然后看着笑,女子笑完之后,又会坐直,又是一副霸王相,心中怪自己刚刚不够镇静。
除此之外,赵朔还在雕刻一块木板,在其上刻画了一个笑着的狐狸面容,女子想了想,又在狐狸右脸处刻了一个小小的九。
陈九昏迷了很久。
赵朔处理了许多将军府的事务,多是与南阳皇宫的权利交接,至少在他们豢养蛟龙期间,女子是没什么权利的,如今就闭守将军府,其实也算不错。
她仍是那个天生女帝,以后更是。
她从来只为自己而活,救了陈九,也是为了自己。
赵朔坐在陈九床旁,微微撩起耳旁发丝,这是她很少会做的一个动作。
女子面色忽然一怔。
陈九睁眼看着她,似乎脑子还不清醒,迷糊道:“真好看。”
赵朔笑了一声,“我不好看,天底下还有谁好看?”
陈九支起身子,指着窗户,“我说的是那个窗花。”
赵朔收了笑容,轻轻点头,“嗯。”
今日陈九刚醒又晕。
是被女子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