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西墙角大概还有百米左右时,李承志停了下来,让李时留下看马,其余四人每人背了两包炸药,悄无声息的往城下潜行。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风声依然呜呜做吼,将靴底踩在积雪上的动静完全遮盖了下去。
两只大灯笼还在随风摇晃,时不时的磕在城墙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四个人贴着墙城跟,轻手轻脚的往城门口移动着。
李承志边走,边仰着头盯着墙上的动静。
直到他们走完近半里的城墙,也没有发生所担心的变故。
正如胡保宗所说,别说人,连鬼影子都不见半个。
四个人如同猴子一样,又轻又快的钻进了门洞。
这已然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李承志贴着门板,仔细的感受着。
门缝里透着丝丝凉意,说明有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他顿时狂喜。
李时没猜错,城门后果然没有堵东西…
正自高兴,他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说话。
李承志悚然一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一听,好像是一群人在喝酒,正在大声笑闹。
这个时间,不好好的睡觉,喝哪门子酒?
已是临门一脚,但愿不要出变故。
李承志心里祈祷着,又压低声音,交待其余三人不要乱动,然后爬在地上,手伸过底缝,往里探了探。
好家伙,门板竟有一尺厚?
这就难办了。
他原本想着,要是不太厚,就拆了炸药包用火药烧。
至少事后也好解释。
但显然是行不通了,这么厚的木头得烧多久先不说,能不能烧起来都还是个问题。
算了,炸吧…
他飞快的解下身上的炸药,又摸索了一阵,在两扇门上各找了一处能挂住细绳的木茬,将两个炸药包挂了上去。
“不要靠墙,往后直退!”李承志轻吐一声,接上了引线,一圈一圈的往后放着。
李丰、李亮、李彰三人一头雾水。
那背上这玩意呢?
李承志没说往下解,那自然是要背着。
三个人也不敢问,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往后退去。
大概退了十多丈,李承志才停了下来,特意将三人撵远了一些,让他们找了个低洼的地方半伏下身。
然后李承志才跑过来点引线。
他掏出一枚火折子,取掉铜帽轻轻一吹,便亮起了火焰。
这玩意也是他闲着没事做的时候,随意弄出来的。
很简单:麻纸或草绒泡过硝水,或滚过硫磺和火硝的混合物,卷紧后塞进竹筒或铜管,就是这东西。
其中有暗火,将熄未熄,用时取掉帽一吹,就能冒出火焰来。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根小拇指粗细的绳上竟冒起了一朵火花,然后随着声音,不停的往前燃着。
三人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一样,顺着火焰越挪越远。
当映着火光,看到火焰竟然直直穿过了一道水洼,三个人就如同看到了神迹,嘴张的能塞进去拳头。
这东西,竟然在水里都能着火?
三个人像是冻住了一样,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承志。
“郎君…这是何物?”李丰压着惊疑,颤声问道。
“哪那么好奇?”李承志低声斥了一句。
三人一听就知道,便如那锻甲术一般,不能问!
问了李承志也不会说。
三人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只是用力的瞪着眼睛盯着导火线,猜测稍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奇迹。
三十米的距离说到就到,李承志盯着引线,心中生出一丝担忧。
虽然都是试过的,但天知道会不会出现万一?
导火线灭了倒好办,无非就是再换一根,但那炸药包若是成了哑炮,他排是不排?
除了这个,他还得担心威力会不会过大。
这玩意的配方已无限接近最科学的配比。而且每一样都是他精心炮制、称量后才混合在一起的。其纯度和后世的工业化黑火药几无差别。
炸两扇木门算什么?
要是把门洞也炸塌了,那就乐子大了。
还一马平川个毛线?
估计就得多绑几个炸药包,再从城墙上炸处豁口出来。
还好,没有出现李承志所担心的现象。
只见一道巨大的火球炸开,半边天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冒出透天的火光。
随即便如天降惊雷,一声炸响,像是地震了一般,脚底下一阵急颤。
“哎哟…我的眼睛…”李时一声惨呼,下意识的就往起里一站。
又听头盔“邦”的一声脆响,李时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去,这混账怎么这么衰?
这分明是被炸过来的什么东西砸着了。
让你好好爬着你非不听…
李承志吓了一跳,猛的扑了过去,刚一伸手,又见李时一骨碌的翻坐了起来。
“谁拿东西砸我…”他嘴里嘟囊着,又用手揉了揉眼睛。
借着城门的火光,李承志很清楚的看到他两只贼眼正滴溜溜的乱转。
估计是看的太仔细,被爆炸的火光闪了一下。
混账东西,一惊一乍。
李承志暗骂了一句,又转过头,静静的听着城门口的动静。
清晰的惊叫和怒骂声飘入耳中,李承志大喜。
若真炸塌了门洞,耳房也定然被炸毁了,这些贼兵早被埋在了里面,哪还能叫的这么欢?
这分明就是听到炸响,跑出了耳房,看城门被炸后,又冲出了门洞。
不然声音不可能这般清晰。
成了…
李承志一骨碌翻起来,抓起脖子里的铜哨,用力一吹。
哨音又尖又响,传出好远。
“快走…抓紧极好带,不要掉队…”李承志又一声急呼。
其队三个猛的醒悟过来,聚到李承志身边,四个人串成一串,往南疾奔。
跑的太慢,就有可能被胡保宗的兵裹挟进去…
胡保宗紧紧的盯着城门的方向,但除了两盏灯笼,再什么都看不到。
“这都快两刻了,怎的还不见动静?”他忍不住的嘀咕道。
“不会是出什么变故了吧?”胡信担忧道。
“应该不会!”胡保宗摇了摇头,“李承志素来都是谋定而后动,若无把握,不会让数千大军跟着他吹风…”
话音都未落,胡保宗突觉眼前一花,随即便是炸雷般的一声巨响。
他都没来及的抬头,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猛的人立而起。
胡保宗猝不及防,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