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张氏以待罪之身招摇过市,视皇权法度如无物,即刻由宫卫押回府宅,无谕令不得入城。靳令李承志即刻出宫,无朕谕令,不得入宫…”
郭玉枝与张京惊的脸色大变。
视皇权、法度如无物?
这可是皇帝诏谕,而这般措词,又是何等严厉?
怕是下一刻,就会枷锁临身…
惊骇之余,郭玉枝又满腹疑窦。
皇帝不让自己入城,又是哪般道理?
皇后却气的脸色乌青。
这难道只是在申饬李承志、郭氏么?
皇帝分明在斥责她不晓事…若是以往,元恪哪会对她说这般重的话?
李承志却狂喜不止。
刚还在发愁,这陪着皇后一顿饮宴,怕是就得一整天。眨眼间,元恪就给他解了围?
陛下圣明…
太监刚宣完圣旨,李承志拱手就拜:“臣遵旨!”
听他谢恩,高英本能的扫了一眼。无意间,竟发现李承志好似如释重负般的吐着气。再一细瞅,眼角的喜色仿佛都快要溢出来了。
方才问你,口口声声称没有不耐,原来是口是心非?
皇后肺都快要炸了,对皇帝的一腔怒火与怨气,尽皆移到了李承志的头上。
好不容易忍到传旨的太监离开,皇后再也控制不住,用力的一咬牙,眼中冒着凶光:“李承志,你好的很啊?”
关我什么事?
李承志一脸的无辜:“殿下何出此言?被申斥、被靳令不得入宫的,可是微臣?”
意思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怒的是这个吗?
只是让你陪孤饮宴而已,看你那副如坐针毡、坐卧不安的模样?
突听皇帝靳令你出宫,知不用再陪着孤之时,竟然喜上了眉梢?
孤就那般让你不待见?
越想越怒,高英银牙一咬,尖声喝道:“给我滚?”
神经病么?
有本事去找皇帝吵啊,冲我发哪门子的火?
李承志不耐的一拱,转身就走。
人都出了殿门,高英才反应过来:竟真就这样走了?
“你给孤回来?”
回个毛线?
莫说回头,李承志反而跑的更快了。眨眼间就下了台阶,高英竟连他影都看不到了…
皇后何止是气炸肺,都快要冒烟了。
刚要开声,喝一声“给孤抓回来”,察觉身侧有异,猛一侧目,发现郭玉枝和李承志那小妾皆是杏目圆突,极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好似发现了极其恐怖之事。
好似做贼的小偷被人撞破了一般,毫无来由的,高英心中突的生出一丝慌乱。本是满腹怒火,脑中猛的一清。
对啊,好好的,我冲李承志发什么火?
嗯…不对,我慌什么?
心念急转,神色数变。刹那间,高英便神色如常,云淡风清。依旧是那位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
哪还有数息前的气急败坏,歇斯底里?
张京墨都看呆了。
她心里止不住的生着念头,想上前摸一摸皇后的那张脸,看是不是水做的。
不然为何变化的如此之快?
“一时失态,让夫人见笑了!”
“殿下言重,应是妾该向殿下赔罪才是。”
说着,郭玉枝竟也咬起了牙,眼睛竟也泛起了凶光。
与之相比,高英发怒时只多算是小火苗,而郭玉枝的眼睛亮的就跟太阳一样:
“殿下放心,回府之后,妾定会惩戒那逆子,好好教教他何为三纲五常,何为人臣之道…”
皇后怒火未熄,心神激荡,还真就未听出郭玉枝话中的隐意。只以为郭玉枝说的是李承志不遵她这个皇后的谕令,过于悖逆,有失人臣之本。
高英咬着牙:“夫人确实该好好教诲于他,让他日后对孤恭顺些…”
说了一半,竟好像有些担心,高气语气一缓:“不过但他两旬前才受过伤,应是还未好利索,故而夫人尽量莫要动手的好…况且他已入朝为官,该有的体面,夫人还是要予他留一些的…”
郭玉枝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过去。
若说方才只是怀疑,此时已然确定了六七分。郭玉枝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逆子,你真是好胆?
这可是皇后…
心中又惊又疑又惧,哪还敢继续待下去。郭玉枝硬是咬着牙,盈盈往下一拜。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才控制着未让舌头打颤:“民…民妇告退…”
高英不知有异,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出了大殿,下了殿阶。听身后传来宫门闭合时的那“砰”的一声,郭玉枝双腿猛的一软。
幸亏张京墨眼疾手快,飞快的扶住了她。
郭玉枝又急又怕,眼泪都快下来了:“好个逆子…”
怪不得连你舅舅都说你有孟德公之好?
但那可是皇后?
你这是反都还没造,就想让皇帝先将你三族夷尽了?
只以郭玉枝在恼怒李承志竟丢下了她这个老娘,张京墨温声劝道:“母亲息怒,郎君应是练兵心切,故而借故脱身。再者以妾看,皇后殿下并未有多恼怒,想是不会怪罪郎君…”
傻女子,为娘担心的就是这个呀…
郭玉枝猛一咬牙,恨声道:“先寻到那逆子再说…”
李承志并未走远,就在昭阳宫的宫门之下。
旁边还站着专来传谕的刘腾。
明知皇后会悖然大怒,说不定就会迁怒于他。刘腾哪会亲自去传旨。只是差了一个小黄门,自己则在宫门外等着李承志。
这死太监越来越精了。
心里暗骂着,李承志又朝他拱了拱:“寺卿莫不是在等下官,可是陛下另有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