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能赴此宴的不是高官就是豪强,能被带来此地的不是贵妇就是娇女,哪个带的都是家中姿色最顶尖的。
便是宋礼深请来侍酒奉汤,奏弦吹萧的婢女乐伎,姿色都不是一般的艳丽。所以满堂佳丽竟没有一个丑的,真正的千娇百媚,丽人同聚…
嗯…丽人?
李承志眼睛一亮,一首《丽人行》脱口而出:
五月五日天气新,泾川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迎南风,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匎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觞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娇婢轻挪不动尘,名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
满堂佳丽俱是双眼狂放精光,像是要扑到李承志身上。
李承志每念一句,郭存信便狂呼一声好,再一声狂笑,形似癫狂。手中更是笔走龙蛇,恨不得再多长两只手出来。
李始贤凑在郭玉枝耳边,不停的说着话,似是在劝郭玉枝。郭玉枝贝齿轻咬,时而看李承志,时而看高文君,眼神忽明忽暗,分明是难以决断。
直到李承志的诗快要念完,才见她瞳孔猛缩,狠狠的一咬牙,将头点了下去。
奚康生以手持箸,轻轻的敲着酒樽,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以歌相合。
高猛手持玉爵,悬于胸前,似是忘了喝。但双眼精光隐动,只是盯着李承志,一瞬不瞬。
杨舒恨不得拍案高歌,实在是忍不住,他竟站起身跳起了舞。
等李承志诗声方落,园中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今日之宴,风头竟全被李承志一个抢完了?
虽羡慕无比,却无人嫉妒,只因深知忘尘莫及,便是想嫉妒,也得先想想两者的差距是几分。
奚康生才一声惆叹:“今夜之后,怕是再无端午之诗了!”
李承志隐隐有些脸红,深深一拜:“镇守过誉,下官万万不敢当…”
都是抄来的,他再不要脸也是有羞耻心的。
高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鼻间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原以为你一直都是方才那般的狂放不羁,原来也是分人的?敢不敢当,可不是你李承志说了算的…
杨舒满脸潮红,就像喝多了似的,端着一杯酒,蹒蹒跚跚的走到李承志面前,往前一递:“这一杯不论辈分,不计年岁,只敬你之诗才,饮!”
都这般说了,李承志还能怎么办?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却发现杨舒站着不走,只是盯着他,就如方才的郭玉枝一般。
李承志哭笑不得。
罢了,给谁都是作,便予老倌儿抄一首也无妨。
何况杨舒予他实是助益良多。
郭存信不论,便是未见张京墨之前,张敬之也是姻亲。起兵之时,只有杨舒是一心为公,对自己也不是一般的支持和眷护。
既帮自己征兵又帮自己筹粮,称的上殚精竭虑。且自始之终对自己都是百般维护,甚至差点与李韵翻脸…
想到这里,李承志暗叹一声,笑吟吟的问道:“延容公过往有何得意之举?”
写给男人总不能也夸漂亮吧,当然只能歌赞功业…
杨舒双眼一亮:还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他得意的一笑:“老夫年轻之时,虽无你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壮行,却也有三国孙策之勇的!”
孙策之勇?
李承志眼珠子一突:“延容公射过虎?”
杨舒都还没来得及脸红一下,就听到了张敬之冷悠悠的声音:“是熊,还不怎么大!”
看他面皮一紫,似是要翻脸,李承志连忙圆着场:“一虎二熊,也很厉害了,晚辈定是比不过的…”
“某至少射过熊,你个匹夫连只狼都未猎过,还有脸讥讽老夫?”
杨舒回骂了一句,又有些自嘲的说道:“算了…老夫如今已是年逾不惑,两鬓斑白,但这官却是越做越回去了,不提当年之勇也罢!哈哈哈,罢了…”
说着大笑一声,提起案几上的酒壶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残酒淋下微白的胡须,又滴落到半敞的胸膛之上。
听他透着几分“剑老无芒,人老无刚”的萧索之意,张敬之心里一跳:杨延容竟似有了隐退之心?
他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敢问你老几岁?廉颇年逾古稀,仍可带兵杀敌,斩栗腹而连收十二城。冯唐已至耄耋,依旧复封云中,再破匈奴。比之这二位,你才受了几分波折?
正值多事之秋,前有数州连番生乱,西有吐谷浑、北有柔然虎视眈眈…你但凡有半点知耻之心,便是为了你弘农杨氏、为了关中这数百万百姓,也该奋发图强才对?”
我耻你娘?
杨舒气的牙都咬断了,却无言以对。
好个老匹夫,我还未找你算账,未质问你明明早就知道那高文君,却瞒着不讲,你倒先教训起了老夫?
心里恨着,他顺手就丢了酒壶。又捋着袖子,指着张敬之怒道:“只会逞口舌之利之徒,有本事来啊…便如儿时一般,看老夫不打你个满脸开花…”
李承志却听的双眼放光。
孙策射虎之勇?
冯唐再封云中?
他又猛的想起了白日里见到杨舒时的场景:
旌旗飘展,金鼓震天,飞苍走黄,兔起鹘落,满山遍野千骑奔扬…
也是巧了,竟如此贴切?
此诗一出,老倌儿再是悲凉萧索,心中闷意也绝对能一扫而空…
李承志一指杨舒:“老夫聊发少年狂!”
还以为在说他老都老了,还如少年人一般冲动,杨舒眼睛一斜:“便是发一次又如何?”
李承志哈哈一笑,朗声道: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满堂俱静,落叶有声。
杨舒双目如炬,胡子抖的哆哆嗦嗦。
颤了好几息,他猛吐一口气,手举过了头顶,深深往下一拜。
但等揖下时,眼中却无李承志的身影。抬眼一看,李承志早跳到五六尺之外去了。
这般大的礼,他哪里敢受?
ps:已经写成了这样,只能说声抱歉。
写粗纲时,计划这一段顶多一万字,我也没料到我这么能水。
抄诗的情节算是写完了,还请各位见谅。
明天开新章!
另外再解释一下章节错乱的问题:指着订阅吃饭,所以有时章节发的晚的话我会防一下,稍后就会改过来。
放心,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不会做出恶意骗钱的事情。就是没料到龙精虎猛的书友那么多?
影响各位的阅读体验了,说声对不起。以后会注意,再要防的话我会放到两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