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不伤的脸原本苍白,这个时候,又有些发红。
他看了看祝烽,又看了一眼站在祝烽身边,低下头去,迟疑了许久,才又慢慢的抬起头来,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贵妃。
南烟从一下马车,脸上就是满满的微笑,尤其看着他们两这样并肩站着,仿佛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璧人,笑得眼睛都微微的弯起来。
她说道:“恭喜呀。”
黎不伤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轻声道:“谢贵妃娘娘。”
南烟微笑着招了招手。
听福他们立刻走了上来,手里捧着几个大大的盒子,南烟道:“这,是皇上和本宫的一点心意,祝愿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黎不伤又看了她一眼。
然后跟谢皎皎一起俯首拜道:“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
一旁的王升急忙带着人上前接过礼盒,小心翼翼的捧了进去。
这个时候夕阳还挂在天边,金色的夕照给每个人的脸上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有些刺眼的阳光让祝烽感到有点眩晕,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南烟立刻转头看了他一眼。
祝烽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好了,也不要一直站在门口,新郎官应该请咱们进去吧。”
黎不伤立刻道:“皇上恕罪,请。”
祝烽牵过南烟的手,两个人朝里面走去。
府中各位宾客也立刻得到消息,皇帝和贵妃来了。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虽然大家也都猜测过,黎不伤是贵妃娘娘从邕州带回来了,也许贵妃今天会到场,但谁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会亲自赶来。
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光啊!
几个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得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随即,就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大门外传来,抬头一看,皇帝和贵妃走在最前列,身后跟着他们的仪仗,管家娘子已经立刻将新娘子送到一边的偏厅去休息了。
所有的宾客全都走上前去,在院中沿着大道跪拜在两边。
“拜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祝烽走进去,目光只随意的扫视了一遍,然后微微一笑,说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不过,大家也不敢像之前一样随意的说笑,毕竟皇上和贵妃来了,规矩还是得有的。
眼看着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黎府,现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祝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对着众人笑道:“诸位就跟刚刚一样,不要拘束。今天朕和贵妃也就是跟你们一样,到这里来吃一杯喜酒的。若太拘束,吃不下山珍海味,喝不进琼浆玉液,那今天送的礼,岂不是亏大了?”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笑了起来。
这时,黎不伤领着两个仆人过来,为皇帝和贵妃奉上了茶点。
祝烽问道:“新娘子呢?”
黎不伤说道:“回皇上的话,在偏房休息。”
“什么时候拜堂啊?”
“离吉时还有一刻钟。”
“嗯,好,”
祝烽点点头,又对着他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你自去招待客人,不必在乎朕。”
“…是。”
话虽是这么说,但皇帝陛下竟然亲自上门,谁敢不在乎他?哪怕皇帝亲口说了,让大家不必拘束,还给大家开了个玩笑,可众位臣工谁也不敢跟之前一样大声说笑,全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
祝烽看着他们,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用杯子挡着嘴,轻声说道:“朕怕是不该来。”
南烟笑道:“怎么?”
“朕一来,这里都不像个办喜事的样子了。”
“唉,还不如不来。”
“无妨,皇上就当是来沾沾喜气的吧。再说了,皇上亲自来道贺,这是无上的荣光,比今天这里所有的宾客来祝贺,都更管用呢。”
听她这么说,祝烽扬了扬眉毛。
祝烽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周围。
突然发现什么似得,说道:“你舅父没来?”
南烟也看了一眼,平静的说道:“嗯,不过,妾的哥哥他们还是来了。”
祝烽倒是会过意来,笑道:“他也太小心了。”
南烟轻声道:“不管皇上怎么样,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嫌。这一点,妾觉得舅父还是做得对的。”
“不管皇上如何的恩宠,妾和妾的家人都不会忘记本分。”
“这是君臣之礼,不可废的。”
祝烽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啊。”
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觉得很欣慰,不过,他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四周。
南烟看他像是在找人,轻声道:“皇上在找谁吗?”
祝烽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南烟看着他的眼神,也看了看周围规规矩矩站着坐着,只管喝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宾客,轻声道:“鹤衣大人…好像也没来?”
说起来,这些日子,鹤衣几乎都要在朝廷中销声匿迹了。
祝烽道:“黎不伤给他下帖子了吗?”
南烟说道:“听说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下了帖子,他肯定也收到了。”
祝烽又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入春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晚,夕阳斜照在周围的红墙、红灯笼和红绸缎上,反射出的如同火焰一般的光芒让祝烽越发感到有些耀眼,即便是坐着,人也飘飘忽忽的,有些眩晕。
他伸手抚了一下额头。
南烟忙说道:“皇上怎么了?”
祝烽想了想,说道:“吉时还没到吗?”
南烟抬头看了一眼,黎不伤刚刚被管家和管家娘子请到一边,低声了说了几句话,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转过头去,看了看传来不少喧哗声的大门外,那里围观的老百姓还没散去。
南烟说道:“好像快到了。”
“那怎么还不准备拜堂?”
“看样子,好像还有人没来。”
“还有人没来?谁?”
这时,黎不伤走了过来,对着他们两个人抬手行了个礼:“皇上,贵妃娘娘。”
祝烽道:“还不行礼,是在等什么人吗?”
“是,”
黎不伤道:“谢皎皎的义父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