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说着,也顾不得池时深邃的眼神,嘿嘿地笑着,手舞足蹈起来,“我时常来你们府上,也没有正式去见过你祖母。最近得了一支好参,正是延年益寿用的…”
“你信不信,你那人参一送,她能找个姑娘给你当回礼。”
池时一桶冷水直直地将周羡浇了个透心凉。
“我那祖母,绝对是给她三分颜色她能开染坊,你递给她一根树枝,她能让母猪上树,你扶了她孙女一把,她能立马给你整个孩子出来!”
若池时当真是个男儿,今天夜里池老太太恨不得就把她给打包了,送去同那凌敏成亲!
周羡一个激灵,下了头,心中忍不住嘀咕道,池时不也是池家的姑娘!
扶池时一下就怀孕?
他心中想着,手已经伸了过去,一把扶住了池时的胳膊。
池时一头雾水的甩了甩手,“我胳膊腿都没有断,要你扶什么?你便是想认我做爷爷,那也得看我排日子翻牌子…毕竟想当我孙子的人,从京城排到祐海去了!”
周羡手被甩飞了出去,他在空中摇了摇手腕,笑道,“哪里有阿时这么好看的爷爷。”
池时脸微微一红,被他笑得没了脾气。
“怎么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
周羡见状,眼睛一亮,他抽出腰间的扇子,给池时扇了扇,“阿时可是忘记了,我以前那是号称谪仙的,你说的没脸没皮的人,那一万个不是我的。”
池时翻了白眼儿,站起身来,将程非给她的药都收了起来。
周羡离开池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因为姚明涛来了,姚氏做了好些硬菜,姚明涛同池祝拼酒,喝了好大一坛子,两个人双双醉了过去。
池时同周羡走在河堤之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公子小姐,倒不是孤身二人,而是身后呼啦啦的跟了一大群丫鬟婆子。
夜里的河风格外的凉爽,吹得人有些飘飘欲仙的。
周羡手中提着灯笼,用余光瞟了瞟池时,她喝得不少,双颊红红的,仔细一闻,带着一股子酒气,平日里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是起了水雾一般,看上去不那么聪明了。
跟在她身后的罐罐,最近都没有怎么出来,有些蠢蠢欲动的四处看着,它好似看懂了周羡的眼神,对着他呲了呲牙。
“看到那个穿着玫红色裙子,上头绣了大白萝卜的那个姑娘了吗?”池时问道。
周羡微微抬眼一看,前方走来一个小姑娘,手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肥兔子,上身的小衫上,绣着一颗大白菜,玫红色裙边绣了一排大白萝卜。
那萝卜绣得格外的活灵活现的,连上头缝隙里沾着的泥土,都绣了出来。
周羡嘴角微抽,这是什么兔子精转世么?他还是头一回,瞧见裙子上绣这些玩意的人。
“她已经从我们身边,过去六回了。每一回都像是她的意中人能有什么分身术,一次分成了八个,一个给她赚钱,一个给她洗脚,还有一个暖床…”
“哦,笑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池时的话一说完,那姑娘同一个男子,又走到了池时同周羡的跟前。
她鹅鹅鹅的笑了几声,对着池时同周羡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个转身,从身后的女婢怀中,扯过来一个篮子,双手捧着,递给了池时,“池仵作,吃桃儿吗?”
见池时没有接,她也不以为意,将那篮子直接搁在了池时同周羡的前头,嘿嘿一笑,拽起一旁的男子,一蹦一跳的就走了。
池时木着一张脸,果然没有错,这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什么?
周羡将那桃子提了起来,拽了拽池时的胳膊,“酒醒得差不离了,咱们回去罢。明儿个观澜娶妻,还要你去帮着迎亲呢!”
沈家已经倒了,沈观澜可以说是举目无亲。
他平日里是个性子孤僻的,池时这种有过几面之缘的,都算是能去接亲的兄弟了。
池时“哦”了一声,拿起一个桃子,用力一掰,掰成了两半,把带着核的那一半,递给了周羡,“夜里吃太多了,这个吃不下。”
周羡手刚接到那个桃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这叫声太过惊悚,池时同周羡一个激灵,酒彻底的醒了过来,他们快速的回过头去一看,莫不是还有案子?
可那叫声像是虚幻的一般,并未引起任何的骚乱,其他的鸳鸯们还是一个个的走着,说着悄悄话,浑然不像是发生了命案的样子。
池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脸黑了下来,“你信不信,明日咱们俩在河边分桃之事,传遍京城。”
周羡挑了挑眉,拿起桃子咬了一口,偷偷勾起了嘴角。
断袖分桃好啊!这下子,不光是池时没有人说亲,便是他也没有人来说亲了。
翌日池时醒来的时候,种李院里静悄悄的。
池时洗了把脸,换了一身颜色略微鲜亮一些的袍子,走了出门。
“爹娘都不在家中么?哥哥要大婚了,怎么还去兵部?”她走到桌前,久乐已经摆好了朝食了。
“夫人同舅老爷出去看宅子去了,老爷去钓鱼了。瑛公子说得到最后一日,方才得半日的假,关将军回了京城,边关调动大,兵部走不脱身。”
池时倒是没有在意,她快速的用完了朝食,也没有坐马车,只同久乐一人骑了一匹马,朝着那沈观澜的新宅院奔去。
那新宅院离楚王府不远,是池时同周羡一道儿去给沈观澜挑的。
因为大婚,远远瞧着便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池时翻身下马一进那院子门,便瞧见一身红袍子,笔挺得像是一根青松的沈观澜。
“这下齐全了,一个棺材板板,一个哭丧的…我这成个亲,感觉连活丧都先试过一遍了”,沈观澜转了转手晚上的手串儿,一张嘴便放了个毒。
池时将马疆扔给了久乐,打了个呵欠,在周羡旁边,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弱鸡,被这么一说,瞬间眼泪汪汪。
“今日我便是哭了,那也是喜极而泣!”
虽然是头一回见,但池时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两个字:韩王。
“你想体验活丧?早说啊!没有棺材没有唢呐,不扔点纸钱,哪个小鬼让你上山?看在你今日大婚的份上,只收你一半的钱,若是有人瞧着有趣,你便告诉他,是我家棺材铺子给办的。”
“指不定日后我们不光抬死人,还能抬活人了”,池时说着,看了那韩王一眼,“他一个人哭丧哪里够?像沈药师这么厉害的人,怎么着也得有八个孝子贤孙一起哭才是,另外七个,看在咱们乃是楚王府同僚的份上,就当是抵你的喜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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