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时点了点头,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陶熏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他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所以池时甩手就走了么?
却不想池时走到门口,疑惑的回过头来看着陶家兄弟二人,“还在等什么?说走就走。”
不是她是个急性子,而是有些东西,就是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倘若陆眉没有撒谎,她的确不是杀死陶远的凶手,那么凶手会是什么人?
毫无疑问,一定陶家人,亦或者说是同陶家亲近的人。
他故意选择了陆眉掉落的簪子来杀人,分明就是十分熟悉他们,一早便做好了栽赃嫁祸的打算。且当时陶远死在什么地方?死在了陆眉的榻上。
陶家在京城并非无名之辈,像这种深宅大院里,要去到主母的卧房杀人,怎么可能是路人?
陶熏一愣,眼睛亮了几分,“好!”
“阿娘舟车劳顿,赶紧去歇着。夜里不用等我回来用饭了。周羡送来的卷宗,搁我房里便是,我回来自是会看的。”
姚氏习惯了他如此,点了点头,送了几人出门。
陶家竟是离池家不远,坐上马车走不多时便到了。
比起池家无牌可挂的大门口,陶家门前的石狮子,竟然都比旁家的肥硕一些,一抬头便能够看到将军府三个大字。
先帝初初登基不久时,边关时有动乱,那会儿武将颇为威风,一场仗打下来,全都是军功。富贵人家也时常将那不懂事的蠢孩子,送去做武将,也算是一条出路。
但如今,四海升平,边关已经多年没了战事。
这无军功可捞,武将毫无用武之地,在朝堂之上,自是不比文官有地位了。
“陶家同陆家,都是武将起家的”,陶熏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皮肤黑,脸红也不太容易看得出来,“陶家祖辈,有开国之功,那会儿赏赐下了这个宅院。”
“陆家驻军地方。边关无战事,陶家在京城…不比陆家在外地。”
陶熏说得隐晦,但是池时算是听明白了。这天子脚边,分饽饽的人太多了,军权哪里那么好拿?且还容易得猜忌,以前在京城里风光的武将之家,现如今,倒是不如陆家偏居一隅,做了当地的山大王,来得轻松。
“父亲如今在禁卫军中,也被尊称为一句陶将军。但是今年他旧疾复发,怕是过不了多时,便要退下来了。”
陶熏说着,领着池时同陆锦,朝着侧门行去,那站在门口的门房,瞥了瞥眼睛,有些不屑的说道,“大公子回来了。这位是…哦,瞧我这记性,倒是忘记了,这位是新回来的二公子。”
“哎呀,这才过了一日,怎么就又多出一个人来了呢?莫不是前头的夫人,过了几年,又给我们老爷,生了个儿子?”
陶熏脸色一变,刚要说话,池时已经一个耳光,扇在了那门房的脸上。
将军府的门房,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他气沉丹田,带着掌风就朝着池时劈来。池时半点不慌,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等他靠上前来,出手势如闪电,又是一记耳光。
“这京城的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昨儿个我在河里见的死王八,下了个崽,好家伙,生了人身猪脑狗嘴子,动不动就狂吠,谁见了不说上一句,妖怪看打!”
“侮辱亡者,陶家好大的威风”,池时说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被不服气,武将之家,谁的拳头大,谁是老大。”
她说着,拍了拍袍子上的灰,一个转身,从侧门出去,又从那正门走了进去。
陶熏见状,拉了拉发愣的陆锦,追了上去,他不好意思的苦笑道,“叫你见笑了。陶家都认为我阿娘是凶手。那会儿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自是不会放我走。”
“只不过,祖父祖母都因为那件事,对我有怨愤。这人多得是拜高踩低,下人都是看眼力行事。叫池仵作见笑了。”
陆锦听着,脚步一顿,他的手紧了紧,有些难过地看向了陶熏,“大哥在信中,还说你是嫡长,在陶家过得极好。原来就是这么个极好么?”
陶熏笑了笑,伸出大手来,拍了拍陆锦的肩膀,“都是大人了,还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你回来了,哥哥不会让你被人看不起。”
池时看着二人兄弟情深的,皱了皱眉头,“直接说案子吧。我打了狗子,一会儿狗主人就要来了。本就要问话,叫他们怕你没那个本事。这样便好,一会儿就聚齐了。”
陶熏一愣,深深地看了池时一眼,原来她出人,并不是一时之气!而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陆锦听着,终于恢复了常态,有些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哥哥,我同你说过的,阿时就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
陶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你说是,就一定是。”
“这是我后来才知晓的,那一年父亲同二叔,一块儿去永州办差,都一眼就相中了母亲陆眉。只不过,父亲办事果断,不像二叔有些优柔寡断。”
“于是父亲先开了口,让家中去陆家提亲。陶陆两家原本就是旧识,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很快就结成了。陶家这一辈,只有父亲同二叔两个男丁,兄弟二人的感情十分的好。”
“父亲同母亲定了亲之后,二叔便再也没有提及过。直到二叔那一回出去剿匪,受了重伤,他以为自己个要死了,方才透露了一二,希望父亲好好对待母亲…”
池时听着,颇为无语。
你能快要咽气的时候,再说心里话吗?
这下好了吧,没死成,陷入了尴尬之地不说,小命还丢了。
“结果祖母求了太医来,将二叔从阎王殿里又救了回来。打那之后,家中的气氛就怪怪的。二叔剿匪不力,反倒受了伤,被陛下责令闭门思过。”
“他那会儿时常喝得醉醺醺的,祖母怕家中横生事端,将母亲关了禁闭,美其名曰避暑,让她住到了偏僻的水榭里去。我那会儿大概四五岁,离不得母亲。”
“那日中午,好大的太阳。我记得是个端午,母亲还给我包了粽子,沾着白糖吃,格外的香甜。因为天气热,用完午食就歇晌了。我当时就睡在母亲主屋旁边的侧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