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鹰飞的六月苍穹下,中比亚南部战火冲天,耶律家十余万大军猛然南下,终于将已经平衡了近两年的战线打破,数十万大军的厮杀,数百万人如无根浮萍般流离失所,与中比亚南部风雨飘摇的大地动荡不同在中比亚西面的荒野隔带,帝国与山中行省的战斗就像是一把剑轻松刺穿了山中行省的防御线,在短短的十几天之内,就让山中行省靠近荒野边缘的所有地区沦陷,因为阿尔杰农茱莉亚被切断了退回山中的道路,不得已带领所部三万残军逃入中比亚境内,现在全面指挥山中行省军队抵抗帝国君度推进的责任,就落到了帝国的老对手,当初企图在西南区压制西北崛起,随后又统领高卢帝国最精锐的北方军团与帝国大军在丹尔尼一线会战失败,带着少部分北方军精锐逃入山地的阿尔杰农卡佳,
因为主力基本都被阿尔杰农茱莉亚带走,临时招募的山中军队在帝国三万前军的攻势下,几乎都是一面倒的溃散,
刚刚因为荒野方面的功绩,而被提升为帝国荒野军团副军团长的木里河策马冲上眼前的丘陵,目光锐利的扫过前面的大地,浓厚的眉毛微蹙了一下。山中行省犹如一张宽阔的地毯一样的草甸子就在马蹄之下朝着远处延伸,
白色茫茫的晨光下,随风抚动,景色壮观美丽,只是大地染血的景象,平添了几分凄冷和惨烈,无数箭簇贯穿的山中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低垂下头在吃草,尸体下的鲜血将地面都变成了血色的泥泞,
一队身穿黑甲的帝国骑兵从旁边飞驰而过,毫无怜悯的带起地上湿润的新鲜泥土,狠狠的抛到半空中,在远处,更多的帝国骑兵正如一张张开的巨大扇面一样向这边撒开过来,就像是草原上早晨散开的露珠一样,顺着沿途散落的林地,丘陵,河谷徐徐向前,以百余骑为一队的轻装弓骑稍微拖后,腰部两边各挎着的箭筒,正在将尸体上的狼牙倒钩箭一支支的拔出来,
“情况已经上报陛下了吗?”
木里河停下战马,扭头询问身后的传令骑兵,眼前微妙的不详感觉,已经越来越剧烈了,自从大军开入山中,沿途所过,山中行省的军队都不战而散,直到一天前,一支数千人的荒野军队也不知道是在仓皇撤退时迷了路,还是没想到帝队推进的如此迅速,竟然一下撞到了木里河所带领的一万三千草原骑兵的正面,结果自然是毫无意外的碾压,随后沿途追击,更是留下一地的尸体山中军虽然主力竟出,但是沿途所得到的情报反馈,也是相当令负责前军的木里河震惊的阿尔杰农卡佳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向整个山中行省的高卢贵族收缴高额的战争税,数量达到惊人的上百万,据说阿尔杰农卡佳用这笔钱大肆向山中行省内征集战争佣兵,根据反馈的情况表明。
当初高卢残余二十余万人涌入山中行省,其中贵族大约有两三万人,其他都是随行的附庸,护卫,仆人等等,随着山中行省与高卢地区切断连续,第一年就因为粮食紧缺导致三分之一高卢贵族没有熬过去,宣布破产,第二年又是过半的高卢贵族破产,前后加起来也有一万多,随着这些高卢贵族的没落所带来的影响,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家族的没落,还有更多依附在这些高门豪主的附庸,仆人,护卫等一下变成了闲散人员,
而此刻,在前方看不见的地方,这些闲散人员都被阿尔杰农卡佳吸纳到了军队中,数量保守估计足有五六万人,这支突然多出来的兵力确实是一个威胁,从昨晚遭遇的情况来看,这些临时组成的山中军队装备不齐,使用什么武器的都有,而且不擅长战术,否则也不会被自己麾下的一个百人骑生生困扰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被大批涌上的帝国骑兵一举冲垮,从头到尾,这些临时组成的山中士兵竟然顽强异常!
数千人在上万骑兵的包围下竟然还在抵抗,造成了三百多骑兵的战损,恼羞成怒下,木里河责令用弓箭全部射杀才算停下,这种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就算是真正的战争佣兵也没有如此决绝的战斗意志,可惜等到木里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活口了,在这样的情况里,木里河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草原上猎人用来捕狼的一种手段,
“已经上报了!”传令骑兵神色恭敬的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在陛下主力到来之前,告诉前面的斥候游骑,遭遇了也不要全杀光了,咬住就可以了!”
木里河深吸了一口气,向身后传令骑兵摆手,木里河也是王庭将军出身的人,何尝看不出来,这一路上,山中军的策略明显就是在避让帝国大军的锋芒,正面抵抗帝国大军的推进是不可能的,与其兵力过于分散而让帝国大军一个个击溃,将兵力后撤集结,寻找战机对帝展开致命一击或者还有一些翻盘的可能,正面挑战是不智的,既然无法正面迎战,用表面上的撤退来麻痹敌人也是一种惯有的战术只是谁也不知道,山中军会将最强的爆发点放在那里!六七万人的大军,如果在抵抗帝国大军推进的正面,或者还不算什么值得威胁的存在,但如果是悄悄的潜伏在帝推进的没一路的道路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木里河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就是对方在等待的那一路因为自己麾下全是骑兵,是整个侵入山中行省帝队中最大的骑兵集群,对方如果是想要利用帝队间的距离差来打一场决定性的战斗,那么只要自己的骑兵还在,对方都是不可能实现这种部署的,因为山中行省是一个狭长的腰形地带,南北走向足有三四百里,可是东西走向也就一百里左右,在骑兵的高机动下,山中军袭击任何一个目标,在袭击不利的情况下,都可能会遭遇到支援而来的高机动的帝国骑兵的反掩杀“第几队了?”
在一队帝国游骑兵刚刚从旁边经过的桦木里深处,一个狠辣而平静的目光,正看着骑兵马蹄下卷起的烟尘随风扬起,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短袖甲的中年人,在他的身后,还密密麻麻的站着上千跟他一样身穿着深黑色短袖甲的山中士兵,这些据说是草原人出身的帝国游骑兵,果然是对于树林有着一种天然的回避动作,听说是因为草原上大片的树林往往是狼群的聚集地,就算是这些凶悍的草原人也不愿意进入这些食肉动物的领地。
按照常规,林地里确实很难潜伏大批的人马,因为林地里的动物会被吓的奔跑,等于是活生生的告诉对方有问题,但是这里是山中行省啊,经历了两年饿死上万人的残酷寒冬,什么野地里的狼群,动物,鸟群,早就成了饥渴难耐的人肚子里的食物了,就连树木的树皮都把拔下来成了裹腹的东西,据说一些地方都已经有吃人的情况了,
“已经是第十七队了,卡布那个蠢货,告诉他不能在晚上点火把,偏偏不听,果然被这些帝国游骑兵盯上了,直到现在,也有看见一个回来的人,看来卡布团队已经彻底完蛋了!”一名跟中年人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回答,疲惫的脸上犹豫了一下“父亲,这次将帝国骑兵引到库尔勒丘陵来,在地势开阔的丘陵地带迎战帝国骑兵,也不知道卡佳大人是怎么想的,想当初高卢北方军是何等的强盛,更有众多名将,也没有人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
“卡佳大人自有其部署,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只需要执行好自己的任务就行!”
中年人目光闪过一丝回忆的黯然,高卢北方军,高卢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当初以三十万北方军与帝在丹尔尼会战,最后还是被帝强势击溃,忽想起那几年的高卢战事,简直是恍如隔世一般,强大的帝国在数年内轰然坍塌,上百万的军队被打的尸横遍野,更有高卢三百年积累的贵族阶层在高卢京都不战而降,不但自己打开了雄踞北方三百年的高卢帝京大门,还为了向新主子表忠心,聚众攻破高卢王宫,烈烈往事,犹如一个光怪陆离到极点的荒诞剧!
“等到太阳落山时,我们就开始!”
中年人摆了一下手,三十队已经足以证明对方骑兵集群的主力身份,丘陵之地迎战帝国骑兵,确实是挺荒诞的,但是阿尔杰农卡佳大人既然有这样的安排,那么就有这样的把握,时间在一刻一刻的过去,金色的夕阳光线开始铺满这片丘陵,将每一颗树木都染成了金色,中年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半空中开始下垂的金色日晷下,此刻,距离木里河的骑兵主力经过此地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动手!”中年人沉闷的挥舞了一下手,躲在树林里内的上千步兵抬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冲了出来,大部分都是用来挖掘的铲子,钉撬,还有大批的扫把,只看见在中年人指挥下,这些士兵将荒野上的马蹄印子一个个的铲土买上,要么就是用土覆盖上,很快,木里河麾下骑兵奔跑而过的痕迹就被清理的七七八八,如果是在白天,或者还能看出一些痕迹,但如果是在夜晚,就算是垫着火把也未必能够看出什么来三十里外,木里河瞭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在即将落下的日光下,无数粼粼铁甲的山中步兵如雪扑杀而去,一片片的雪亮刺枪在夕阳下犹如巨浪翻腾,山中行省的军队疯了,竟然跟在如此辽阔的荒野上冲击帝国骑兵,
“杀!”
木里河缓缓抬起自己右手,嘴里猛力的吐出一声,上万的帝国锐骑,犹如一道黑线开始猛烈向前,排山倒海一般的马蹄迈开的沉重,就像是一道道的铁犁碎裂了大地,啪!啪!啪!断裂的草屑残根,随着马蹄上扬在风中满散,无数的顶盔红缨在风中飘展,寒亮如雪的骑枪整排的放下,远处的夕阳光线斜着照射过来,就像将大地燃烧的一大片红色大屏在所有人的眼前无限铺开,略带嘶哑的声音犹如闷雷乍现“拔刀”
雪亮弯刀在上万双发红的眼睛瞩目下拔了出来,犹如一道血色寒意翻滚而出,一下点燃了所有草原骑兵身体内的热血,战马随着冲锋队列开始滚滚向两侧叠叠散开,犹如一道巨大的弧面在无限延长,朝着前面的山中行省的步兵猛扑而去,马蹄声如同暴雨中响起滚滚闷雷,骑兵的全力压上,强袭切入的迅猛,一如烧红的快刀强行插入牛油中,齐刷刷的在山中行省的步兵群里边切开,但是很快,眼前的突变就让木里河变得有些脸色难看,只看见冲击而下的帝国骑兵奔跑的好好地,突然就是马蹄一缺,整匹战马顺着惯性狠狠的砸在地上,上面的帝国骑兵直接落到山中军的人群里,乱刀枪影下,鲜血溅射而去“轰“又是十几名帝国骑兵从战马上栽下去,就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魔手,在同一个水平上,一整排的帝国骑兵不约而同的落马,蜂拥而上的山中步兵就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这些帝国骑兵!
“快,全军回撤,这里的地面有问题!”木里河脸色铁青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真是太傻了,对方故意在如此荒草密集的地段迎战,本身就是大问题,利用荒野上的密集杂草遮挡了视线,在荒草的下面必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东西,而最让木里河感到一丝冒寒气的,是远处的夕阳光线正在消失,对方在时间上,地段上的把握,都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有预谋的伏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