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也来了,他现在可是辽东的巡抚,名义上的一号人物,他来辽东是身负皇命,肩负着改土归流的重任。
徐光启松江人,万历九年,应金山卫试中秀才后,万历二十五年,徐光启因考官焦竑赏识而以顺天府解元中举。
不过他直至七年后的万历三十二年,徐光启才中进士,考选翰林院庶吉士。
万历三十五年,三年翰林馆期满告散,他被授予翰林院检讨。同年徐光启的父亲在北京去世,他回乡丁忧守制。
徐光启是一个相当另类的人,他精通儒学(实学学派,以及经学领域中的汉学学派)、西学、天学(天主教神学)、天文学、数学、水利学、农学、军事学等,而且他师从利马窦,是少有信奉天主教,并接受洗礼的高官。
徐光启从米柱所荐而入太子詹事府,从而成为太子党的中坚人物,
当日庚辰宫变,他也是刀执西瓜刀,冲杀在前的人物,现在更因在推广番薯玉米、土豆等与米柱意气相投投,逐获重用,出镇一方,成为辽东巡抚。
大明朝的辽东有个特殊之处,那就是在军事上辽东是一个独立单位,洪武八年设辽东都指挥使司。辽东都司只管辽东的军事,对付北元以及不太听话的女真各部,当时辽东人口不多,所以由山东布政使司代为管理辽东的民政。
但随着发展辽东人口渐渐变多,人多事多,而且辽东军事地位在那里摆着,现有的军事设置显然不足以管理辽东的军政事务。
综合考虑,英宗刚继位就设立了辽东巡抚,军、民事务一把抓,辽东巡抚最终成型后,全称很长,基本没有什么人可以一口气读下来。
巡抚辽东地方,兼赞理军务,统宁前兵备,广宁、锦(州)、义(州)兵备,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兵备,辽海东宁分守四道,辽东都司之卫所城堡,安乐、自在二州,建州、毛怜、海西、朵颜、泰宁、福余诸卫贡市,这么长一大串,写在圣旨上是占地方之极,所以简称辽东巡抚。
辽东地位特殊,有了巡抚就可以把辽东各单位的权力集中起来,而不是各自为政,宪宗即位后的成化三年,1467年年底,朝廷给辽东巡抚以军事上的管理权。
辽东为什么要设置比总兵还要大的巡抚?有很多考虑,其中有一点不便明说。
辽东北控女真,西扼北元,往南不远就是京师,战略地位,怎么评价都不过分。为了京师安全,朝廷必须给予辽东总兵以军事上的指挥权,不然辽东地位无法保障,可辽东总兵手握重兵,万一他对朝廷有异心,谁来制约他?
明朝和宋朝都是相对成熟的文官体制,对武将从骨子里就严加防范,如果没有文官出任辽东巡抚,辽东总兵将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这对不远处的京师会造成严重威胁。
还有明朝在任命辽东巡抚的问题上,有一点是非常高明的,按理说,出任位置如此重要的辽东巡抚,必须是高级官员才能镇得住。恰相反,朝廷会经常级别不高的文官出任辽东巡抚。
为什么呢?
如果用高级文官,他江湖地位本来就高,再让他管对朝廷来说至关重要的辽东兵权,万一坐大成军阀就麻烦了,势力一大就容易出事,而用低级文官就不一样了,本来人家级别低,也没有拥兵自重的条件。
为了得到朝廷器重,官员会更认真的管理辽东,整天忙乎,因为只有干得活对得起辽东巡抚的全称,才有机会得到升迁,这几乎是历任辽东巡抚中不成文的规定。
像徐光启这样,以右春坊大学士,工部侍郎出任辽东巡抚,这是相当少有的,也意味着皇帝对这地方的重视。
朝廷有意在辽镇设立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这意味着某种形式上的改土归流,触犯了地方上这些军镇世家们的利益,以前他们统制一方,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大事小事一手抓,现在好了,设立府县衡门了,多了许多人来分享权力了。
他们不发疯才怪,以往为了保住饭碗,他们可以杀良冒功,养贼自重,现在有人砸饭碗,他们敢怎么做呢?
什么也不敢。
朝廷有七万家丁级的部队在此,就等着他们中的一些人闹事了,锦衣卫北镇抚司也在虎视眈眈,连曾经风光一时的辽东将门李家都打压下去了,其它的像是祖家、吴家等辽东将门,无不屈服。
改制之后,卫所兵不是终身制,服役数年之后,将会退役,成为自由民。
而最难搞的地方,莫过于卫所里的田地,尽归卫所的军官们所有,成为私产,不但土地成为私产,先连卫所的士兵们,也成为了军官们的私产,无法将土地从军官们口中抠出来,就无法实行这一伟大的计划,这让人相当无奈。
强力全部征收回,相当于官迫官反,花银子向他们征收,这也很难,这年头,土地珍贵,只有最败家的不肖子,才会卖田卖地,所以巡抚的计划开展到一半,就有胎死腹中之可能。
而且辽镇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外患,但是建奴接连遭受重创,损失惨重,这才让大明有了一个安定的发展机会。
徐光启与米礼义同为帝党中坚人物,誓要将辽镇打造成为大明的后方大院,所以他们在许多问题上通力合作,现在当务之急,是收复失地,击败建奴。
所以他们制订了雄心勃勃的开铁计划,目标是利用现在的兵力,重点进攻,相机拿下开铁,最大限度的消灭建奴有生力量,接他们赶回辽北。
徐光启这巡抚,上管军下管民,理应是最大,连辽镇总兵都要受他节制,但是朝廷为了辽镇危局,加设辽东经略一职,这样坑爹的做法,造成了几任抚督不和,熊廷弼与袁应泰不和,袁应泰与王化贞不和,最后是弄丢了整个辽镇,造成局势崩败。
而现在,米礼义和徐光启搭班子,没有造成这么坑爹的结局,他们相互配合,相互借势,打出了一个大的的局面。
米礼义借助徐光启之力,整顿好了后勤和运输,确保了他七万大军粮食充足,运转自如。
而徐光启则借助米礼义皇家卫队、皇家陆军还有锦衣卫之力,将许多不方便搞不方便做的事,轻易的解决。
辽镇改土改流,其面对的复杂情况,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单凭朝廷赋予的框架之内的权力,肯定办不成事,必须借助军队和强力司法部门之力。
巡抚是节制全镇官兵不假,但是节制不了各大将门和军官们的家丁们,这才是真正的精锐,硬骨头部队。
以前的杨镐、熊廷弼就指挥不动这些老油条们的部队。
现在米礼义和徐光启督抚相得,互为倚助,确是做了不少的实事,做到了以前许多抚督也做不到的大事。
徐光启这位巡抚大人也是威权日重,他一出现,众位将军纷纷行礼,向他致以最大的敬意。
徐光启道:“诸位将军何须懊恼?今日走了老奴,异日再捉回来即可。”
耿精忠和尚可喜惭愧道:“卑职无能,坐视奴酋北逃,请大人责罚!”
孔有德也道:“卑职无能,拦不住奴酋,令大人功亏一馈,请大人责罚。”
韩刚正要弯腰行礼,徐光启忙扶着,韩刚这货也太渗人了,脸上挨了一箭,脸上脖子全是血污,身上的板甲划痕处处,还有两处被砸得变形,显然是经历过惨烈的大战,徐光启道:“可是杀得奴酋换衣而逃?”
韩刚惭愧的道:“还是让奴酋逃了。”
徐光启道:“没关系!今日让他逃了,异日捉回来就行了,你叫韩刚,宽甸六堡中孤云堡人!”
韩刚道:“正是!”
徐光启道:“可有字?”
韩刚道:“还没有!”
徐光启道:“就叫行健吧!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韩刚忙道:“谢大人赐字!”
徐光启道:“诸位!何必垂头丧气,今日咱们可是打了一场大胜仗,消灭了十个牛录的建奴,生擒了七个牛录的建奴,其中有奴酋的两个儿子固山额真阿拜和汤古代,今儿,正黄旗让咱们打残了!本官定当上书朝廷,为诸位请赏。”
周遇吉大笑:“建州八旗必须改叫七旗了。”
徐光启道:“不!应该叫六旗,刚才收到米总司令飞鸽传书,他们在开原大破建奴,全歼塔拜正红旗十五个牛录,阿敏镶蓝旗折损了三十五个牛录,仅余十多牛录不足四千人逃回建州,开原已被王师收复。”
众将大为欣喜,纷纷叫道:“总司令威武!大明威武!”
这时,传令兵骑着马,敲着锣,大声叫道:“王师收复开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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