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剑骨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易

剑骨 会摔跤的熊猫 7201 2024-11-04 13:02

  

马车颠簸。

  

顾谦的神情有些紧张。

  

公孙越说,要带自己去一个“不可记录”的地方。

  

这是顾谦,第一次,从公孙越的口中,听到“不可记录”这四个字…以往无论去什么地方,公孙越都会告诉自己,将见闻的事情,发生的事情,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一个字不要差,越细致越好。

  

公孙越是一个万事谨慎的人物。

  

而顾谦就像是他背后的那双眼睛。

  

替他看着身后,看不见的事情。

  

而顾谦也一直未让他失望…从珞珈山开始,顾谦便帮助公孙越,完成了人生最大的一次“逆袭”,之后得到太子任命,两人三年来,大大小小破了近百件的案卷。

  

每一桩案卷,顾谦都有记载。

  

坐在马车内的清俊男人,微微抿起嘴唇,车厢外的颠簸逐渐降低,好像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不可记录”的地方…指的是“监察司”的所在地吗?

  

或者说,接下来的事情,与第四司有关吗?

  

第四司真的存在么?

  

诸多的疑惑,那些未得到证实的答案,都在顾谦脑海里盘旋,但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沉默是金的道理,大多数人不懂…但从见到公孙越的第一天起,他便紧守着这条规矩。

  

肩头传来轻轻的拍击。

  

顾谦回过神来。

  

带着面纱的男人淡淡道:“到了,下车。”

  

顾谦松开纸笔,下了马车,公孙越披着红袍,站在他的身旁,两个人的面前,是一片漆黑的甬道,篝火摇曳,猩红而又温暖。

  

顾谦下意识回头,背后是极窄的石壁,马车远去的声音在狭小的甬道内回荡。

  

公孙越平静道:“我们已经在里面了。”

  

顾谦看着前方…这辆马车直接把自己二人送到了里面,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没有问,也不需要去问了。

  

公孙越轻声道:“因为某位‘大人物’的意志,我们会见到一个对天都很重要的人…”

  

顾谦提起了精神。

  

不用公孙越去提醒自己。

  

顾谦能够猜到,在这个地方关押着的人,一定是个十分重要的人。

  

公孙越率先前行,这片甬道很窄,但很长,容不下两人并肩前行,于是顾谦便跟在公孙越的身后,他微微躬身,想了很久,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最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他清楚公孙越的“底线”。

  

这个问题不算过分。

  

公孙越干脆利落道:“不是。”

  

顾谦轻轻哦了一声,心中隐约有些失望…他猜测,公孙越近来一直在忙着“监察司”的事情,如果今日带自己来,是与“监察司”有关,那么也许在不久之后,他也能参与到这个神秘组织之中。

  

届时,想要查清楚沈灵和徐瑾的案卷,便不算什么难事。

  

在前方猫着腰躬身前行的公孙越,没有回头,但却像是看穿了顾谦的心思,若有所指道:“有些事情,你不要掺和…那里一片浑水,所有参与进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谦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的前进,漫长而又死寂。

  

公孙越竟然又开口了。

  

“人们可能会对你有些误解…但你自己知道,你是干净的。”他平静道:“我没有让你杀过人,没有让你手上沾过血…这些年来,我没有强迫过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顾谦怔了怔。

  

他低垂眉眼,心底五味杂陈,公孙越这个人,手上沾染的鲜血,已经与衣袍的红色一般无二,说出去可能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冷血残忍近乎于没有人性的家伙,竟然对自己如此的“仁慈”。

  

正如公孙越说的那样。

  

这些年,顾谦没有杀过人,手上没有沾过血。

  

比在情报司的时候,还要干净…所有的肮脏龌龊事情,都由公孙越去做了,而大部分的骂名自然也有公孙越承担。

  

只不过人言可畏,世俗的舆论总是不计对错的倾泻,而顾谦距离公孙越太近,自然也就成为了被倾泻的那个对象。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次也一样么?”

  

公孙越皱起眉头,没有明白顾谦的意思。

  

顾谦苦笑道:“关在这里的家伙,想必一定是四境之内,最险恶的暴徒…这个地方应该没什么地方可回避。我应该会不可避免的沾染鲜血吧?”

  

顾谦的话音落下。

  

最前方的公孙越,神情似乎有些微妙。

  

他仍然板着脸,缓缓道:“关在这里的人,几乎以一己之力,掀动了南疆执法司的暴动,放出了好几位妖君…”

  

顾谦神情紧张起来。

  

公孙越却笑了,“但可惜的是,这次的‘审讯’,与以往不同,不会有鲜血…只有简单的问答。”

  

顾谦有些惘然,道:“那个人一定会回答?”

  

公孙越眯起双眼,道:“那个人,一定会回答。”

  

顾谦没有想到。

  

这里的尽头,竟然关押的是一个女子。

  

甬道走到头,篝火燃烧,一团酡红。

  

无形的阵法符箓,在甬道尽头,一圈一圈荡漾着猩红的波澜,公孙越轻轻以指尖触碰符箓,两个人顺利入内。

  

这片逼仄的空间之中,竟然囚压着一个披着白色素衣的瘦弱女子,发丝散乱,眼神也有些黯然…李白桃的床榻十分简单,蓑草铺就,她体内的星辉全都被封禁,此刻就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弱女子。

  

符箓之后,便是铁栅栏。

  

顾谦跟随公孙越的脚步,站定在铁栅栏之前,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出身在情报司,他当然认识这位女子,情报司的每个成员,都见过这位南疆公主的画像,彼时太宗皇帝身体健在,四境之内各自有子嗣留守,而皇宫内的素华娘娘,为太宗生了一个女儿,尚在幼年之时,便被送去南疆当做“棋子”,未来用以与道宗和灵山结姻。

  

而世俗之间,隐约有着传闻。

  

李白桃与灵山的那位继承者,都不喜欢这桩婚事,于是就有了南疆的那场动乱…顾谦忽然明白了公孙越之前“夸大其词”描述的事迹来源了。

  

执法司的禁制被李白桃的符箓破开。

  

南疆的几头老魔逃窜到东境大泽,与二皇子的琉璃山针锋相对,当时还抗衡了好一段时间。

  

他有些紧张地望向公孙越。

  

这就是“不可记录”的原因么…此事已经牵扯到了大隋皇族的核心成员。

  

这是太宗皇帝的女儿。

  

也是…太子的妹妹。

  

而李白桃被囚压在这里,竟然无人得知这个消息…有如此力量去掩盖这个消息的,自然也只有一个人。

  

太子。

  

顾谦的脑海里,零零碎碎闪逝出了公孙越对自己所的话。

  

公孙越去了一趟皇宫。

  

那个所谓的大人物…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而公孙越看到了洛长生。

  

顾谦屏住呼吸,他没有记错的话…在情报司沈灵手底下接手过一些机密的卷宗,其中提到过白桃公主与洛长生之间的秘闻,李白桃一直抗拒婚约,而且明确与自己的父皇表示过她心中已有所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李白桃喜欢的,正是那位…谪仙人?

  

这么多的讯息,连绵细密的穿插而来,顾谦的思绪有些紊乱。

  

他隐约觉察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

  

看到了一个庞大棋局的,真相。

  

公孙越蹲下身子。

  

他看着囚牢里的素衣女子,平静问道:“太子还在立政殿,但他很快就要来了…在他来之前,我们还有单独谈话的机会,今日之后,你我可能就碰不到面了。”

  

李白桃没有说话,靠在石壁边,一言不发。

  

公孙越直截了当说道:“洛长生来找过你。”

  

沉默的素衣女子,皱起眉头,睁开双眼。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会把洛长生的事情告诉你。”公孙越木然道:“这是一笔交易。”

  

他了解“人心”。

  

再强大的人,也有软肋。

  

李白桃自然也有…他利用人心完成交易,而李白桃无法拒绝的筹码,就是“洛长生”。

  

果然。

  

那个面色有些枯槁的女子,眼神虽然凌冽,但听到“洛长生”的名字之后,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柔软。

  

李白桃沙哑道:“你想问什么。”

  

公孙越盯着李白桃,道:“案卷上说,你因‘窃取天都机密’触犯律令,太子把你压在此地…”

  

李白桃平静道:“我看了三年前那场政变的案卷。”

  

顾谦心头一惊。

  

三年前那场政变的案卷?

  

太子一直极力遮掩的“真相”!

  

公孙越低垂眉眼,面纱之下,却似乎掀起了满意的笑容。

  

他没有问李白桃在案卷之中看到了什么。

  

而是问了三个字。

  

“在哪里。”

  

在哪里能够看到。

  

摇曳的篝火,森冷的牢狱,温暖到令人昏昏欲睡的红光。

  

坐在草榻上的素衣女子缓缓开口。

  

顾谦作为旁听者,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这件事情的推进有些不讲道理,而且离谱…一个人敢问,一个人敢说,而自己竟然敢听。

  

顾谦有些恍惚。

  

李白桃说完之后,场面寂静了一小会。

  

她缓慢道:“我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公孙越的脸上还是那副满意的神情,他还在消化着刚刚李白桃所说的话。

  

他轻声道:“洛长生在皇宫内,与太子进行了一番对话。”

  

“他要保你。”

  

李白桃的眼神深处有些温暖,却是自嘲的笑了笑。

  

保她?

  

怎么可能?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洛长生确实做到了。”

  

公孙越顿了顿,他一直看着李白桃,到了此刻,果然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讶异的神情。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太子告诉我…对于你窃取天都机密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挑了挑眉,探出一只手来,两根手指,将那枚象征着“赦免”的令牌轻轻压在地上。

  

公孙越缓缓起身。

  

“你无罪了。”

  

坐在囚牢里的李白桃,怔怔看着那枚令牌。

  

她十根手指,陷入掌心之中,掐出一片红印。

  

“我本以为,你是太子的忠狗,但原来也长着反骨。”她望着顾谦,那张陌生的,苍白的年轻面孔,“这人是谁?你的心腹…你这样的人也敢有心腹,不怕有一天,他背叛你吗?”

  

李白桃木然盯着顾谦。

  

顾谦心头咯噔一声。

  

然而短暂的死寂之中。

  

“他不会。”

  

公孙越简单说了这三个字。

  

甬道之中,遮着面纱的男人转过身,拍了拍顾谦的肩头,道:“走了。”

  

只留下一枚令牌。

  

在李白桃的面前。

  

阵法破碎。

  

囚牢瓦解。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