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已经躺上了床,但还是捧着那本古书,旁边则放着手机。
头顶的台灯洒下一片刚好照亮他身前和书本的柔光,而房间的其他地方大多都还昏暗着,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舒适又安心。
槐序就不一样他恨不得把所有灯都打开。
快十二点了。
今天睡得格外的晚。
团子还依然安静蹲坐在他身侧,自顾自的舔着小爪子,舔的很认真。
古书的书页有些生涩,手感并不好,很难翻动,而且透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周离并不愿意用手沾上口水来帮助翻页。
于是他将手指伸到了团子面前。
“喵?”
团子暂停了舔爪子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他。
“给我也舔舔…”
“喵”
团子收回目光,看了眼他的手指,稍作酝酿,开始认真的舔了起来。
但才舔两下,这人就把手指收了回去,这让她有些懵逼。沉吟几秒后,她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哗…”
古书又翻动了一页。
居然还有编排明公的内容。
这书上关于明公的八卦还真不少,涉及方方面面,有些还自相矛盾。
周离也是无语。
但他隐约能猜得到,应当是因为明公身为人类,且是世界意志选定的独一无二的角色,许多人盼望着他能肩负起他的职责、成为人类对抗妖的主要力量,可他不仅没有做到,还在人类帝王单方面撕毁协议挑起战争的时候站到了妖的那一边,阻止了全面战争,甚至后来他干脆变成了妖…
当年及后代天师们对他肯定是不满的,以至于形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若非如此,凭明公的力量和地位,有谁敢这样编排他?
而通过槐序,周离对明公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是一个正直而寡欲的人。
说寡欲或许也并不十分恰当。明公也有自己所爱、所追求的东西,不过对于这些小故事上所描述的那些低级欲望,他是不感兴趣的。
看着看着,周离停了下来。
若是自己有一天也做了和明公差不多的事情,会不会也被人这样肆意编排…以现代键盘侠们的功力,应该能甩蒋家先祖十万八千里吧?
“篷!”
他将书合上了。
不管如何,这还是一本比较有趣的书,以后它要是出版,他可得想办法将里面关于明公的内容删掉。
“唉…”
刚准备扭身关灯,余光一瞄,忽然瞥见团子坐在旁边死死盯着自己,看表情似乎有些气鼓鼓的。而看见他终于看向自己后,团子二话不说,嗷呜一声便朝他扑了过来,咬他的手。
小孩子的气就是这么可爱你没发现我在生气,我就继续气,兴许气着气着就气消了,或者气累了,就睡了。
但你既然发现了,那就不能善了了。
周一,下午。
陶艺课。
周离和楠哥、槐序坐在后排,正专心致志的玩着泥巴。
这是第二节陶艺课了。
选修课的老师都很随意的,槐序上节课来蹭课就被老师发现了,因为一个班刚好五十人,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特意给每人准备了一小份粘土,转台也刚好五十个。不过槐序凭着颜值稍微卖了个萌,说自己没抢到这节课,却又很喜欢陶艺,老师就很爽快的允许他一起上课了,还特意多给他准备了一个转台,可以说很温柔很贴心了。
这一节课的粘土就不是老师准备的了,是自己带的,周离是在网上买的。
不得不说,和平常的泥巴玩起来确实不一样。
周离算是心灵手巧的,一边听着老师在上边讲技术要点,一边自己认真做着,转台上的泥土已成一个花瓶形状。
尤其是和周围的同学作对比…
就比如楠哥。
楠哥也做得很投入,只是成品惨不忍睹,反倒弄得手臂上、桌面上全是泥点。
但她倒是很开心,也很认真。
“嘿嘿…”
“我的碗快…”
楠哥手下的陶土好不容易成形了,刚想给周离炫耀一下,扭头一看,就看见了周离精致的花瓶…她默默的盯着周离,表情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再伸长脖子,望向槐序。
竟然比周离做得还要好不少?
看两人做了一会儿,她趁周离一不留神,在他脸上划了一道,留下一条浅浅的泥印。
“你干嘛?”周离摸了摸脸。
“哎呀你怎么擦干净了?”楠哥看见他越擦越花,觉得有点好笑,但她努力憋着,并不表现出来,转而问,“你怎么做那么好?”
“随便做的。”周离随口答了句,并瞄了眼旁边,“槐序做得更好。”
“我以前就做过的。”槐序得意的说道,“只是手艺生疏了,我以前做这个的手艺出去讨饭吃都够了。”
“真的?”
“骗你干嘛?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会的可多了,不多就活不下去。”槐序小声说道,然后话锋一转,“我做个大陶罐,给你们顶头上,怎么样?”
“那你会做瓷器吗?”周离问。
“没做过。”
“这样啊…”
陶瓷陶瓷,但是陶器和瓷器是不一样的。
从文化上来说,陶器是全世界共有的,很多地域的人互不相通,但都在很早之前就各自发明了陶器。瓷器则是中国特有的。最早发现的原始瓷在商代,此后瓷器技术逐渐发展,在东汉年间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瓷器,所以槐序还在当人的时候瓷器技术是还没有完全成熟的。
当时瓷器较为珍贵,他这种社会底层,估计也接触不到这玩意儿。
“快下课了!”
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大家回去多加练习,觉得好玩的话,可以在淘宝上买个手动的转台,也不贵,可以一直用下去,相当于培养了个爱好。”
老师顿了一下,又说:“期末我们会安排一次统一烧制,成品就是大家的结业成果,按这个来打分,大家要重视。”
同学们都应了一声。
下课,洗完手。
周离瞥着楠哥脸上的憋笑和隐隐的期待,有些无语,并很镇定的洗了把脸。
“咦你知道啊?”楠哥稍显意外,“你之前不是擦过了吗?”
“一直知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擦?”
“让你开心一下。”
“唔…”
楠哥眼珠子转了两下:“没意思…”
她现在还没洗手,排在周离后头,看着周离洗干净了,立马又上前摸一把,还吃吃笑着说:“这个叫揩油…”
周离更无语了,只得继续洗。
幸好身后排队等待的同学还很多,楠哥向来是很知分寸的,便暂且放了他一马,只是两人之间的这一打闹还是让同学们看得酸酸的,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