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骑兵突破镶白旗第三甲喇防线后立时分成两支,一支由魏学文带领直冲第三甲喇军旗所在;
另一支则在试千户、原飞虎军出身的宋泰指挥下驱赶溃逃的金兵往附近建制完整的金军牛录冲去。
前者意欲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冲乱对方军旗所在,西线的金军其余人马哪怕没有受到明军冲击也会陷入指挥上的混乱。
后者则是希望能够利用那些溃兵搅乱其余金军各部,为步军和伤员突围争取足够的时间。
两者本质上目标一致。
“将军,突进去了!”
职衔是百户,又是功臣,赖三自是享受骑马突围的待遇。不过他的马术不是很好,不敢奔的太快,所以等他从后面赶上来时,骑兵大队已然破了西线金军防线。
萧伯芝微一点头,侧脸吩咐打马传令,命步军各部加速前进,不要和金军纠缠,迅速通过第三甲喇防线。
于马上又观察一会,发现当面金军防线虽被冲破,但尚有一支完整的金军牛录没有加入战阵,单凭人数不多的骑兵怕是难以让那支牛录也陷入混乱,遂将指挥权交给杨寰,自己带着亲兵和军中另行凑出的几十名能够骑马的士兵冲杀了过去。
“第一、第二中队在前突进,车营置于当中,第三、第四中队垫后!若有建奴追来,以车为阵,边打边走!”
杨寰这个人倒真是天生打仗的,从未有过军伍经验的他两个月适应下来,竟然在指挥上像模像样,虽还谈不上有多天才,但部署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如此部署也是很合理的,毕竟步兵的主要任务不是乘势掩杀,而是要迅速突围。
在撤退中知道利用大车组成简单的防御措施,一般的东厂番子们就想不出来。
负责垫后的第四中队在跟随前方车营前行时,还不时将用大车拉着的蒺刺、绊马用的套索、以及一些拆卸开的木头随意的丢在后方经过的地段。
这些东西数量不多,也没法大规模部署,但是至少能够延缓、牵制从后方正面追击而来的金军。
杨寰倒是有心在一些地段埋雷,可是军中的地雷不多,且大多数雷没有经过改进,仍要人来点火绳,这就使得留下来的人肯定九死一生,因而这个念头没有落实下去。
第二、第三牛录的迅速崩溃是都安超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知道明军很强大,可是两个牛录就这么被一支几百人的明军骑兵给冲的乱七八糟、死伤惨重,还是极大震憾他老朽的心灵。
第三甲喇原有五个牛录,步骑1600余,昨天被旗主阿拜抽了两个牛录协助南线的第五甲喇布防,因此都安超手头拢共就三个牛录,加上直属于他的亲兵戈什哈,还有那些打下手的汉人阿哈,都安超能够动用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半牛录。
现在,两个满编的牛录被明军冲跨,第二牛录的额真喜塔腊更是被明军当场斩杀,另一个牛录额真伯达尔海生死不知,两个牛录的余部跟没头苍翼似的叫明军追着跑,如何不叫都安超惊魂万分。
更要命的是,突破第二牛录防线的那支明军骑兵竟然分出一支朝自己杀过来了,说真的,都安超当时本能的就想上马逃跑。
然而视线中,第三牛录的勒尔奇却带了上百人打马向那支明军冲了过去。
“勒尔奇!”
都安超心中生出一股暖意,勒尔奇果然是自己的好妹夫,也不枉自家收了他女儿做侧室,关键时候勒尔奇还是想着他的。
其实,勒尔奇带兵过来救援时,心中想的却不是大舅子加女婿的额真都安超安危,而是觉得不能让明军抢走第三甲喇的军旗,那样的话第三甲喇就成为八旗唯一一支被人夺去军旗的甲喇了。昨天第一甲喇和第二甲喇即使是被明军重创,他们的军旗也没有丢失。
更重要的是,勒尔奇不能看着明军跟杀羊宰牛似的将女真儿郎们一个个砍死、锤死!
昨天,他的亲弟弟安玛尔就是被明军活活炸死的!
这个仇,他勒尔奇也要报!
“啊呼!”
勒尔奇拼命打马,试图阻止明军接近第三甲喇大旗。
魏学文也注意到了这支金军骑兵,但他没有理会,放任对方紧随所部之后。
见明军不愿和自己纠缠,勒尔奇心急之下急夹战马,大喝一声撵了上去。不想左翼后方却有几十骑冲来,为首一人满脸胡须,两只铜铃般的眼珠直瞪勒尔奇,那模样小孩子若见到肯定会吓哭。
是谁?!
勒尔奇对这明将似乎有些印象,可一时之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到过对方。
等到那明将纵马奔近了,勒尔奇这才记起对方是谁不就是那被汗王唾骂为辽阳无籍、在建州作威作福,把贝勒和大臣们当狗一般对待的萧贼么!
“拿命来!”
萧伯芝可不认识对面的金将是谁,他也不需要知道。在建州的时候,能够被他呼来喝骂的那都是八旗的头等人物,没能挨他骂的也没必要认识。
手随话动,萧伯芝手持大刀便冲了上去,三十步时大刀忽的半斜,刀锋隐然直指那明将腰身。
一众亲兵和那些勉强能骑兵的士兵却是跟不上萧伯芝,只能在后面大喊:“将军小心!”
勒尔奇大怒,萧贼太过狂妄,一人就敢上来,今日若不将其斩于马下,岂不是说大金无人吗!
也不二话,纵马挥刀迎了上去。
两刀相交,勒尔奇便觉如砍到石头上般,手腕虎口巨震,长刀也是一下脱手而出。
勒尔奇大骇,急要勒马转向避让,但来不及了,萧贼长刀已经落下,重重砍在他的右腰处。
刀刃瞬间砍断所触及的锁甲连接线,继而轻而易举的透过衣服,如刀切豆腐般划过。
“呃!”
勒尔奇惨叫一声。
惨叫声中,其人却仍是在马上纵马向前,直至跑出好远,那战马才慢慢停下。
马上的勒尔奇面无人色,一手紧紧拽着马绳,一手则是紧紧捂着右腰。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住外流,染红了下面被砍断的锁子甲,也染红了身下的战马。
“忒不自量力!”
萧伯芝扬起长刀,怒视面前一众金兵:你们这些黄牙辫子也敢与俺对敌,须知道,当年俺可是和贱岳七本枪交过手的!
嗯,当年那个日军大将是叫加腾什么清正的,不过魏公公怎么叫人家是贱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