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前,万历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贵妃母子。
花园中,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真香。”
万历嗅了嗅鼻子,将脑袋凑在贵妃怀前。
“潓儿吃着呢,别闹。”贵妃将丈夫的手轻轻的拿下。
万历笑了起来。
“轩媁的事,你以后不要再说了,中宫那位已经骂我管不住女儿,给你们朱家丢人,你还要提,是不是存心让我心头添堵是吧。”
贵妃娘娘幽幽说道,女儿做了那么败坏皇家脸面的事,饶是她向来看不上中宫那位,这会在人家面前也得低头了。
万历眉头皱了皱,道:“不要管她,有朕在,还轮不到她做主。”
贵妃娘娘“哼”了一声:“陛下要不在的话,人家总能做主吧。”
“你这是什么话,想当寡妇不成?”
万历将贵妃搂在怀中,讪笑一声,“这么多年了,朕哪桩事没为你做主过?你又何必来咒朕呢...”
“是么?”
贵妃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丈夫。
意识到失语,万历又讪笑起来,一手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脑袋,一手在贵妃怀中轻轻捏揉着。
“倒是不想生了潓儿,你这身子越发的叫朕馋了。”要不是儿子吃的正香,万历恨不得也把嘴凑上去。
“昨夜臣妾不是才把陛下喂饱了么,怎的又馋了,”
贵妃拿指轻点了下丈夫额头,“今儿臣妾可不喂了,陛下真馋了去找中宫那位去。”
“她可没有爱妃这般好,朕不去。”
万历摇了摇头,当年才结婚时他可是和王皇后如胶似漆,一有空就往王皇后寝宫跑,如今却是半点都不想去。
因为,万历总觉得王皇后越发老态,并且那张脸有克他的感觉。
“轩媁的事,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嗯...”
贵妃被丈夫捏的微微吟了一声,“你不看我的面子,不看女儿的面子,总要看士奇的面子吧,他可是你亲外孙...世上有爷爷未必是真爷爷的,可外公却肯定不会假的。”
“要不是看在外孙的份上,你以为朕真能饶过他?”
万历哼了一声,做那小子的便宜岳父滋味可不好受,也...不划算...这才几个钱啊,不仅叫他皇帝丢了脸面,还搭上个女儿,真是越想越叫他不甘。
可罪魁祸首也真不是自家女儿,真论起来完全是他这个当爹的一手造成,现在事情出了,就是把女儿处死也无济于事啊。
“做人父母的,女儿犯了错,我们能有什么法子,总得替她藏着掖着,难道陛下想让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皇帝的女儿偷人吗?”
不知为何,说到偷人二字时,贵妃娘娘的脸变得臊红不矣。好在丈夫手乱摸着,只以为动了心,不往别处想。
“就是委屈了冉士让。”
万历忽的停下手,对正牌女婿,他这个做丈人的还是有愧疚的。
贵妃娘娘却没好气道:“冉兴让也不是好东西,轩媁说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小妾都偷养了几个,更是那源鑫居包年的客人呢。”
“源鑫居?包年?”
万历一愣。
贵妃白了丈夫一眼:“能是什么好地方,还不是你们男人爱去的污秽之地。”
“成何体统!”
万历也哼了一声,顿了顿却说过段时间还是要补偿冉兴让一二,毕竟这件事自家女儿错的太离谱。
这是站在男人立场考虑的事了。
贵妃倒也不反对补偿冉兴让,真要说补偿,她恨不得能多补偿些丈夫呢。
察觉儿子吃饱后,她忙拿布捂住,要不然又要喷的到处都是了。
收拾过后,贵妃问道:“那陛下准备如何处理这事?”
“什么事?”万历不解。
贵妃道:“良臣和轩媁的事。”
“朕再忍着,也总不能做出让女儿改嫁给一个太监的事来吧?”万历很是郁闷道。
贵妃迟疑了下,低声道:“他又不是真太监。”
万历看了贵妃一眼,问道:“是不是轩媁和你说什么了?”
贵妃点了点头道:“她想等良臣海事办好了,让我跟陛下求个情放她母子走。”
闻言,万历来气了,骂道:“她还想跟人家走,她要不要脸了!”
“那你说怎么办?把她娘儿俩就困在京中?”
贵妃娘娘有些生气的把儿子往丈夫手里一塞,“潓儿,你问问你爹让不让你姐走。”
好像听懂母亲的话般,朱常潓一到父亲手里就手脚乱蹬起来,把个万历弄得手足无措。
“潓儿又不会说话,你发什么脾气。”万历很是无奈。
“给我吧。”
贵妃娘娘没好气的又将儿子抱了过来。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万历这算是向贵妃妥协了。
贵妃也知道现在就让寿宁娘儿俩离京也不现实,而且或许她也还想再见见那小子,便微嗯一声。
“陛下打算将来让潓儿到哪就藩,封个什么王?”
贵妃的这个问题让万历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响才道:“朕的儿子自是亲王,他哥哥是福王,朕寻的是洛阳好地方,潓儿将来总不能差过常洵的。”
说完,有些困惑道:“潓儿还小,离就藩还有十多年,爱妃怎的就说这事了?”
“再小也总要离开我这个当娘的,可怜我没有皇后的命,否则儿子大了怎么一个个就离我而去。”
贵妃娘娘有些哀怨。
“儿女大了不由爹娘,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眼下潓儿不在我们身边么...”万历是疼爱幼子,可祖制亲王成年必须就藩,所以他也不可能为了哄贵妃开心说不让潓儿就藩的,只能安慰她。
贵妃娘娘也知这件事不是她能改变的,她能做的也就是好好陪伴幼子,让他健康开心的长大,其余的非人力可及。
夫妻二人又逗弄了一会儿子,当值的张安却来送了封奏疏。万历看过之后不由骂了句:“王八羔子又给朕惹事。”
抱着儿子的贵妃娘娘怔了一下:“哪个王八羔子?”
“还不是你那好女婿!”
万历把那封奏疏甩在一边。
贵妃娘娘没敢去看奏疏内容,而是问丈夫:“良臣又惹什么事了?”
“他要朕给他的人封官,还跟建州的一个什么贝勒签了份密约,要朕给那什么狗屁密约用玺呢。”
万历是真气,他就不明白了那小王八羔子为什么总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