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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2 江山共谋

刘备的日常 熏香如风 3625 2024-07-16 17:14

  

都说书生意气,高谈阔论。却也常因言获罪,任人宰割。如今再看,党人痛定思痛,早已悄然蜕变。

  

谁曾想。高节如张俭,竟暗设如此毒计。掷杯为号。谈笑间,将何、董二人,剁成肉泥。

  

再深思,又无可厚非。难不成,次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乎!

  

只是,舍一世重名倒也罢了。若何、董二人,于馆中遇害。张俭百口莫辩。事后免不了一死。亦不惜命乎?

  

话说。先前党锢,张俭仓皇逃窜,望门投止。所过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因收留张俭,而被处死者,数以十家,累及身后宗亲悉数被害,郡县因此残破。

  

若果有慷慨大义,先前又为何出逃。害人全家性命。

  

前后反差,何其大也。

  

袁术百思不解。

  

见袁术一路面露疑色,庶兄袁绍从旁劝道:“公路切莫见疑。如先前所言,待价而沽。究竟是助党魁除外戚,还是帮外戚除党人,且看与我利弊。”

  

“兄长之意,弟已尽知。”袁术索性明言:“只是虑及,党魁言行举止,因何前后不一。”

  

袁绍会其意:“人生际遇,大起大落。或就此蜕变,亦或知止而后勇,皆未可知。终归,事出必有因。”

  

“兄长言之有理。”袁术言道。

  

待二袁离去。曹操面沉如水。苦思窦太皇意欲何为。

  

莫非,再欲行废立之事。须知,少帝乃蓟王所立。为君行事,并无不端。无可指摘。窦太皇此举,当真,只出私心乎。

  

“玄德当面,又当如何。”左右皆好友,曹操一时两难。

  

平心而论。谁人为帝,对曹操而言,并无不同。只因,按我朝旧例,凡废立之事,必出太后并大将军。时至今日,当数窦太皇及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换言之,无论先帝二子,谁人登基。皆由蓟王辅政。

  

蓟王光融天下,明以照奸。重振朝纲,指日可待。且春秋鼎盛,若能辅政五十载,何愁不能三兴炎汉。桓、灵以来,大汉深宫,再无长寿之君。若大位空悬,后继无人。那时,朝野皆出蓟王门下,早已众望之所归。蓟王如何择选,曹操皆不意外。

  

一言蔽之。谁人为帝,对蓟王而言,亦无有不同。

  

能力不及,实力不济,寿命亦不能相比。蓟王何须操之过急。

  

“该如何行事…”曹操灵光一现,这便想起一人:“许子远。”

  

时过境迁,早已无人知晓,许攸乃王芬党羽。并亲说曹操入伙:趁先帝北巡,骤然发难,欲行废立。王芬虽死于曹操之手,缄默其口。且又有《拒王芬辞》自证清白。然曹操,确是主谋之一。只不过,曹操亦未曾料到。王芬被襄楷禁术蛊惑,非是要逼灵帝退位,而是要困龙于台上。

  

万幸。往来书信,皆被灵帝付之一炬。江山易主,前朝旧事,亦无从追究。众人这才侥幸逃脱。

  

许攸并陈琳等,前大将军府属臣,今又入何苗幕府。为其出谋划策。曹操出为外官,与许攸渐无往来。

  

衣带诏之事,许子远知乎。

  

心念至此,曹操遂命人登门投帖,相约许攸一见。

  

春和日丽,暖风十里。不料洛阳城早已暗流涌动,四伏杀机。尸骨未寒,口血未干(注1)。

  

“正是我辈用武之地。”许攸振聋发聩。

  

前大将军府,今为何苗车骑将军府。后院霞楼,置酒高会。何苗与心腹齐聚。

  

何苗落杯言道:“请长史细言。”

  

“窦太皇暗下‘衣带诏’。名为‘清君之侧’,实欲‘大权独揽’。自先帝以来,先有罪官徙边,后有鞠城兵乱,再加二宫流血。百官、宗亲,死于非命,十不存一。朝中内外,已无人可用。不得已,唯除党锢。党人得赦,或徵入朝堂,或出仕地方。互相提携,声势大涨。如今已据半壁朝堂。”环视满座高朋,许攸端杯离席,略显醉意:“窦太皇先父,前大将军窦武,位列三君,为党人之首。如今,党人复起,声势无两。料想,与太皇铲除异己,共谋江山,亦是人之常情。实不意外,实不意外!”

  

主簿陈琳,起身言道:“子远言之有理。将军不可不察。”

  

“除外戚,兴党人。”何苗一声冷笑:“太皇好算计。”

  

“若凭衣带诏,得偿所愿。”许攸痛饮美酒,而后掷空杯在地:“我等皆死无葬身地也!”

  

在座人等,交头接耳,各个心有戚戚。

  

何苗最喜许攸,潇洒不羁,名士风范。亦不责怪,急忙追问:“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许攸闻声回头,长揖及地:“敢问将军,能与董骠骑联手乎。”

  

何苗略作思量,遂摇头道:“不能。”

  

“为何。”许攸反问。

  

“太后断不相容。”何苗一语中的。

  

“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泥扬波,借刀杀人。”许攸道破心机。

  

“如何…”何苗幡然醒悟:“将朝中党人及董氏一门,一并除去。”

  

“将军明见!”许攸大喝一声,五体投地。

  

尚未见行此大礼之何苗,一时竟手足无措。急忙离席,搀扶许攸起身。

  

“长史何故行此大礼。”

  

“满门家小,三族性命,皆在将军一念之间。焉能不行大礼乎?”许攸答曰。

  

“子远之意,某已尽知。”何苗亦心生戚戚:“大兄尸骨未寒,便又有人惦记何某,项上人头。如太后所言,争权夺利,有进无退。断无避让之万一。”

  

“许攸,得其主也!”许攸再拜。

  

何苗洋洋得意,好生宽慰不提。

  

主贤臣良,羡煞旁人。

  

十里函园,九坂仙台里。骠骑将军别馆,后院精舍。

  

日上三竿,忽闻一声嘶喝:“来人!”

  

“长史,酒醒否?”正是从事中郎张逊,捧醒酒汤入内。

  

昨夜骠骑长史孔融、主簿王朗、从事中郎张逊,共赴党魁平乐会。孔融酩酊大醉,倒床不起。

  

孔融急问:“将军何在?”

  

张逊答曰:“骠骑上朝未归。长史何故惊慌。”

  

回忆昨晚党魁离席时,密语相托。孔融一时汗如雨滴:“生死大事,速将骠骑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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