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心脏怦怦乱跳,一旁的成公英也面色变幻,只有韩银莫名其妙。闪舞蒋干看在眼里,端起案上的酒杯,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
韩遂与马腾有什么不同?区别很大。马腾就是一个匹夫之勇的军阀,作战很勇猛,驭下也有一套,但他读书少,没什么战略眼光,不如韩遂眼界开阔。韩遂能听懂大船背后的玄机,马腾就未必听得懂。而这种事是不能挑明的,只能意会。如果没有这悟性,就不配知道这件事。
孙策的水师如果能跨海到辽东,又岂是运马这么简单,他可以直接攻击渤海,插袁绍肋下一刀,将战场推到冀州境内。袁绍有骑兵优势,孙策有水师优势,大家各展所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谁忍得住。骑兵再强,过不了大江,豫州打烂了,孙策还有扬州。冀州要是受创,袁绍可就惨了,公孙瓒会要他的命。
换句话说,秋后的大战虽然还没开始,但孙策已经部署好了反击的手段,袁绍的优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明显,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要是失了手,后果可能比孙策失手还要严重。这时候押宝袁绍的人到时候可能会输得一干二净。相反,这时候支持孙策的人,到时候却有可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韩遂是凉州人,袁绍本来就看不起他,只是迫于形势才和他结盟。35xs等袁绍击败了孙策,袁绍很可能再次抛弃韩遂,有韩遂没韩遂,对袁绍来说区别不大。孙策则不同,他急需战马,韩遂不仅现在有优势,将来依然有优势,就算孙策能从辽东运马,要供应南阳的战马,依然是关中最便利。
不到万不得已,孙策不会放弃凉州马,把希望全寄托在辽东。他怎么知道将来公孙瓒、公孙度不会勒索他?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孙策明白这个道理,韩遂也懂,而且相比之下,孙策的选择显然更多一点。他和公孙瓒、公孙度是盟友,还略占上风,韩遂却没有和袁绍并肩论交的资格。
韩遂和成公英、韩银商量了一番,做出了决定。考虑到阎行和韩遂的女儿韩少英的年龄都不小了,而阎行短时间内又无法返回关中,韩遂决定送女儿去汝南完婚,嫁妆是五百匹战马。
蒋干非常满意。他当然向韩遂表示,孙将军也有此意,征求了阎行的意见后,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聘礼,正在武关待命,随时可以运往关中。
为了掩人耳目,这件事将由阎行的父亲阎建操持,韩银从中配合,护送妹妹去汝南完婚。
大司农周忠坐在车上,看着驿舍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暗自皱眉。
从宫里出来,到驿舍也就是三五里的路程,他看到好几个服饰不对的路人。有的还穿着冬衣,有的明明是须眉男子,却穿着女服,总之都是不对。
这是所谓服妖,主寒暑逆节,礼崩乐坏。
就在周忠感慨的时候,一个随从从驿舍里匆匆走了出来,来到车前,低声说道:“主人,驿舍里的人说,蒋干已经离开四天了。”
周忠一愣。“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周忠一拍大腿,转身看着刘晔。“子扬,这可如何是好?”
刘晔一直闭着眼睛,靠着车壁养神,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透着疲惫。荀彧被罢免,去扶风查看灾情,钟繇又找荀彧,他成了天子倚重的谋士,这两天忙得昏天黑地,现在又被周忠拽出来当参谋,实在疲惫得很。如果不是看在成德和舒县靠得很近,勉强算是同乡,而天子又需要借助周家力量的份上,他才懒得和周忠牵扯在一起。
周忠不算坏,但他的能力也配不上大司农这个职务,德不配位常常是取祸之由。
“周公派人去过韩遂的大营吗?”
周忠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吩咐车夫转身,去韩遂的大营。蒋干来长安,拜访了马腾,不可能不去拜访韩遂,这两人是孙策在长安的盟友,孙策不可以厚此薄彼。
刘晔打了个哈欠,再次闭目养神。周忠虽然心中不快,却也只能忍着。天子年轻,信任小臣,荀彧、钟繇、刘晔和司徒府的刘巴最得宠,他们这些老臣大多靠边站了。如果不是这次形势严峻,而他又是周瑜的从叔,这大司农的职务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想到这些,周忠就非常感慨。没想到周家的荣耀会从他这一支转到周异那一支去,周瑜居然成了周家最有前途的子弟。他当初与孙策结交的时候,他们父子可是觉得周瑜病急乱投医,没想到周瑜居然歪打正着,短短几年时间,孙策成了一方诸侯,而周瑜也水涨船高,成了举足轻重的一方重将。
后生可畏啊。这形势变化太快了,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周忠来到韩遂的大营,依然没有找到蒋干。韩遂说,蒋干是来过,不过是昨天来的,下午就走了。至于去哪儿,他也不清楚。
周忠有点懵。这一次,刘晔没有犹豫,立刻让周忠赶往霸桥方向。周忠将信将疑,但他没有问,吩咐车夫按刘晔的吩咐行事。他们一路急行,追至霸桥驿,虽然没有追上蒋干,却确认了蒋干的行踪。蒋干昨天晚上入住霸桥驿,今天一早就离开了。
周忠对刘晔的印象大为改观,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客气了很多。
“子扬,蒋干这是准备去哪儿?”
“太原。”
“见贾诩?贾诩前后卖了那么多马,应该没有了吧。”
刘晔挪了一下身体,坐了起来。“贾诩虽然没有马,但河东的位置很重要。这两年,贾诩在并州韬光养晦,很多人只看到孙策东征西讨,战无不胜,却忘了这些凉州人。周公应该还记得,前年浚仪之战结束后,孙策曾经专程赶到河东与贾诩见面。”
“的确有这回事。”
“孙策虽然礼贤下士,但他事务繁忙,若非此人极为重要,他不太可能专程拜访。就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得此殊遇的人只有两个半:一个是贾诩,一个是东城人鲁肃鲁子敬,还有半个就是如今坐镇南阳的张纮张子纲。”
“东城人鲁肃鲁子敬?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
刘晔再次打了个哈欠。“鲁子敬眼界很高,不屑虚誉,知道他的人的确不多,所以我也很奇怪孙策是怎么知道他的。这人似乎在…”刘晔咂了咂嘴,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安。“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