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报名而入。孙策正在帐里活动身体。补足了觉,他精神焕发,神清气爽,连声音都透着活力。见祖郎进来,他上下打量了祖郎两眼,哈哈一笑。
“你这脸色不好啊,是不是太辛苦了?”
祖郎的确很累,他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了,困得眼皮直打架。他也想和孙策一样休息,可他是降将,身不由己啊,哪能像孙策一样想睡就睡。他已经想明白了。孙策让他去收拢旧部就没按好心,故意让他没法休息,他要是真想逃跑也跑不了多远。
“愿为将军效劳。将军,我已经收拢了三千两百多人,正在外面立营。他们都饿了两天,请将军调拨一些粮食,好让他们吃口热乎饭。”
孙策一口答应。“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辎重营领便是。累了两天,好好休息,暂时就不要训练了。”
“多谢将军。”祖郎迟疑了片刻,又问道:“将军是不是要攻石城?”
孙策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攻石城时需要你们围城,不过不要你们攻城。你们攻城技术太烂,伤亡会比较大。帮我围着,让城里的人没法出来就行。”
祖郎很尴尬。“那…发放武器吗?不少人的武器都丢了。”
孙策看了祖郎片刻,大笑起来。他揽着祖郎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行了,你就别猜三猜四了。既然你投降了,就是我的部下,该给你的都会给你,剩下的看你自己去争取。我如果不想留着你,当时就直接砍了你,何必费这个事?我知道,你当惯了大帅,不愿意受人约束。如果真想走,我也不拦着你,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发誓以后不与我为敌,看见我就躲着走。第二,拿钱来赎人,赔偿我的损失。”
“多…少钱一个人?”
“十万。你们丹阳兵应募好像是三千一个月吧,我收你两年的佣钱,再加上兵器装备,大概在十万左右,应该不算太贵。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太喜欢丹阳兵,个人能力是不错,但是没组织没纪律,叛服不定,遇上同等数量的乌合之众还有点优势,遇上真正的精锐,你们根本不顶用,指望你们征战立功有点水中捞月的感觉。”
祖郎的脸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扇了两个耳光。可是面对了孙策,他又无言以对。他刚刚被孙策击败,而且是惨败,证明孙策的话一点也不错,号称精锐的丹阳兵也就这么回事。叛服不定也是事实,他自己就遭遇过多次背叛,深有体会。
只是…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不留面子啊。
“还有事吗?”
“啊?哦,我还想问一下,归附将军的人,是不是有一笔安置费?”
“嗯,会有,一人五千,相当于预付两个月的军饷,但是要达到我的要求才行。”孙策轻笑一声:“我要求很高的,你那两万部下中能选出两千人就不错了,剩下的全部要遣返。”
祖郎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他刚才听郭嘉、杨修说有这一笔安置费,还以为是敲诈的借口,现在孙策亲口确认,他不再怀疑了。他拱手施礼,出了帐,直奔辎重营。到了辎重营,他没有直接去领粮食,而是去看了祖向。祖向听完他的转述,连连点头。
“大帅,你还犹豫什么啊?我跟你说,你就别犹豫了,这么好的本事不从军多可惜啊。挑两千人,投效孙将军,你立刻就能做校尉,将来立点功,将军也不是不可能啊,说不定还能封侯。唉呀,你还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哪儿找去?”
祖郎心动了。“我和王前他们商量一下。”
魏腾想冲进孙策的大帐,还没碰到帐门,就被典韦按在了地上。他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奈何力气实在太小,连典韦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动,只能大声叫喊。
“孙将军,孙将军…”
孙策走了出来,示意典韦放手。魏腾爬了起来,扶正头上的进贤冠,气急败坏。
“将军就是这么礼贤下士的吗?”
杨修、郭嘉赶了过来,很惭愧。孙策摆摆手,拉开帐门。“魏君,进来说?”
魏腾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进了大帐。如果不是脸上有泥,儒服也沾满了灰土,倒也可以算得上气宇轩昂。他走进帐中,孙权和陆议站了起来,躬身施礼。
“富春小子孙权,见过魏君。”
“吴县后进陆议,见过魏君。”
魏腾盯着陆议看了两眼,叹了一口气,爆涨的怒气一下子散去大半。他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也觉得陈登驱逐陆康做得不厚道,陆康可是吴郡名士,吴会一体,名士之间更是相互声援。陈登这么做,别说庐江人不能认同,他也不能接受。
魏腾正身还礼。孙权、陆议连称不敢。
孙策看在眼里,暗自一笑。这一世怼了那么多的名士,唯独对陆康这件事是处理得最有成就感的。本来嘛,吴郡是孙家大本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和吴郡人搞得生死仇人似的,还谈得根本稳固。相比于中原的世族,江东的世族实力并不强,应该予以扶持才对,一味的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孙策请魏腾入座,让郭嘉、杨修也坐下。魏腾很着急,质问孙策一边谈判一边备战,又漫天要价,根本没有诚意可言。孙策静静地听着,也不着急,等魏腾说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否?”
魏腾气呼呼的说道:“将军直言无妨。”
“你从哪儿来?”
魏腾犹豫了一下。“会稽。”
“你从会稽来,是为周昕,还是为我?”
魏腾反问道:“周昕是我乡里贤达,将军即将是我的郡将,你们发生冲突,我赶来调解,不应该吗?”
孙策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调解?先生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奉诏赴任,周昕莫名其妙的拦着我的去路,他眼里还有朝廷吗?他就是个逆臣!先生为一个逆臣做说客,眼里还有朝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