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到孙连城说等高兴了就把剧院改成澡堂子那操行,李世信就觉得眼熟,只是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再哪儿见过这样的败家子。
直到这货将技能梦境之中,梦境主人赖小月说过的那句令他印象很深的话说出来,再结合孙连城的一些表现,李世信立刻确定了一件事情这家伙,八成是即将断代的梨园术梦境主人的后辈啊!
此时,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抱着大腿一个劲儿叫“奶奶”的孙连城,李世信淡淡一笑。
之前的梦境,一来是梦境主人都以香消玉殒,技艺失传为结局。二来几个梦境的年代相对久远,他还从未想过,能在现实之中遇到梦境主人后代的事情。
可今天遇到了,又觉得无比的怪异。
毕竟在技能梦境之中,李世信以一个看客的身份陪着梦境主人经历半生。梦境主人对于李世信来说几乎没有秘密。
这种感觉既像是梦境主人最亲近的密友,又像是自己的第二人生。
可实际上,李世信又跟梦境主人没有任何的瓜葛。抛去梦境的联系之外,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一时之间,信爷还真有点儿找不准自己的定位,想好该以什么姿态面对这个抱着自己个大腿叫奶奶的败家子儿了。
李世信一时失神,可让周围的一群老粉彻底凌乱。
“怎么就上来叫奶奶啊?我们家世信哪儿看着像老太太?”
“大兄弟,我搅着你可能是认错了人,也认错了性别”
“内个,老兄弟有精神病史没有?不能突然打人吧?”
“可得了吧,这抓着人叫奶奶就够呛了。”
在所有人的懵逼之中,吴明不乐意了,上来便揪住了孙连城的衣领。
却不想被孙连城一把打开,然后将李世信的大腿抱的更紧了。
“不会错的!我是我奶奶带大的,小时候我奶奶哄我玩儿的时候经常唱戏给我听。老太太的声音腔调,这辈子我都忘不了!这绝对是我奶奶的嗓子!奶奶,孙子逢年过节给你上香烧纸一次都不敢忘,您投胎了倒是给我拖个梦打个招呼啊!”
在周围众人汗颜之中,孙连城的儿子孙宇明紧紧的捂住了脸。
“爸,太奶奶不是,这位先生,咱们进屋说。进屋说”
李世信刚才站出来为孙连城说话,其实就是看不太惯周围邻居而已。
倒是没成想,自己一开腔让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剧院的院子中,李世信将这个门脸看起来没多大,但是里面却别有千秋的剧院打量了一番。
剧院的样式,其实就跟以前的戏楼没啥区别。
回字形的一大院,三面都是二层木质结构的小楼。中间五六百平米的院子,放着几排老式的长凳。
装修上古色古香,瞧样子似乎是原建筑翻修来的。绿植装饰,颇有讲究。
用鼻子一闻,满是人民币的味道。
就在李世信打量这剧院的同时,在孙宇明的一番劝说之下,孙连城的情绪终于平缓了下来。
但是一双眼睛,还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李世信不放。
“老兄弟,刚才我这一时情急,倒是冒昧了。”
听到孙连城道歉,李世信抽回目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回了句“不妨事儿。”
在梦境之中,李世信随着女孩儿经历了一段动荡的前半生。可是随着抗战胜利,梦境结束,女孩儿和那富家公子哥后来怎么样,他却是不知道。
对于这个,李世信倒是挺好奇的。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李世信试探着问道“孙先生,刚才您这宅子,是祖上留下来的?”
“没错儿。”
面对李世信的询问,孙连城环视了一圈宅子,叹道;
“我爷爷奶奶本就是京城人,抗战那会儿说是得罪了rb人,二老就带着我爹躲了七八年的兵灾。回到京城之后,原来的宅子已经被毁成了仓库,两个人也没有个家。
我爷爷祖上曾经阔过,追求我奶奶的时候给了她不少的银钱,可是躲兵灾的时候都花光了。
不过那个时候日子再怎么难,我奶奶都没动过一件我爷爷曾经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二人回到京城之后没多久,内战就打响了。当时局势不明朗,京城里有很多变卖祖宅的,我奶奶就用那件玉翅金蝉换了这处宅子。当时还把我爷爷气够呛”
听到孙连城的讲述,李世信微微一笑。
想起梦境之中,孙家少爷一掷千金送了女孩儿玉翅金蝉被人说是败家。结果到头来,女孩儿却又用这死物换了个家回来算来算去,这孙家大少没了个玉翅金蝉的传家宝,反倒是多了个媳妇和一个家。
这一波怎么想都不亏。
这特么才是败家败出了高度啊!
听着孙连城说起往事,一旁的赵瑾芝看了看李世信,走上了前一步,道“那孙先生,您刚才说我这老哥哥的腔调像您奶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哪儿是相像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说起这个,孙连城看着李世信的目光,又炙热了起来。
带着满脸怀念,他道“我父母都是干地质的,小时候他们二人常年不在家。我就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之所以喜欢京剧这一口儿,也是受到他们二老的影响。打我记事儿起,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奶奶站在院子里吊嗓的声音,天天儿的就跟起床闹铃似的。”
“那时候他们俩每天收拾完了家,就抱着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聊戏,说以前的事儿。聊到高兴的时候,我奶奶就拿一拖布杆子,给我和我爷爷耍段花枪。哎呦小时候不懂戏,可就觉得老太太怎么唱的那么好听?身段怎么那么好?”
“那时候胡同里的小孩儿成帮结伙的疯玩儿,我都不爱去!天天疯跑有什么好的?哪儿有听我奶奶唱戏有意思?”
“等到我十来岁的时候,我爷爷他老人家就有点儿老年痴呆了,总是记不起事儿。到后来严重了想不起来事儿就烦,就砸东西。那时候我奶奶就守着他,一遍遍的唱着他以前爱听的戏。
您说怪不怪?每次只要是我奶奶一唱,老头儿就不闹了,就算老年痴呆最严重的那会儿,只要我奶奶开腔,他都还能记起老太太的名字所以老太太的腔调,我印象真的太深太深了。就刚您唱的那出《文昭关》,就连换气的方式都跟我奶奶如出一辙!老兄弟,您这唱戏的本事,打哪儿传下来的啊?”
面对孙连城的问题,李世信一咧嘴。
这关系太复杂,可不好圆了!
将梦境中的一桩桩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李世信挑了挑眉头。
“您奶奶,姓赖吧?”
在孙连城惊喜的目光之中,李世信长吁了口气。
“我小时候,家旁边有个寡居的老太太,我经常去她们家门前玩儿。老太太名叫岳成云,无儿无女。见我人长得漂亮,就说要收我当徒弟。据老人家说,她曾经是京城成家班里的角儿,跟她老人家学戏的时候,她倒是跟我说过师妹赖成月的事儿。跟你奶奶的经历,倒是有八分相像。”
这话,李世信是随便编的。
毕竟成家班里的戏子都是师出一门,唱腔上的相似就说得过去。
可没成想,这瞎话一说出来,孙连城激动了。
“没错!没错!我奶奶也跟我说过她师姐!老太太说当初兵荒马乱,离了京城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师姐。没成想,她老人家活过了乱世,还有传人啊!你是师奶的徒弟,那我正经儿八百得管你叫师叔!”
“儿砸!”
激动之下,孙连城一把拉过了一旁都听呆了的孙宇明。
“快,见过你师爷!”
一旁,孙宇明又双懵了。
怎么就又多了个师爷啊?!
再一旁。
捋了半个多小时人物关系的安小小眼睛亮了。
“师侄你好鸭,刚才听你家我师兄说,你是开饭店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