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房被查封了,太上皇勒令朱厚照到东暖阁阅奏。
但来东暖阁的大臣,仅严成锦。
“要是无法推行这道政令,新皇和臣的盛世大治就泡汤了,新皇不想想办法?”
朱厚照趴在御案上做俯卧撑,嘴里不忿道:“你要设立教籍,又要将几座私塾和学院归到礼部,算违反祖制,本宫刚被父皇揍一顿,你自己想法子。”
他与太上皇约定,令诸公臣服于他才能真正掌权。
如今,诸公还是不听他的。
“守业比创业更艰难,难在创立制度,如今将私塾和学院归于礼部,是创立一种新的制度,本宫虽认同你,可诸位师傅不认同。”
严成锦暗啐这厮一口,还挺聪明:“新皇可否帮臣一个忙?”
“如果是让本宫去说服靳师傅,就免了,靳师傅只认圣旨,老高你自己去,本宫的盛世就靠你了。”
严成锦恨不得将这狗皇帝的冕冠摘下来,自己戴上。
“新皇继续懒政吧,臣告退了。”
回到都察院,
严成锦查看靳贵的宗卷,靳贵为人刚直,是从五寺升上来的尚书。
曾在光禄寺任寺卿,熟悉礼制,有个八岁大的儿子。
“才八岁啊。”
还太小了些,就算问他那句话,估计答案也是要个玩具什么之类的。
八岁的幼童能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头一回,这句话排不上用场了。
礼部值房。
靳贵将官帽丢在一旁,愤然道:“户部管理天下私塾和书院,亏严成锦想出这膄注意!”
几个一同上朝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此事关乎礼部今后之事,大人不可松口。”
靳贵当然是不会轻易松口。
下值了,靳贵坐上轿子回府,路过长安门时发现兵卫变多了。
“怎么多了如此多的兵卫?”
管家说道:“近日盗贼增多,增设了七十二红铺,每铺十余名士卒,夜间摇着铜锋巡逻。”
铜锋,是皇室用的铜铃。
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全,初更时,巡查的士卒就摇着铜锋巡视,一来是让盗贼听到不敢作恶,二来是让百姓听到铜声安心。
靳贵深以为然,一脸后怕的样子:“京城如此危险了啊!吩咐少爷,这一年都不许离开府上半步,以免遭遇不测。”
将近四十岁了也没有子嗣,好不容易找汪大夫看了病,生得一个儿子。
如同掌上明珠般养着,唯恐遭遇不测。
管家连忙道:“好的老爷。”
回到府门前,等下人们走进府门中,靳贵反手就将大门关起来,这才放心的走进正堂。
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靳贵便轻唤了一声:“松儿?”
“松儿见过父亲,父亲上朝辛苦了。”
穿着儒裳的少年郎微微躬身。
这时,管家走进来禀报:“老爷,严大人来了。”
“不见!千万不可开门!”
管家有点慌了,吞吞吐吐:“可有个少年郎,说他是当今圣上…”
靳贵彻底慌了神,连忙道:“松儿,你快到后面藏起来,爹若不叫你你不许来正堂!”
听说谢丕和王延昭见了严成锦,一旦被问出那句话,跟中了邪似的。
此子莫不是想对松儿下手?
松儿才八岁啊,严成锦这禽兽不如的狗官!
靳松不明所以:“父亲,为何要回避?”
靳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管家的手:“来不及了,你快带松儿去柴房躲起来,若有人去后堂,就带松儿逃出府。”
管家一脸懵然,难道老爷做了亏心事,遭人彻查了?
府门外,
严成锦和朱厚照站在门前,府门已被锦衣卫强行推开了。
“靳师傅还不来接驾,老高,咱们自己进去吧?”
严成锦看向谷大用:“派人看着后门,不许有人离开府邸。”
谷大用哪里敢违抗严成锦的命令,连忙带着几个小太监跑到后门去了。
前门自然是由锦衣卫守着。
踏入大门几步,却看见靳贵大步流星走来,微微躬身:“臣靳贵,见过新皇,新皇怎么出宫了?”
朱厚照看见靳贵满头大汗的样子,乐了:“想靳师傅了,来看看靳师傅。”
靳贵脸色蜡黄,我信你个鬼,不是严成锦叫你来的?
将朱厚照和严成锦迎到正堂中。
“老高,你东张西望在找什么?”
靳贵心中咯噔一下,面色惨白地看着严成锦,严成锦道:“无事,臣只是随便看看。”
“新皇和严大人来找本官,是为了将天下私塾和学院纳入礼部?”
朱厚照抓起一把蚕豆,若无旁人地吃起来。
严成锦点头:“不错,此乃善政,还请靳大人不要抵抗。”
若有礼部尚书带头请乞,太上皇弘治便会动摇几分。
此事,难就难在不能立竿见影,但又需耗大量靡费。
故,陛下和内阁也无法断定,是善政还是弊政。
靳贵板着脸义正言辞:“本官不会松口,无此定例,严大人不计后果总想开先河,请回吧!”
话音刚落,谷大用拎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进来,“严大人,他方才想跑,被咱拦住了。”
靳贵面色大变,忽然间就慌乱起来。
指着严成锦颤声道:“严成锦!你若是敢对我儿下手,老夫明日就携礼部官员弹劾你!”
…明明是帮人实现梦想,为何像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
严成锦懵住了,看向那八岁少年郎:“你叫什么?”
靳贵的心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
“学生靳松,见过新皇,见过严大人。”
朱厚照眨了眨眼:“好聪明的孩子,本宫想送他去宫里给皇孙当伴读。”
“老爷?!”
管家连忙上前几步扶住靳贵,严成锦只是来游说罢了,并非真是想要对靳松如何,朱厚照却故意吓靳贵,这厮比自己还坏。
不多说什么,严成锦和朱厚照起身告辞了。
靳贵昏睡了一宿,第二天几乎快到了卯时,才爬了起来。
路过书房时,却只见儿子一人在读书,“本官请的私塾先生呢?”
管家疑惑道:“先生说不想教了。”
府上支付的靡费不薄,靳贵捋须道:“那就再请一位。”
一刻钟的功夫,管家就气喘嘘嘘地跑回来,模样慌慌张张:“老爷,出大事了!”
靳贵捧起茶盏,只要太上皇没驾崩,严成锦没说出那句话,能有什么大事?
“什么事?”
“小的去找了三个先生,都不愿来,如今全京城的先生都放话了,不教咱们少爷。”
靳贵一口茶水通过鼻子喷出来出来,差点没呛死他。
“咳…你…咳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