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滔久久的沉默不语,他身上仿佛筛糠一般在不住的抖动着,强光灯下他的脸白的就好像一张纸一样,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牙齿也在打着颤,七月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他。
松滔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强撑着正了正身子,随后用力的闭了闭眼,对七月问道“警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你当时见到我们的时候太慌张了,虽然你尽力克制,但我还是能看的出那种慌张是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我当时就很奇怪,即便是你不想惹事上身,但你平时在学校也是个做生意的,按理说应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才对,自况且我们只是和你了解情况来的,按理说你根本没理由表现的那么害怕。后来你虽然有恢复了冷静,但你回答的话都太顺畅了,总觉得都是事先想好的一般,于是我便对你留了心。
之后我在知道那瓶香水是假的的时候,我更觉得你非常可疑了,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乔湘湘如果知道这香水是假的,而且还因为这香水受到了这么大的侮辱之后一定会立即去找你的,可是为什么你并没有说出这件事,而且学校里也没有半点传闻呢?要知道你租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跟你合租的男生或者是邻居基本上都是你们学校的同学,若是乔湘湘闹起来,肯定不会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的。”七月说道“就算她来找我,这也不代表我会杀她吧!我卖假货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告诉你们警察的,而没有传闻也可能是我给了乔湘湘一些好处,她就不再找我麻烦了,所以没人知道的呢?”松滔觉得七月的推理有些牵强,于是便嗤笑一声后说道。
“乔湘湘家里很富裕的,她根本不可能会看上你给她的那一点蝇头小利,当然,这些我都仅仅只是怀疑,但是直到当我听到徐队说另外一个受害者竟然借了高利贷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知道这案子的关键点了。”
七月顿了顿,随后敲了敲手中的本子继续道“你也说过了,你家里很穷,平时就是靠着做同学的生意赚钱的,在走访的时候我还了解到你生意做的不错,东西也都卖的又便宜又好,因此同学才会在你这里买东西的,你也赚了一些钱,所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当时我见你的时候也发现你穿的衣服都不便宜,可是随后我注意到你一个细节,你的手腕上有一圈皮肤比别的地方白上很多,这显然是常年戴手表留下的痕迹,可是如今却只能看到这痕迹,却没有看到你的手表,这不得不让人有些留心了。”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你早晨的时候忘记戴手表了,但是随后我又发现你的衬衫上有好几处红色的油渍,这些油渍并不是同一天留下来的,那油渍的颜色很像泡面,而你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泡面的味道,这说明你最近一直以泡面为生。你上衣口袋里露出了一包香烟的一角,看那烟盒就知道这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一种了,你头发虽然洗过,但是头皮屑却不少,而且我闻了闻,那也不是洗发水的味道,而是洗衣服的肥皂的味道。你在学校里一直卖东西,听说你在学校外面也有一些小投资,按理说应该过的还算富足才是啊!又有什么原因让你卖掉了手表,每天吃泡面,又用肥皂洗头发呢?于是我忽然想起在你同学那里听说你有段时间到处借钱,后来又突然把钱还上了,因此便猜你有可能是借了高利贷。”
孔家俊听的惊讶无比,他和七月一起去和松滔谈话的,结果七月怎么发现了这么多,而他一点都没多想,和七月一对比起来,他整个就是个睁眼瞎啊!
“以前听说过刑警厉害我还不信,却没想到咱们S市的刑警竟然这么厉害,我真的是服了!”可能已经是认命了,松滔虽然还是脸色死一般的惨白,但至少不会吓的浑身直哆嗦了,他惨然一笑,随后说道。
“我觉得你可以交代了,我知道这件事有幕后黑手,如果你交代的事情让我们能把幕后的人给揪出来,法院会对你的量刑有所宽松一些的,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七月声音和缓了一些,对松滔说道。
“能给我一支烟吗?”松滔道。
七月不吸烟,徐峰也不吸烟,屋里唯一吸烟的便是孔家俊了,在徐峰点头之后,孔家俊便递给了松滔一支烟,随后给他点上了。
松滔拿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半眯着眼睛叹了口气,随后望着旁边洁白的墙面,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家是农村的,而且还是很偏远很偏远的农村,我父母都是农民,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可赚的钱却是少的可怜。
我们村很穷,村里没有学校,想上学的孩子只能每天走十几里的山路从能到学校去,而上学的学杂费在村里可是笔大数目,因此村里不少的人在读完小学后就不念书回家帮着干活了,可是我在村里却是个特别的存在,我爹妈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却知道只有读书才能不在家种地,于是辛辛苦苦的把我一直供到了大学,他们又用攒了一辈子的钱给我付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
家里的钱也只够付这学费的了,而伙食费便只能我自己解决了,于是我就自己做生意,休息日就出去摆地摊,我努力的赚钱,就为了能不受穷,能过上和城里孩子一样的好日子,能有一天把我爹妈接到城里来,让他们享享福。
说实话,我真的对不起我爹妈,为了供我上大学,家里已经借了不少钱了,我妈这么多年都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我爸更是连旱烟都不是舍得抽了,为的就是能让我有出息,让我能不受罪,能当一个城里人。
我也一直希望能有出息,而这几年我很努力,在学校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好,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多,慢慢的,我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