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峰是通劫峰,是中土西南的第二高峰,千年之前,有一头拥有七窍玲珑心的神狐逃到了这里,她不曾想到这是绝壁之峰,上面积压的劫雷已化为池水,难以逾越。而追杀她的神明也早已在此等候,神明用铁链穿骨将其困锁。其后天狐断尾,魂魄剥尽,炮烙熔骨,剖腹剁尸…这是她结局。”
高耸无涯的大峰之下,身披银灰色绘金神袍的男子半浮于山壁之外,他的身躯在衣裳间闪烁着金光。
他指着这座入云的山峰,继续道:“这是神血石,是当年九尾妖狐的血液染石所化,当年那头九尾本已五道巅峰,吞噬了七窍玲珑之心之后修为更进一步,她只需完成那个仪式,便可迈入传说三境之一,得道飞升…”
神袍之后,通劫峰下,妖狐面具的司命静静立着。
云海中透出的光落在她墨色的袍上,终年徘徊山谷的风将她的裙与发吹得飞扬,
她穿着淡雅纯色的绣鞋,浅浅的草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此刻她螓首微抬,目光望向了悬浮天际的神袍男子,背在背上的黑剑泛着钢铁的亮芒,微微震动。
那柄修长笔直的剑自右肩处斜出,穿过秀挺的玉背,轻轻贴至臀尖。
司命看着他,问道:“你以为我是狐妖?”
神袍男子轻轻摇头:“只是慨叹命运相似罢了。洛书楼追杀你两个月不得,还浪费了一柄镇仙之剑,如今你逃遁至此,和当初的九尾妖狐何其相似。”
司命轻叹道:“是啊。只是当初追杀处死九尾妖狐的,是位一神之下的神官大人,你远不如她。”
神袍男子没有否认,道:“嗯,但你也只是初入五道,同样比不上当年那头神狐。”
面具之后,司命的唇瓣轻轻翘起,寒冷的冰眸之中,沁染的笑意好似晕开的风。
司命说道:“我知道你们洛书楼想要复活某位神,我并不关心。”
神袍男子问道:“那你又是来做什么呢?来取那颗传说中锁于通劫峰的七窍玲珑之心么?”
司命淡淡笑道:“那颗七窍玲珑之心早就被取走了。”
神袍男子不知她所言真假,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中土之上会忽然出现你这样的人?你是颠寰宗或者古灵宗闭关的,老祖一代的人?若是如此,我确实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司命轻轻摇头。
神袍男子身上散发的神性之息更加冷漠。
“我确实是老祖一代的人了…”司命轻轻抽出了背后的黑色长剑,剑贴着肌肤缓缓滑出,光泽似水:“只是我并非某个宗门的老祖,而是你们所有人的。”
黑剑抽离后背的那刻,整个通劫峰为之一黯。
神袍男子静静地看着她,他说道:“不管你是谁,通劫峰绝壁天险,三面雷池,你身为五道初境者,逃不掉的。”
“嗯。”司命螓首轻点,道:“所以我选择了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人可以救你。”
“狂妄!”
神袍男子也拔出了剑。
那是一柄石头做成的剑,剑体之中,隐隐有流淌过的痕迹,像是一个个赤金色的古代文字。
通劫峰中涡旋的风被他们的剑吸附,形成了两个巨大的,相互抗衡拉扯的风眼。
碎石与断木被狂风扯起,相互绞卷,瞬间碾成齑粉,扯成了一条条环状的带。
“领教八楼主,让我看看洛书楼第二人境界究竟如何。”司命话语清冷,她在席卷的狂风中缓缓走着,黑袍飞扬,步履平静,身上的剑意随着她的脚步节节攀高。
八楼主褪下了神袍,露出了他那非人的半身之躯。
金色神符连接般的身躯色泽浓郁,带着威严神圣之美。
“麟体…许久不见了啊。”司命淡淡笑道。
麟体是神明赋予人类的最高恩赐之一,是接近不死不灭的半神之体。
四楼神楼的楼主,也算是奉天承运的史官。
八楼主微微疑惑,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这般见多识广。
他的神色更加认真。
他原本想以剑相拼,将她招式尽破,然后斩去她的头颅。
但此刻他改变主意了。
他将这柄神剑守于身前,金色的古代文字领域般展开,向着周围扩散,化作了一个绝对圆的球体,将他整个身躯笼罩在内。
司命冰眸眯起,狂舞不止的冰丝银发骤然安静。
山谷中的风也诡异地停止。
仿佛时间来到了这里便停下了它的脚步。
通劫峰上,“通天绝壁”四字红得刺目。
这是时间的领域。
但并不能影响到八楼主。
他的身躯笼罩在金色古文之中——那是属于他自己领域,司命也无法侵入。
这场在中土也堪称巅峰的对决在这一刻真正开始。
司命皓白如玉的手上,黑色的古剑宛若戒律,她持剑跃起之时,身影连同着剑影罩住了整座山峰,这些影子是纷纷扬扬的黑色幻影,但每一柄皆带着实质的,可怖的剑意。
八楼主没有去搜寻她剑的来使,他同样握住剑,如举行仪式般庄重地挥动。
数万道幻影剑尖直指中心。
万剑如朝。
这个曼妙绝美的女子,在拔剑而出的那一刻起,仿佛化作了独行世间的魔鬼。
雷池翻涌,山石崩裂,幻影般的剑气蚁附在八楼主的金色古文的领域上。
似水倒入滚烫的铁锅里,嘶嘶声急促地响着。
被司命剑意包裹的领域里,连绵成串的金色古文像是一束破开云雾的光,那束光斩向了虚空处的某位位置。
无声隐匿于虚空中的司命被照出了身形。
金光化作了八楼主的模样,他双手持剑高高举起,但这个动作是假的,举剑的同时,剑气已朝着司命的头顶骇然劈落。
司命用时间权柄裹着自己,剑气在她的眼中慢放了数十倍,她闪烁般出现在了八楼主的身后,反手持剑向后刺去。
剑尖所指便是他的心脏。
金色古文凝聚成甲。
黑剑的剑锋没入其中,如没入了浩渺的古文之海里,再难深入。
剑刺入之处,古代文字像是一只只金蝉,顺着剑一路攀附而上,想要将她连人带剑彻底锁死。
司命神色不变,她黑袍舞起,另一只手拖着浅淡的连绵之影,缓缓掠来,按在了剑柄的一端。
一种前所未有的风骤然刮起。
这是时间之风。
古文字被时间之风的吹刮,像是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从晦奥变至象形,再由象形慢慢化繁为简,笔画越来越少,最终淘汰在时间的长河里。
剑尖刺破了八楼主的领域。
八楼主神色微变。
他们曾经猜测过这个神秘女子拥有的权柄。
他们原本以为,她拥有的会是“黄昏”或者“衰亡”中的一个,不曾想她所拥有的竟是时间…这等凌驾于元素之上的法则是真正的神明才配拥有的力量。
她究竟是谁?
八楼主境界毕竟更胜一筹,在剑尖没入麟体稍许之后,他背上的麒麟之纹便化作真正的神兽形象扑出,张牙舞爪着向着司命扑去。
司命抽剑,身形飘然回退,转眼便已贴住了通劫峰的绝壁。
八楼主悬浮着的麟体燃起了虚无的火焰,这些火焰将司命纠缠而来的幻影之剑灼烧殆尽,他的身侧,四道金色的剑光钩索般朝着司命所在的方向袭击而去。
司命身影继续后退,竟融入了通劫峰里。
八楼主神色惊疑,影没入峰?难道她还拥有土领域的权柄?
但司命这个只是假动作,她并没有融入山体,而是在身后打开了一片无形的虚空,她遁入虚空,随后剑尖刺破黑暗,出现在了八楼主的身后。
八楼主没有动作,但半神的麟体却已察觉。
巨大的麒麟法身金光流转,它踩着虚空走动,身材夭矫,隐带敌意,这只巨大麒麟的犄角王冠般向后延伸着,威严如统御万兽的帝王。
司命看着它,叹息道:“当初与古龙并称的存在,如今只能像寄生虫一样依托人类的身体存活了么?”
八楼主转过身,看着于金色麒麟对峙的银发女子,道:“看来你确实是某位古神存活至今的化身。”
“古神?”司命冰冷的话语中带着骄傲:“除了天上的那十二位以外,其余的,都不过是低劣的,苟延残喘的失败者罢了。”
八楼主神瞳中的金光骤然浓郁。
这是他一生中听过最狂妄的话语之一。
“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八楼主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落下的那刻,八楼主与麒麟交换了方位。
麒麟的利爪化作了大剑。
这一剑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点声音。
就像是水滴滴入无底洞,过程被拉得无限长。
剑落下之际,一个黑色的平面在他们中间展开。
司命凛然不惧,她神识展开,精准地锁住剑的来势,同时,她足踏虚空,迎剑而上。
时间的权柄也在黑剑的表面铺开,流淌着包罗万象的神采。
五道的境界里,权柄对撞。
地动山摇。
通劫峰上雷池晃动,它们顺着岩壁流下,宛若瀑布飞泻。
一道道巨大的裂纹也在绝壁上生出,周围所有的,有形的或无形的一切都被践踏撕碎,归于最终的寂灭。
若通劫峰谷围绕的是一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便正面临着山河崩坏,生灵死灭,万物消亡的末世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发出令人绝望的悲啸。
“永夜的权柄么?”司命的剑没入了那个展开的黑夜,无法刺透。
她是可以抽回剑的。
但她却做了一个让八楼主都吃惊的举动——她足踩虚空而上,走入了这片永夜的领域里。
夜色内部并非平面。
司命的身形扎入其中之后,更像是浸入了一片茫茫的大海或者虚无的宇宙,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司命看着眼前茫茫的漆暗,无动于衷。
“自投罗网?”八楼主神色微异,他被迫提前使用权柄,原本算是交出了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却只起到了防守的作用。
但这个女人太过托大,她竟敢走入自己的永夜里…
八楼主看着他身下的黑夜,神色漠然。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在永夜里自生自灭吧。
在传说故事里,除了早已死去的烛龙,同境之下,能撕破永夜的唯有仅存于神话中的金乌,但那种生灵两千多年前便已绝迹于世,她如何能撕开夜色?
时间虽然无垠,但永夜亦是无际。
她哪怕耗尽权柄,也走不到尽头的。
古灵宗,御灵一脉,木堂。
“皇不在殿…”
这四个字萦绕在宁小龄的心头,始终无法散去,她看着外面渐渐暗淡的天空,先前黄昏的异象已经随着真实的黄昏一起黯淡,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回归平静,但她却越来越觉得不安。
鱼王听懂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也觉得不安。
当年宗主一脉的老女人活到了现在,她深入冥府非但没死,还获得了“皇”的称誉,现在,她又设下了一个复杂的,险些骗过了所有人的局,这个局真正的目的又无人能猜透。
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最让人难受。
这个老女人…鱼王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要更老一点。
唉,真是越老越怕死啊。
它现在只期望宁小龄可以远离纷争的中央,不要殃及自己。
但宁小龄对于这件事似乎兴趣浓郁。
“谛听,你说皇不在殿,那她能去哪里呢?”宁小龄认真问道。
鱼王睁着咸鱼一样的眼睛,生无可恋地嗷呜了一声。
它已经做好了离家出走的打算。
它起初觉得谛听这个名字挺好的,但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吉利,这毕竟不是阳间的职位。
宁小龄又想明白了很多事。
“难怪那头白蛇偏偏这个时候挣脱了封印,它说,当初是那个女人封印的它,如今木灵瞳终于离开了,所以白蛇的封印也松动了,让它有机可乘地逃了出来。”宁小龄的脑海中,事情的脉络又完整了一分。
“这可能是木灵瞳的疏忽!”宁小龄坚定道:“再厉害的凡人也不可能算计一切,可能她自己都忘了白蛇神谷镇压了一头蛇,或者认为它对于自己的局不会有影响,所以并未理会,但是…”
但那次变故恰恰遇到了她,而她机缘巧合之下参悟了羁灾之剑!不仅如此,她还顺着脉络理清了许多东西。
宁小龄的眼睛越来越亮,为自己识破了木灵瞳的阴谋感到骄傲。
可是巨大的暗流在阴影中汹涌,她又能做什么呢?
宁小龄的话语也让祝定的心绪翻起了骇浪。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平凡安详的死去,但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黄昏。
终于,他下定决心,前往九幽殿。
他想亲自去见宗主。
祝定御剑过峰,很快来到了九幽殿外。
他境界高深,又是宗中辈分极高的师叔,按理说无人会拦。
但另一个紫庭巅峰的大长老守在了必经之路上。
“祝定?你不在你的灵阁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大长老问道。
祝定道:“我要去见宗主,有要事急事相商,你莫拦我。”
大长老摇头道:“今日不行。”
“为何?”
“九幽殿已经封殿了。”
“封殿?谁下的令?”
“宗主大人亲自下的令。”
祝定心中具惊,宁小龄的话语与他心中的某些猜测纠缠在了一起,这是他入道以来,道心最为飘摇一次。
他强稳心神,问道:“宗主大人下这个令做什么?”
大长老说道:“我不知,我只负责守殿。”
祝定看着黄昏里带着诡异之美的九幽殿,脸色沉重。
冥府的残址便在九幽殿下。
他感到了恐惧,仿佛下一刻,九幽殿便会亮起地狱的红莲之火,然后将十脉尽数笼罩在内。
幸好,这一幕迟迟没有发生。
暮色宁静,笼罩天地。
如今是黄昏,但司命的眼中却是无尽的黑夜。
这片黑夜里,她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那些都是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很多人她根本想不起来了。
但是藏在她深处的意识却依旧记得,还将这些映到了永夜里。
司命手持黑剑,走在永夜,将这些心底浮现出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斩去。
越往前走,那些人的脸便越来越清晰。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剑杀起来也越来越吃力。
她看到了当年被她斩杀过的妖魔,看到了夜除,甚至看到了神主。
神主笼罩在一片神秘的雾气里,看不清面容。
她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一个白衣少年立在虚空中,双手拢袖,对她露出了微笑。
司命停了一会儿,她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
永夜漫长。
如果说心魔劫是紫庭的问心劫,那么永夜便是所有修行者心灵深处的问道之劫。
并且这个劫是无法打破的。
因为在永夜里,你无论斩去多少心魔的投影都无济于事…只有自己才是此间唯一的活人,所以也只有战胜自己才能破劫而出。
自杀是唯一解。
许久之后,司命挥剑将宁长久斩去,然后看着白衣少年的身影一点点消散。
她继续向前走去。
永夜的尽头,是她最大的心魔。
那是一个看不清容颜的白衣女子,她在夜色中扑朔迷离,像是一轮皎皎的月。
许多许多年前,她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这个女子以一柄月华流影的剑,斩下了神主大人的头颅。
一击毙命,所以无限都未能救下他。
神主大人是天。
那一刻,天和她的道心一起崩塌了。
“唉…”
永夜里,司命的叹息声轻轻传出,她看着白衣女子,缓缓开口:
“他们作为人永远信奉那套可笑的想法…事实上,战胜自己何其容易啊。我真正无法胜过的…一直是你啊。”
永夜刮起了风。
司命山峦起伏至几乎完美的身影在永夜中勾勒出的形状。
勾勒她的是月光。
一只月雀飞上天空。
八楼主的足下,狂风骤然翻涌。
永夜撕开了口子。
裂缝里,月雀妙舞而出,司命逆天而上。
八楼主挥剑去挡。
时间倒流。
回到了他格挡的手势未起之间。
剑刺破防御,击中了他的胸口,抵着他升空而去。
峰石破碎崩塌,雷池一个接着一个地炸开。
剑尖与麟体相抵之处,裂纹横生。
八楼主想不通她是怎么破开永夜的。
一切太过突然,他没有来得及算计她的招式,在时间倒流之后便被黑剑刺中,升空而去。
他依旧不觉得自己会输。
金色的麒麟从后背钻了出来,舒展出它的骨骼和身形。
司命冰眸盯着它。
令八楼主惊骇的事再次发生。
司命盯着它时,这头傲视天地的金麒麟竟不敢动弹!
“血脉压制!”八楼主震惊无比:“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步入五道之后,司命的时间领域随心所欲了许多。
意念稍动间,领域再次展开。
八楼主不死不灭的麟体被容纳在内,竟开始肉眼可见地衰老!
“我早就说了,当初追杀那头九尾妖狐至此是一位神官大人,而你…远不如她。”
随着八楼主麟体的衰老,司命的剑一点点刺穿了他的身体。
八楼主浑身的灵力、道法、权柄被尽数压死。
司命轻叹道:“我就是她。”
八楼主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她的话语。
“怎…怎么可能?”他的瞳孔渐渐溃散。
司命穿行云间,忆起过往,笑意萧索。
当初她将那头偷食了圣人之心的妖狐追杀至此,将其斩杀,肉身镇于通劫峰中。
后来她将那颗七窍玲珑心赠与了自己的恩师夜除。
再后来便是夜除死去,这可珍贵的心脏给了那个该死的白衣少年。
他吃完这颗心后更不圣人了。
唉,真是浪费了一颗圣人之心…
司命破开了云海,冲上了寒冷的高空。
黄昏已经过尽,夜空的月色里,茫茫的云海沐浴在月光中,像是一个梦幻的、银灰色的世界。
剑光月弧般在天空中画开。
八楼主尸首分离,魂魄俱散,坠下云海。
剑光久久不散。
于是天空中便有了两弯月亮。
墨袍银发的女子立在如梦似幻的云海上,幽然的世界里,那两弯纤细的月好似她的眉。
许久之后,司命破云而下,她的身影遁入虚空,向着洛书楼的方向御空而去。
同时,海国,彩眷仙宫。
龙母在经历了大量的反抗之后,终于被七楼主斩开仙宫,困囚而出。
八个洛书楼的高手一人握住铁链的一端。
一身华美衣裙的龙母娘娘成了阶下之囚,她高挑曼美的身躯被仙链勒紧,脸上血色尽失,眉间间的虚弱倒是惹人怜爱。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龙母娘娘抬起头,泪水流下:“洛苍宿,他就这般不念旧情么?”
七楼主淡然道:“当初是娘娘选错了路,怪不得别人。”
龙母娘娘道:“那我…我会成为天藏大神寄生的容器么…”
“这已是定局之事了。”七楼主道:“就让神明替你活下去吧。”
八道仙链勒紧,她的身躯几欲崩裂,发出了痛苦凄婉的哀啼。
绝世美人的哀啼声回荡在海国的上空。
尚不知情的人们,只以为这是人鱼的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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