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催眠术套着一层催眠术,有点儿像电影《盗梦空间》。
哪怕侥幸脱离出一层,其实依旧像如来佛祖手掌心中的孙猴子,自以为脱出了囚笼,可以逍遥自在,哪里想到依旧还在里面。
连续两层催眠术,对于一个区区凡人而言,李白下的手就有点儿重了。
催眠术的效果会渐渐消失,可是眼前这位,怕是十年八年都消失不掉,最后习惯成自然,变成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心理阴影,而且无药可解。
催眠术本来就是药石无效,只有同行的专业人士才有办法一点点的消磨掉,但是效果事倍功半,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水磨功夫。
不会有多少催眠术高手吃饱了撑的替一个没钱的烂赌鬼解除这样的催眠术,更何况难度不低,万一弄砸了,还会打自己的脸。
响指落下,小年轻一脸懵逼,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少鼻子没少耳朵,好好儿的。
再看看自己身体,也没缺胳膊少腿。
没毛病啊!
说什么再摸牌就会头晕犯恶心,这不是骗人吗?
他登时怀疑眼前这个医生根本就是个精神病,尽骗自己。
有时候医生和骗子就隔着一张纸那么薄。
“你试试摸牌?”
李白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面前充当桌子的大木箱子。
乡下的私人赌场,难免会有人抽烟提神,就算是不摸牌,站在边上看看,被烟味儿一熏,效果也是一样的,多半要被冲一个跟头,头痛头晕,各种不适。
除非戴上防毒面具,恐怕这辈子都闻不得烟味儿,更进不了赌场那种场合。
至于其他的吸烟场合,对不起,就没有办法了,有杀错,没放过。
还有酒,狐朋狗友凑一起难免吃吃喝喝,哪儿有只碰果汁和白开水的,如此一来等同自绝于渣友团,离开了这样的小环境,就不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强拉着带坏。
如果是正经朋友,未必会计较能不能碰烟酒,这一环扣着一环,钩子带钩子,这位小伙子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幸免。
“摸牌就摸牌!”
小年轻不服输的拗性子又上头,大大咧咧的伸手去摸那些纸牌。
手指头离着牌面越来越近,他的神态反应就越来越不对劲,特么心跳的厉害,头开始晕了,眼前的世界怎么在打转,指尖距离牌面还不到三公分,就死活下不去了。
一咬牙,硬生生将手压了下去,可是没想到身子一软,这一回终于从凳子上面出溜了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终究还是没能摸到牌面。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往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事情,此时此刻却变得艰难无比。
“怎么回事?”
小年轻不断摇头晃脑,试图摆脱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抓向那些纸牌,他死活不信了,之前能摸得,现在却摸不得。
“对,多试试,试几次就知道了。”
李白一脸幸灾乐祸。
与其他人的催眠术相比,他的手段要厉害多了。
在强大精神力的加持之下,可以轻而易举的直入潜意识,等同于给人的大脑重新编辑,插入了一段特殊的函数指令集,一旦符合某种条件,立刻就会被触发,激活预先设置好的子程序。
到了这个时候,甭管有多么不信邪都没有用。
伸了十几次爪子,次次头晕眼花,整个人都不好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连舌头都耷拉了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没能摸到任何一张纸牌。
“有鬼,有鬼!怎么不能玩牌了…”
接着就嚎啕大哭,就像色狼遇到小羊羔,刚想扑上去,却发现自己萎了,不仅萎了还没了,三观崩塌,能不哭吗?
美酒佳肴变成致命毒药,烟不能抽了,酒不能喝了,牌不能玩了,换作谁都得大哭一场。
“好,好,太好了。”
“神医啊!”
亲爹亲妈又拍手又顿足,连连叫好,儿子的现状让两人老怀大慰,千盼万盼,可不盼着这是现下这一幕吗?
大恩人呐!
亲友团们更是欢呼雀跃,以前死活戒不掉这手牌,这下子真是戒的彻彻底底。
鲁警官与尤警官两位互相对视一眼,这个阔以有,若是有这么一招,放眼乡里,谁敢去赌,这辈子见了赌局都得躲。
“呵呵,治好了,回家去吧,哭个两三天,哭啊哭啊,就习惯了。”
李白随手一抄,“桌面”上的纸牌全部落到手里,叠得整整齐齐。
又将另一盒没有打开的纸牌拿好,随手放到一边,这两盒纸牌算是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医生,要多少钱啊?两百行不?都怪这死孩子,我家就剩这么点儿了。”
当妈的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熟练的揪住自家熊儿子的耳朵,帐篷嚎丧声又大了两度。
败家儿子怎么收拾都是对的,天经地义,哪怕是警察也不好使。
就是这个道理,没见着那两位警官自始至终都是无动于衷么?
又不是未成年,早就该收拾了,像这样的,从早到晚应该打八遍。
再头铁的家伙,碰到李大魔头这里,也是秒跪的份,仨回合都没到,直接完犊子了。
“不用钱,不用钱!随手看看的。”
李白挥了挥手,如果是土豪,说不得要榨上一笔,既然是医疗下乡服务的公益活动,就免了诊疗金。
生有败家子,徒然剩四壁,哪里还拿得出更多的钱财,还不如留下好好过日子。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当妈的再三道谢,揪着儿子的耳朵往帐篷外面走,还大声嚷嚷道:“医疗队里有神医,真是神了!我儿子能戒赌了,神医啊!还不要钱,真是好人啊!”
这活广告打的,将帐篷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各路吃瓜群众们一片哗然,外省来的医疗队竟然连赌瘾都能治,这也太牛逼了。
这辈子再也不能摸牌的小年轻一路哭嚎着被爹妈亲友团给拖走了。
那哭声老惨老惨,隔着几百米依然还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鬼哭一般在山间回荡。
还没完,这小子还得替医疗队扫雪,让两辆车离开的时候,能够更方便些。
人群里面有两个年轻人彼此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俩忽然暗叫不好,刚想拔脚开溜,却被几只手捏住脖子掐住腿脚,耳边传来冷哼声。
“小耗子,走,看病去。”
“阿亮,你不是很喜欢赌牌吗?正好让医生给看看。”
那位大婶都喊出来了,戒赌还不要钱,家里有喜欢赌牌的人不由自主的心动了,正好这两小子在眼前,直接抓了个现行。
“不要,不要,我不喜欢赌博。”
“妈,我错了,再也不赌了,不要看病啊!”
两个家伙立刻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仿佛十几步开外的那座帐篷是阎罗殿,进去就出不来了。
“哈哈哈,活该啊!”
“抓进去,别放跑了!”
“败家玩意儿,早就该治了。”
“让开,让开,又有两个!”
“等着,我把家里那小子也拖来,一块儿治了。”
接下来便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吃瓜环节,那两个年轻人一先一后,被押进了帐篷,等待他们的,将是命运的审判。
也有人扭头往家跑,山里的生活枯燥无聊,好赌的人并不少,一见赌瘾能治,心思立刻活络开来。
“医生,赌瘾再给治一下。”
家长们倒是开明的很,将自家小崽子往李白面前一摁,反拗双臂,直接来了个飞机式,动作倒是蛮熟练的。
“卧槽!”
医疗队领队医生目瞪口呆,一直以来算得上是门可罗雀的精神科突然发掘出新业务,大有火爆的迹像。
于公于私,治疗赌瘾都能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不败家了,不滋事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去上工,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总归是把人引上了正途。
“来来来,小朋友,我们一起来玩牌。”
李白看着眼前这个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不对,应该是待宰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家伙,把一撂扑克牌拿在手上,哗啦啦的洗着。
“不要,不要!”
对方却是满脸惊恐,不断摇着头,后面还有一位,也是同样如此。
“呵呵呵,只要能够摸到这张牌,我就放你回去,你一共有53次机会。”
李白随手摸出一张牌,一翻,正是整盒牌中最大的那张,大鬼,拿在手中亮了亮,随即将所有的纸牌一张张放到“桌面”上。
他又换玩法了…
第二个倒霉孩子也没能坚持多久,被李大魔头如法炮制,戒牌戒烟戒酒,连麻将和五子棋都是不行的。
第三个…
临近中午时分,附近几个村子在各自村长的带领下,以亲友团为单位,将各家的赌棍全部押了过来,其中还有两个嗜酒如命的老酒鬼,属于那种没酒品,喝醉了就会撒酒疯的那种,挨个儿强押进帐篷里面。
是日,云岭村一带的赌局荡然无存。
或许还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但是已经无关大局,自己跟自己玩,就那么一两个人,也玩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