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管她，是吓的！”

当张村医还在考虑着是否要输血的时候，李白点明了真相。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牛鬼蛇神，你这个神棍，别想骗我！”

红衣姑娘声音打着颤，却掩饰不住自己的外强中干。

“包好就去县城吧！赶紧把事情办了。”

想着现在还是国庆节，好端端的假期就这么糟蹋了，日达木副局长就好生心累。

他也不想管这伙啥子野生宝器协会，不，啥子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只想尽快把这个姑娘和她的小伙伴们早点儿一起给办了。

不过来自大城市的审讯顾问果然够给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刚才一定是暗中调查过这个红衣姑娘的底细，毕竟有人脸识别技术的嘛，提前偷偷拍一张照片，发到钱江省湖西市的公安系统，通过全国联网的个人户籍档案，检索一下最多只需要几分钟，根本不费什么事。

换成日达木副局长自己，也这么操作的话，同样能够报出对方的身份证号，甚至在哪里读书，父母何人，家里有兄弟姐妹几个都能一清二楚。

至于神棍什么的，纯属是想多了，哪里有这种不科学的事情。

所以还是得相信科学。

“我哪里都不会去！你敢动我吗？我手上有伤。”

红衣姑娘示威般看向自己的手腕，我是弱者，我有理，随时可以碰瓷。

这是要碰瓷公安部门的节奏，老百姓就是有理。

只要磕到碰到半点儿，全赖到这位公安人员身上，犹如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日达木副局长顿时无语，这都什么人啊！

自己还真就…惹不起。

位置越高的领导越是斗不起这些NoBody(小人物/无名小卒)，一旦纠缠起来，纪委纪检部门肯定是第一时间站群众，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扯得太久了，还会影响正常工作，关键是名声坏了啊！你说冤不冤。

“张旺，有狂犬疫苗吗？”

李白仿佛没有看见红衣姑娘的嚣张气焰。

恶人还有恶人磨，这会儿磨恶人的是大魔头，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反正他是医生，还是精神科医生，不怕对方粘包赖。

赖上精神科医生不仅有风险，还有巨大风险。

警察拿人，至少也要三审五批，拿张拘留通知书或逮捕通知书。

精神科医生不需要这么麻烦，二指宽的条子往衙门里一递，不用废话，直接捆了就走，人民群众还得拍手叫好。

“没，没有啊！”

正在做最后包扎的张村医抬起头来，一脸懵逼（＠ーεー＠）。

但是他的业务素质毋庸置疑，卫生站的库存药物有哪些，数量有多少，哪怕有电脑和网络协助管理，却同样可以倒背如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形药品数据库。

有没有狂犬疫苗，当场张口就来，比电脑检索还要快上几分。

牧区里的狗都打过各种疫苗，但是极少发生狗咬人，狂犬疫苗不仅贵而且保质时间也不长，村级卫生站根本不可能有备货。

至于野狼有没有狂犬病，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天刚亮的时候，县里防疫站送来一批狂犬疫苗和抗狂犬血清，正好全部用完。

德吉村卫生站不具备符合要求的长时间低温保存条件，所以恒温箱送过来多少，当场就得用完多少，一支多余的都没有。

狂犬疫苗的保存温度在28摄氏度之间，一旦超过这个区间，不仅效果会严重损失，甚至还会产生一些难以预料的副作用。

后面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再送几批疫苗和血清，如果伤者自己能去县城的话更好。

李白又对县公安局副局长说道：“日达木局长，把狂犬疫苗都转移到公安局，可以吗？”

尽管一头雾水，副局长还是下意识的说道：“哦！哦！可以！”

只要一个电话，防疫站还不是分分钟就把疫苗送到，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话题会为什么突然歪了楼，扯到狂犬疫苗身上，这个弯拐的让人猝不及防，不仅日达木不解，连红衣姑娘同样也是一脸茫然。

“世界上所有的狗都是灰狼亚种，狂犬病当然也包括了野狼，被打死的这些野狼也许有狂犬病，也许没有，我说，姑娘，要不要赌一下呢？反正命是你的。”

李白终于不再继续卖关子，他松开了手。

当听明白他的话后，红衣姑娘脸色顿时大变，当即毫不犹豫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被野生动物咬了，注射狂犬疫苗和抗狂犬血清是必需的流程，更何况还是跟狗同一亚科的狼。

这会儿真的是欲哭无泪。

救命的针剂只在县城有，去与不去，这是生与死的选择题。

答案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考虑。

“我要去县城！”

刚才哭着喊着打死都不要去，现在却是哭着喊着拼死也要去，这个540度大转变，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只要是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一旦被疯狗咬了，注射狂犬疫苗当然是越快越好，要是晚上一分钟，病毒蔓延，疫苗控制不住呢？

正如李白所说的那样，这是赌命！

红衣姑娘还有大好的年华没有享受，根本就赌不起。

跪怂的干脆利落！

识时务者为俊杰，节操是什么？能吃么？

姑娘，你开心就好。

李白露出劝人向善的笑容，尽管嘴上说不要不要的，身体果然还是很诚实。

“警车是最快的。”

他为这只迷途的羔羊指点的迷津绝对是大实话。

警灯一闪，警笛一条，闯红灯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绝对没有交警追上来开罚单。

小羊羔一旦进了公安局，那么…Emmmmmm！就任凭予取予求，还能作什么妖蛾子。

嗯？！

摸着后脑勺的日达木副局长终于回过味儿来，特么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不愧是来自大城市的审讯顾问，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分分钟搞定这个蛮横不讲理的姑娘，果然厉害啊！

副局座给李大魔头点了三十二个赞，同时掏出手机加手机号加微信，虽然没有直接业务来往，但是将来说不定会需要帮忙呢！

“快走啊！快走啊！”

姑娘拉扯着日达木副局长，往门外推。

时间就是生命，这会儿要争分夺秒，为了自己的小命，必须得拼命。

“喂喂，胶布还没贴完呐！”

尽心尽责的村医张旺追在后面喊，手里还挥舞着一只手指宽的胶布。

他硬是没能追上推着副局长跑向警车的红衣姑娘，最后悻悻然跑回来，终究还是差了三条胶布没贴上，不完美，不开森。

“李医生，你会妖法！”

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被警察带走和推着警察走，耳根子和眼前清净起来的扎西老爷重新变得神清气爽，感叹李白的神奇手段，居然还有主动要求跟着警察走的，不走还不行，今天可是真开了眼。

在此之前，那些举牌子的家伙嗡嗡嗡的，烦人！！！

要不是党的政策好，他早想将这些不懂事的瓜娃子统统揍一顿了。

“要相信科学！”

李白再次重复这个老生常谈，他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使用任何不科学的手段，从头到尾的耍嘴皮子，这份嘴炮的功力越发的深了。

语言也是一种力量！

当达到一定的境界时，言出法随并非没有可能。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扎西一边大笑，一边拍着李白的肩膀。

差点忘了，这位头人信的是菩萨，科学排第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又道是人心嬗变，有多少人能够始终坚持不忘初心，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

在以琢磨人心为职业的李白眼中，世人大多庸碌，只顾眼前，心灵早已蒙垢，哪里能够时刻保持清明，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反而多被蒙蔽。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佛拭，勿使惹尘埃，许多人连超脱都做不到，更遑论什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不能直视本心，坚守初心，就会像红衣姑娘一样，身在庐山中，不识此山真面目，被旁观者清的李白用几句话就给耍得团团转，最后不得不作出大相庭径的选择。

如果稍微有点儿脑子，也不会去招惹假死中的野狼，更不会被咬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县城。

万一真有狂犬病毒，估计离寿终正寝相距不远，又多了一例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真实案例。

德吉村的临时小集市一直延续到了下午，许多牧民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没有白跑这一趟，多多少少有一些收获，有的赚到了钱，有的买到了想要的物什。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斜。

村外西面的警戒点突然发来警告，有狼群的踪影出现。

所有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狼王带领下的狼群盯上了德吉村，而且是不死不休。

从警戒点传来的目测观察报告，来袭的狼群数量变得更多，乌泱乌泱一大片，远远不止之前的那一百多头，约有两三百头的模样。

尽管野狼的数量增加了，但是德吉村里面的人却并没有慌乱，不仅人手更多，而且还有警察的帮助，有人有枪，心中不慌。

栅栏内人影不断来回奔走，有的在试图加固原本有些松动的栅栏，有的在分工布置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