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想夺走!?”
青松道人瞪着眼睛看着手中卷轴,原地愣了好半天。
“这残局也该收拾一下了。”
老龙这么说了一句,抬手一指桌面,顿时有一道细细的水龙卷从无到有,随后又逐渐扩大,将桌面全都笼罩其中。
“哗啦啦啦…哗啦啦…”
残羹碎末和鱼骨等物随着龙卷升天而起。
青松道人和清渊道人身体下意识后仰,生怕被水龙卷卷入,但在老龙的控制下自然不可能伤到人分毫。
等水龙卷过去,不但残渣消失不见,就连桌上的餐具和大铁锅也刷了个干净,而且筷子都不曾少一双。
“可以,应老先生今天帮忙刷锅洗碗了,咱先把东西搬进去好腾出桌子喝茶!”
计缘说了这么一句,就站起来动手搬餐具,见他不施什么法,其他人便也一起搭把手身体力行,将东西搬回厨房。
半刻钟之后,这张大方桌上已经换上了茶壶和茶盏,计缘的枸杞白天已经吃完了,但这次有稍好一些的东西,桌上用一个饭盆装了半盆还冒热气的锅巴。
云山观的灶是并联双灶,正好是可以一个炉烧菜一个炉煮饭蒸东西,今天人多,米煮的多所以锅巴也多。
“咔嚓咔嚓…”几声脆响,一小块锅巴在计缘口中被搅碎。
“啧啧,锅巴就该吃这种带着一点焦黄的,松脆!”
计缘觉得今晚是最近吃饭吃得最舒坦惬意的一次了。
“呵呵,喝茶就锅巴,这辈子还是头一遭!”
秦子舟笑着拿起一块锅巴咀嚼,见到老龙和计缘看向他,忽然意识到这辈子也没几年,便立刻说道。
“算上上辈子也是头一遭!”
“嘿,这等品茶法也别有一番滋味,以前也不曾有人这么请过我。”
老龙说了一句,计缘就立刻忍不住插嘴。
“应老先生说笑了,谁敢这么请你,怕不是你一个耳光扇过去命都没了。”
老龙指了指自己。
“我脾气很差吗?”
“不差不差,至少在我面前脾气挺好的。”
几个大佬在边上扯皮,青松道人和徒弟只是暗暗喝着茶,不时赔笑一下,遇上需要他们说话的时候才说,不敢随便插嘴。
当然,主要也是青松道人今晚还有重要任务,时间越是过去,他就越是紧张。
等到时间过去许久,秦子舟看看天空,对计缘道。
“计先生,是时候了。”
老龙和计缘也收敛嬉笑,后者朝着青松道人点了点头,青松和清渊两个道人立刻站起来,小步跑向道观大殿。
随后两个道人一起躬身对着大殿中的星幡行礼,礼毕才漫步步入大殿。
齐文站立于星幡之下双腿扎马双手相捧叠在腹前,齐宣助跑两步后跨步一跃,正好踩在齐文的手上,而齐文在此刻猛烈抬手一送。手机端::
借着这一送之力再加上齐宣自己的力道,身体飞跃到了悬挂星幡的横梁搞多,手臂在星幡顶部一划随后一拿,整张大大的星幡就随着他一起落了下来。
片刻后,两个道人郑重肃穆的四手一起托着星幡到了院中,站定在桌前,而计缘等人也已经离开位置站在那里。
计缘上前一步,同样对着两个道人手中的星幡拱手施礼之后,才冲着星幡一指。
顿时,星幡脱离两个道人的手,缓缓升了起来,横面悬浮在离地三丈高的位置,同时刻,青松道人也拿出那卷《天地化生》,将之慢慢展开。
几乎在书卷展开的同一刻,此书就脱离了青松道人的手,自己悬浮到了星幡下方大约离地两丈位置。
“有请云山观观主,掌教真人青松,立于星幡法书之下!”
计缘朗声一句,特殊的道蕴带起一种神秘莫测的仪式感,仿若有浩浩荡荡却有若有若无的韵律在烟霞峰和整个云山回荡。
青松道人深吸一口气,在激动中略显僵硬的走到了《天地化生》的下方,抬头望去,发现书卷上竟然也有与星幡一模一样的图案隐隐亮起,而上方的星幡上早已星光璀璨。
此刻计缘运转法力,首次施展真正的天地化生。
一下个刹那,在老龙秦子舟和两个道人眼中,周围亮起无尽璀璨的光芒,好似浮现无尽星辰,仿若日月天星下坠。
天空中的星力以如雨下落,不断汇聚到云山烟霞峰,落到了星幡之上,又透过《天地化生》再分出一丝丝流转到青松道人身上。
接着这一神奇的瞬间,青松道人对《天地化生》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更是感受到与天地山河与漫天星斗之间的联系。
恍惚间,青松道人自觉好似踏步群星之间,星辰仿佛触手可及,各个星辰之间有的毫不相干,有的相互关联,展现出重重不同的力量,呼应着大地山河。
在大地上有山河生化,万物生灭,有动物繁衍有凡人生息,也有仙魔妖灵修行参悟…
感受此种神异,青松道人心念非但没有发飘,反而诞生出一种对天地的强烈敬畏感。
也就是在这种好似虚幻又好似真实之刻,青松道人隐约看到有一片星光在身旁汇聚,他下意识把手一伸正好托住了落下的书卷,随后是一股淡淡灼痛感,但计缘之前就吩咐过发生什么也不能松手。
灼痛感逐渐增强,并且还有一种麻麻的感觉,随后转化为刺痛。
“轰隆隆…”
头顶的星光之中,忽然演化出一片巨大的雷云,有紫金色的狂躁雷霆在中心汇聚,那种威势仿若能覆灭万物。
不知为,青松道人就是知道这雷霆的目标是自己,或者说是手中的书卷,这一刻惧怕感骤升,几乎差点就要松书卷逃命。
老龙之前的那句话被齐宣想起,忽然间明白自己在和天地抢法书。
但计缘之前的话一直在心头回荡。
‘青松道人,一会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可松手,一旦松手,天地妙法就不会再承认为你执掌!’
齐宣死死攥紧了手,身上细密的汗水渗出,咬紧牙关一动不动,更不敢闭眼。
‘不能松手,不能逃,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咔嚓…轰隆隆…”
浩荡天威落下,漫天光芒都被雷光掩盖,青松道人被骇得心脏骤停,这么站着昏了过去。
外面,天星之力下落的趋势慢慢放缓,周围的异像也逐渐减弱,然后缓缓散去。
齐文已经被吓得倒在了地面,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师父,腿有些发软,甚至这会都站不起来,而计缘等人则肃穆的站在原地。
天空的星幡此刻星光熠熠,虽然在一点点收入幡中,但却速度极慢,计缘一指一挥,星幡在空中绕着云山观和烟霞峰三周之后,飞回了道观大殿,重新悬挂其中。
秦子舟走近睁着双目看着天,但僵硬得一动不动的齐宣,见其右手死死攥着《天地妙法》。
“没脉象了,心跳已停,呼吸已止!”
“师父!师父死了?师父!”
刚刚还腿软没力气的齐文几乎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冲到齐宣边上,却直接被一步跨到身边的老龙拉住。
“别过去,你师父还没死,哼哼,我们三个在此,不管是谁要你师父的命,亦或者是你师父自己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计缘此时也走近青松道人两步,比秦子舟更靠前一些,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有一团新春清气浮现。
“枯木逢春,天地化生!”
计缘手指在青松道人额头,一点,清气好似好似一圈圈波纹一样荡过其周身上下。
随后,齐宣睁着的双目重新恢复了神采。
“咕咚…咕咚…咕咚…”
有力的心跳声隐隐响起,脉搏也重新恢复。
良久,青松道人恢复了知觉,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见到自己始终抓着卷轴,才常常舒了一口气,他生怕在最后一刻选择了逃跑。
下一刻,对于天地妙法的感悟才从心间升起,随后也明白了自己同书卷同星幡之间,已经产生了联系,齐宣尝试性的一抛书卷,卷轴立刻化为一道光射向道观大殿,随后自动展开,“融入”了星幡之中。
青松道人收敛心绪,转身朝着大殿方向拜了拜,而齐文也随之做出同样的动作,随后和齐文一起对着计缘等人拱手作揖。
“多谢几位相助,多谢!”
“好了,天地化生法书也算是一件宝物,总算你受得它的认可了,并且借此领悟天地妙法,虽然还得修行,但理解上的问题会少很多,算是真正能称作云山观道教一脉的掌教真人了。”
计缘这么说了一句,觉得有些渴了,便率先坐回桌边倒茶喝,他这么一领头,一群人便又很快坐回了桌边,气氛也比之前更加轻松。
老龙讲着说云山观也得有自己的禁制,计缘则说没这必要,至少现在还不用,秦子舟在一边打哈哈,两个道人还在暗自激动。
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拐到了上次算《剑意帖》的事情上,于是在计缘拿出《剑意帖》给人开眼的时候,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字就跳了出来。
左一个“大老爷”右一个“大老爷”的叫个不停,看得众人是啧啧称奇。
两天之后的清晨,云山观只剩下了两个道人和两只小貂,至于秦子舟则随着计缘和老龙一起出去了,要出去多久也没个准信。
齐宣和齐文盘坐在道观大殿中修行,两只小貂也单独坐在两个蒲团上似模似样的学着修炼。
早课结束,齐文突然问了一句。
“师父,您是掌教真人,那秦爷爷和计先生呢?您画的那画像要不要挂出来?”
齐宣皱眉想了下。
“计先生和秦公的画像,现在还是不要随便挂在外面了,以后要是咱也有个什么禁制,或者能有个福地洞天啥的再找地方挂着。”
“至于称呼嘛,秦公应该是我云山观道门的界游神君,至于计先生…”
齐宣苦思冥想一下,以后就算云山观装大了,以计先生的性子,绝对不太喜欢人人搁那叫“传法祖师”。
突然间,前几天那些小字的叫法闪上心头,那会那些小字乱糟糟叫成一片,计先生也丝毫不反感。
“啪”
齐宣一拍掌。
“有了!以后若有能被我云山观认可收入墙门的弟子,就告诉他们画像上写着‘计’字的那一位,是‘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