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覃小津。
“我不同意。”
他再次强调,清新俊逸的面容上长睫毛一闪,神色坚定。
“小津,这个时候不是清高的时候,”说话的是弓翊,“虽然我了解你,你一定是不齿这种蹭热度的行为,你大概也不喜欢炒作,但向清也是为了你好。”
“不,你不了解小津,”向清泼给弓翊一盆无情的冷水,视线调向覃小津,说道,“小津,我们在海外打拼了十年,已经形成非常好的默契,我对于你的营销从来都是煞费苦心的,而你也一直支持我的,你不是一个清高的人,名和利你从来都不拒绝,如果没有你的配合,我也不可能让‘中国古筝演奏家覃小津’这个品牌蜚声海外…”
向清说的都是事实,覃小津对于向清的陈述也一直保持认真倾听的姿态,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
“但是这一次,不可以。”覃小津淡淡的语气响起,却有不容辩驳的力量。
“为什么?”向清的脸上已经敛去了最后一丝笑容,比覃小津还要严肃,“我刚才的营销方案只不过是我们这十年来用过的所有营销方案中的一个套路而已,这种套路,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难道是因为白荷?
向清心里想到这一点,并没有说出口,余光却已经瞥了白荷一眼,那个女人始终不发一言,坐在覃小津身边无比温顺的样子,让她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妒忌。
为什么半路杀出来的这个女人就可以与小津并排而坐?
而她,陪伴了小津十年,十年青春与心血,此刻却坐在小津的对立面。
向清对白荷这一瞥,覃小津当然看在眼里,他坦言道:“营销炒作无论是萧占一方,还是我们一方,都是渔利的,但白荷是一个素人,过度曝光,对她只有伤害。”
覃小津淡淡的话语在白荷和向清心中都掀起了波浪。
常苏听了覃小津的话也不免要对向清投去同情的目光,向清姐眼里那抹使劲掩藏也压不住的忧伤让他心里有些慨叹。
昨夜,向清姐哭着对他诉说心事,此刻她听到小先生的话该多么扎心啊。
但是立马,就轮到常苏扎心了。
“我赞成你的营销方案,我可以配合,常苏也可以配合,但是白荷不可以。”
常苏在心里哀嚎了一句:为什么啊?小先生,我也是素人哪!
向清还想再说什么,弓翊冲她摇了摇头,她便也暂时不和覃小津争辩,只是说道:“好,那我和弓翊回头再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可以如何调整方案,弓翊之前是说过要把你的经纪团队介绍给我,让我取取经的吧?”
向清问向弓翊。
弓翊点点头,笑道:“随时。”
“那就现在吧。”向清风风火火站起身。
“好,那现在就去我房间,我的经纪人刚好也到云城了,我约一下,大家一起坐下来再好好探讨一下,小津一起去吧。”
弓翊也跟着站起身,站起来后视角陡然变高,终于又可以越过覃小津看到了白荷——那个坐在覃小津身边十分安静的新娘子,她的身上昨日婚礼的喜气俨然还没有褪去,甚至经历了一夜花烛,那种喜气更浓郁了。
不知为何,弓翊感到胸口一滞。
“我就不去了。”覃小津也站起身,再次遮住了弓翊的视线。
覃小津比他高,遮住他的视线轻而易举,这让弓翊心头再次一滞,此刻好想用古筝弹一曲韩语歌矮个子小孩的故事…
“因为我个子矮,所以能仰望世界的一切,所以我很幸福,所以我很幸福…”
那诡异的韩语旋律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旋着:他的幸福不是仰望世界的一切,而是仰望小津的幸福,他的小津现在很幸福,因为有了一个他想要去保护的人,不是一个,应该是三个。
弓翊想到了婚礼上那两个孩子。
“弓翊哥哥!”覃小津伸出手在弓翊跟前晃了晃,“弓翊哥哥,你怎么了?”
弓翊回神:额,他魔怔了。
见弓翊的眼神已经可以聚焦,覃小津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和向清商量就可以,我一切都听向清的,向清安排妥当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向清不免又要用余光去瞥一眼白荷:说好的一切都听她的呢?她那么完美的方案却被他一句话就给否决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的,小津,常苏跟我们一起去吧,常苏要承担关键任务,还是一起参与方案讨论比较好。”向清说着随弓翊往门外走去。
常苏十分高兴跟了上去:他才不要留下当小先生和白小姐的电灯泡呢!
向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常苏还是留下吧,我们定好方案直接告诉你怎么做就可以。”
常苏不能走,小津和白荷之间必须有一个电灯泡。
常苏顿时尴尬了。
或许向清姐和弓先生之间也不需要电灯泡。
看着向清和弓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常苏有些怅然若失:其实向清姐和弓先生也很般配啊!向清姐和小先生已经不可能了,和弓先生说不定可以发展一下。
向清和弓翊正在电梯口等着电梯来,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二人望过去,但见白荷走了过来。
“白小姐…”弓翊唤了白荷一声。
白荷向他礼貌点了点头,便对向清说道:“向清,你的方案,我同意。”
向清目光一颤,电梯到了,发出“叮”的一声,她径自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白荷站在电梯外向她笑着点了点头,向清却不置可否。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红色的数字显示电梯已经下行,白荷回过身才发现弓翊还站在电梯口。
“弓先生,你没有跟向清一起下去。”
弓翊也已经发现了,他刚才是又魔怔了吗?
“白小姐这么做是为了小津吗?”弓翊问道,看着白荷心里涌起一丝莫可名状的情愫,小津真幸福,有人愿意为了他默默牺牲自己。
“弓先生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么伟大,”白荷笑道,盯着弓翊的目光突然带了抹审视的意味,“弓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小姐请说。”弓翊十分绅士点了点头。
“你当真希望小津做强做大吗?虽然我和向清认识不久,但向清的能力你是清楚的,只要她愿意,没有她办不到的,何况小津又愿意配合她,假以时日,著名古筝演奏家覃小津的名字势必风靡古筝界。”
白荷的目光始终盯着弓翊,带着犀利的审视,言语却波澜不兴。
“向清对小津的期许远远不止这个,如今又意外地搭上了萧占这条线,覃小津的影响力恐怕就不仅仅局限于古筝这个小圈子了,他可能会成为匹敌郎朗的民乐明星,而你努力了这么久,风头轻易就被小津盖过,弓先生你甘心?”
被白荷质问,弓翊没有反感,他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声,对白荷投去欣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