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和白茶闻讯赶到了病房——
萧占醒了。
面对眼前忙碌的医生护士,还有那热情又担忧的两个女人,他茫然若失。
没有了白荷的身影。
他明明看见她在病房里给他剥糖衣,然后覃小津就闯了进来,抱住她,吻她——
那许是梦。
他不要做这样的梦。
于是,他,就被气醒了。
此刻,酒店房间里,覃小津正一脸不满,瞪视着白荷。
她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不是我遇到季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那么危险的手术,为什么不让我在场陪你?”
“手术之后为什么不让我照顾你?”
“还有啊,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做这种手术的?”
如果白荷征求他的意见,他一定会制止的。
他已经想通了啊。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想为一个不知道可不可能来临的孩子去伤害白荷的身体。
覃小津不知道骂了多久,白荷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覃小津口才这么好。
“好了,我已经知道你说的比弹的好,你就不要再展示你的口才了,好不好?”
白荷过去拉覃小津的手,小心翼翼赔笑:“你看,不是没事了吗?我好好的啊!有季童照顾我呢。”
关键时刻,丈夫还不如闺蜜吗?
这让覃小津很气馁。
“我和季童掉水里,你救谁?”
看着孩子气的覃小津,白荷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你是大演奏家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幼稚?”
“你又不是观众又不是我的粉丝,你是我老婆,我想幼稚就幼稚。”
覃先生还是气鼓鼓的。
白荷笑容更甚:“谁说我不是你粉丝了?我是你头号大粉条,全世界都没人喜欢你了,我还是那个最喜欢你的人…”
“这么久不见,你竟然满嘴好听话了。”
“那是因为我压了这么久的好听话现在一下子要说完啊。”
“不许说完,谁让你一下子说完的?”
“我就要说完。”
“不许说完!”
“就要!”
“不许!”
最后,覃小津只能用实际行动惩罚白荷的不听话,以吻封缄。
这一夜,小别胜新婚。
覃小津全程含泪,一想到白荷为他做的,他就好心疼;一想到白荷受苦、冒着风险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他就充满自责。
白荷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为什么不让他和她一起去面对呢?甚至,她为什么要去做这一个手术呢?
都是因为他给的安全感不够,他给了她错觉和暗示,一定要有个孩子才能捆牢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如果给她足够多的爱和安全感,她又怎么会害怕没有孩子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甚至成为他们分手的理由?
她的自作主张,冒风险,不都是因为要修复、筑牢他们爱情的防线吗?
她做这些,是因为她爱他啊!她不想失去他。
光想到这些,覃小津就柔肠百折,越发心疼白荷,动作也就越发轻柔细腻体贴,他本就是温柔谦谦的男子,白荷哪经得起他比原来更多百倍的呵护?
“你的心,我都了解了,从今往后,你也放心吧,我的心我也掏出来给你。”
覃小津将白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他的心狂跳不止,而白荷的手也微微颤抖,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颤抖,覃小津只能更紧地搂住她,亲吻她的发丝。
“你已经为我们的爱情尽了最大努力,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有负担了,一定要答应我。”
覃小津担忧的是,接下来的日子,白荷会每天纠结于“怀上没”的问题,这一次事情,覃小津彻底了解了白荷的骄傲。
一个历经坎坷的人,在无数风雨之后,还能保留自己的骄傲,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把一切交给天意。”
“好。”覃小津终于得到了白荷的回复,他搂着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思绪仿佛回到最初——
祖父离世,他回国奔丧,风雨夜,路边,梧桐树下,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男孩伸手拦他的车,他从车上下去,撑着伞走到他身边,小男孩牵住他的手,将他领去他与妈妈和妹妹的租屋——
从此,他与母子三个的命运便纠缠不休了。
他于鬼门关解救了母女俩,他于刘峥嵘的拳头低下拯救她——
一次次,他都在扮演英雄救美,他真的同情心太多吗?
他其实是个冷漠的人,一次次伸出援手,不过是因为早已为她动心吧?
他误以为煤气中毒是她有意自杀,故而讥讽她,她却道出是误会是意外,她反问他:“覃先生,你对穷人的刻板印象就是脆弱吗?”
他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艺术世家的优渥让他注定无法知道穷人的疾苦,所以他对穷人的刻板印象就是脆弱,但是她说:
“从来没有迫不得已,只有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当丧家犬,心甘情愿做草芥,因为妄想有一天也有搬开顽石的能力;心甘情愿做蝼蚁,因为妄想有朝一日可以溃堤撼树,逆天改命。”
她说她每一天每一天都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留得青山在…
她想一盏蒙垢的明灯,灰尘拂去便散发耀眼的光芒。
正是那样的她,像最有吸引力的磁场深深吸引他,让他不自知,那句“我们结婚吧”一早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做他的丈夫,他刻不容缓,责无旁贷,还以为是自己安排了命运,其实却是宿命的安排。
留得青山在,她终究等来了他。
而他。
那么多年的孤独封闭,也终于迎来了打开他心门的公主。
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公主啊。
白荷,往后余生,愿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妻子。
他在心里默默道。
而白荷仿佛能听见他心声般,吻他,喃喃说:“心甘情愿,永不反悔。”
这一刻,覃小津突然体会到了“丈夫”这个角色的意义,丈夫是能让女人心甘情愿的角色。
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当好一个丈夫。
他愿意,为白荷做一个好丈夫,因为这个女人值得。
“白荷,我也心甘情愿,永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