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公孙良嗣被士兵领了上来,他抱拳行礼道:“在下公孙良嗣,参见费将军!”
费霖毕竟是副将,他很客气,指着一块平坦的大石道:“公孙参军请坐!”
两人各在一块大石上坐下,费霖关切地问道:“大营那边情况如何?”
公孙良嗣微微笑道:“吴孝谦率一万军夜袭军营,但扑了空,晋军骑兵在四面点火,将他们困在军营内,他们要么投降,要么就被烧死!”
费霖浑身一震,随即半晌不语,好一会儿,他又问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吴孝谦要袭击我们?”
“原因很简单,吴孝谦已经在须昌县发动兵变,杀死了李纳父子以及潘瑜等大将,他用计将刘将军调离军营,然后夜袭军营,企图夺取你们这支军队。”
“啊!”
费霖大吃一惊,他顿时急道:“那刘将军会有事吗?”
“吴孝谦是派人要半路伏击他,但我们的人已前去营救,目前他应该在晋军水军船上。”
“那....那晋军打算如何处置我们?”费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公孙良嗣沉吟一下道:“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李冰很看重刘浩将军,也看重费将军和士兵们,否则就不会出手相助,你们可以选择。
首先李纳父子已死,齐国已经消失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厮杀了,将军可以选择率军归顺晋军,给自己和子孙谋一个前途。
我们也会拿出诚意,在晋军的规则前提下,保证大家军职不变,士兵则定为一等兵,如果不愿归降,将军和士兵们也可以选择卸甲归田,当然,将军如果想率军投降朱泚也悉听尊便,但下次再见,大家就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了!”
“在规则前提下,保证军职不变是什么意思?”费霖又问道,这是关键问题,他要问清楚。
“其实将军应该知道,所有降军都降官阶一级,降军职一级,但如果是主动归降,那就只降官阶不降军职,军俸和功田奖励也享受晋军的同等级待遇,肯定会从前增加很多。”
“我明白!”
费霖点了点头道:“我要和将领们商议一下,希望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公孙良嗣点点头道:“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ꓹ时间足够,天亮后,费将军再答复我们吧!我先告辞。”
公孙良嗣起身抱拳行一礼,便告辞离去ꓹ费霖忽然叫住他,公孙良嗣笑问道:“费将军还有什么疑问?”
费霖踌躇一下问道:“刘将军还会回来吗?”
公孙良嗣淡淡一笑:“每个人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负责,刘将军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ꓹ公孙良嗣快步离去了。
费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下令道:“所有校尉以上将领立刻到我这里集合!”
天渐渐亮了,树林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ꓹ费霖率领一万军队走出树林ꓹ正式投降晋军。
这时ꓹ刘浩也明确表态,他愿意归降朝廷ꓹ效忠晋王殿下。
在受降后不久ꓹ李冰便率领大军向须昌县浩浩荡荡进发........
须城主将王卫在伏击刘浩失败后,他便意识到不妙了ꓹ晋军已经出手,吴孝谦还会有多少机会?
更让王卫害怕的是ꓹ他刚刚得到消息ꓹ晋军的水军已经进入了巨野泽ꓹ人数不会低于一万。
王卫不再等候吴孝谦ꓹ他当即亲手绞杀了李纳,并割下他的首级,连同李师古的首级一起,装在一个匣子里。
王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吴孝谦个人积蓄的三千两黄金,全部以自己名字存进了万昌钱柜,又带上吴孝谦的三名小妾,率领十几名亲兵连夜逃离了须城县,向洛阳而去。
次日天不亮,跟随战船过来的一万晋军包围了军营,数千齐军失去了主将,只得出营投降。
至此,齐军全军覆灭,齐国也随之灭亡,而滞留长安为人质的李师道得知齐国灭亡,父兄遇害的消息,随即在长安慈恩寺出家为僧,不再过问俗事。
而在洛阳谈判的王崇信得知齐国灭亡的消息,他万念皆灰,两次拒绝了朱泚的招揽后,便在驿馆自缢身亡。
朱泚感其忠信,便将他厚葬在北邙山下。
长安的谈判仍在继续,但没有任何进展,随着齐国灭亡,朱泚交换的本钱消失了,谈判变得十分被动,使者王凌一度想返回洛阳,但朱泚却通过飞鸽传书告诉他,不要离开长安,继续谈判,等候新的指示。
‘继续谈判’的意思只是表示谈判这件事没有结束,但双方在晋军夺取济、郓两州后便没有接触了,谈判陷入一个僵持期。
一早,王越便来到了晋王官房内,他带来了两个并不是很好的消息。
“启禀殿下,太原调查的初步结果出来了。”
太原调查是指敏秋大嫂再嫁之人是否和唐州会有关系,太原内卫的人用了七天时间调查,便得出了初步结论。
“说吧!有什么结果?”郭宋没有看桌上的报告,他正在批阅一份奏折,没有抬头。
“殿下,王氏再嫁的医师姓郑,比较有心计,他发现张大旗和妻子房事不谐后,便以治病为借口住进了张家,然后勾搭上了王氏,后来被张大旗发现,这个姓郑的医师被暴打一顿,赶出郑家,他表明上去了云州,但实际上依然留在太原,和王氏藕断丝连。”
“张大旗之死和他有关系吗?”郭宋放下笔问道。
王越摇摇头,“我们调阅了官府的审案记录,姓郑的医师也曾经被怀疑,但他坚决否认自己买凶杀人,又找不到证据和证人,只能把他放了,官府还怀疑是王氏买凶,还秘密审问过王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张大旗之死应该和王氏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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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眉头微微一皱,“那这件事等于是不了了之?”
“不!不!不!”
王越连忙摇头,“我从调查凶手入手,实际上已经把这个案子破了。”
“说说看,怎么回事?”郭宋顿时有兴趣了。
王越笑了笑道:“去年十月,长安也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是西安门外大街天平酒楼东主祝天平被人用毒箭射杀,很巧,和射杀张大旗的毒箭完全一样,甚至射杀的部位也一样,都是后心,我们调查后发现祝天平的天平酒楼和张大旗的酒楼是隔壁,两人因为争抢生意发生过矛盾,张大旗找人砸了天平酒楼,天平酒楼因此停业了两个月。”
郭宋大概明白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是祝天平买凶杀了张大旗,但因为某种原因,祝天平又被买的凶手所杀,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此意!”
王越又继续道:“我们调查中发现张大旗去了太原后不久,祝天平就频频接触一个叫李笑的游侠儿,这个人就擅长用毒短弩,曾是田悦所创白虎楼的成员,魏国灭亡后,他又来长安混迹,专门替人做黑事,现在已不知所踪,我们推断应该是李笑发现了张大旗身份后,害怕被殿下追查,便射杀了祝天平灭口。”
郭宋摇摇头,“但这并不是我想知道的内容。”
“卑职明白殿下的意思,我们在严密监视郑襄,也就是那个姓郑的医师,调查他的背景,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是什么背景?”郭宋又问道。
“启禀殿下,他是太原一个名医的次子,这个名医有两个儿子,长子郑枫继承了家业,次子郑襄就得自谋生路,但他比较游手好闲,一心想找捷径,现在王氏出钱给他开了家医馆,规模已经超过他父亲的医馆了。”
“他们的财富没有对外输出的迹象?”
“暂时没有,这个王氏很精明,她把钱和财富都捏得很紧,我们调查过她在宝记柜坊的存钱,只有进没有出,当然,或许这个唐州会比较隐忍,所以要长期观察。”
郭宋负手走了几步道:“一是这个姓郑的人要继续监视,其次是凶手李笑要继续追查,这个两个点不搞清楚,这件事就谈不上结束。”
“卑职遵令!”
郭宋又道:“然后你们抓住的那个人,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动静,我们放他回家了,但没有人找他,也没有人杀他灭口,估计唐州商会嗅到了什么,便销声匿迹了。”
郭宋点了点头,“这个唐州会还真不能小看,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他们既然把规模做大,那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出纰漏,内卫要组建专门的应对机构,来追查这个唐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