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锦城恭恭敬敬道:“回禀三伯,我爹爹说,这样做是赚一时之利,失千年之信,他不允许这样做。”
高胖的商人自然就是张雷了,他今天也来参观玻璃屋,其实他来过很多次了,这几次来都是为了研究它的商机,没想到遇到了侄子郭锦城,而且郭锦城的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这不是赚取暴利的宝石生意吗?
但郭锦城的话又让他有些不以为然,他撇撇嘴道:“你爹爹不懂,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只要控制它的产量,它就会稀少,我又不是整船整船运过去,只要装在宝箱里,或者镶在瓷器上,保证让那些番邦的王公贵族迷得欲仙欲死。”
旁边白居易倒有点兴趣了,笑问道:“只卖给王公贵族,如果豪门大户也想要这些宝石怎么办?”
“很简单,一是控制产量,其次把它分级,大块的、纯净的卖给贵族,小块的,稍有点杂质的卖给豪门大户,再小一点卖给中等人家,然后再起个好听点的名字,比如叫做翠石。
然后反复告诉那些异邦的贵妇们,翠石不仅是月老从夜空摘下的姻缘之星,而且还彰显身份和富贵,只要把她们征服,还不怕男人们乖乖掏钱吗?”
张雷的生意经听得郭锦城直皱眉头,白居易却叹为观止,“前辈是我见过最高明的商人!”
这个马屁拍得张雷很舒服,他笑眯眯问道:“城儿,这是你的朋友?”
薛清连忙在张雷耳边低语两句,张雷顿时明白了,郭锦城给张雷介绍道:“这位白居易是侄儿的好友也是今天参加科举。”
白居易连忙躬身行礼“晚辈白居易参见伯父!”
张雷点点头笑道:“你们好好准备科举,考完科举后我资助你们出去游历多见识见识天下大好河山。“
这是郭锦城梦寐以求的事情,他连忙道:“我就怕爹爹不同意!”
张雷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去给你爹爹说他是明白人只要保证安全,他会答应的。”
长安西市茶行最近几年生意开始好了起来,这得益于官府不遗余力地推广茶文化,也得益于《长安快报》数年如一日讲述茶经。
每天一早西市茶行内人潮涌动前来批发茶叶的小商贩们挤满了各家店铺。
在中间有一家茶铺叫做‘巴蜀传香茶铺’,在二十几家茶铺中只能算中等,占地约三亩,门面不宽,比较狭长很深地进去,最后面靠着漕河也有自己的一座独立小码头。
这家茶铺的生意很不错,每天都能卖出数十担茶五六个伙计每天忙碌不堪。
这家店的东主姓李,唐朝第一大姓也着实很平常他叫做李五郎年约三十余岁,身材中等,整天喜欢喝茶聊天,铺中的生意基本上不管,都交给了掌柜,大家都看得出他比较好交朋友。
“李东主,今天得闲啊!”
隔壁一名胖大的妇人笑着和东主打招呼。
李五郎呵呵一笑道:“田婶在批评我无所事事呢!”
“我哪里敢批评李东主,开个玩笑罢了,话说这几天应该进货了吧!”
“今天应该有货送来,从成都过来一趟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要翻山越岭走上千里,不过我听说朝廷在修丹灞水道了,一旦修通了,巴蜀的货物也能通过水路进入长安,我们朝廷还真是得力!”
李五郎干笑两声,“一般朝廷都会修吧!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胖大妇人眉毛一竖,着实有些不满道:“李东主说这话就有点昧良心了,睿宗、玄宗、肃宗、代宗、德宗,这么多代皇帝,哪个修建过丹灞道?他们根本就不重视,根本就没把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盘剥商人,我们心里都杆秤,谁好谁不好我们心里清楚!”
李五郎没想到脾气和善,从不生气的田婶居然发怒了,他愣了半晌,打个哈哈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再说让田婶生气的话,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李五郎碰了钉子,悻悻地回店铺了,走进铺子,一名伙计跑来道:“东主,大管事来了。”
李五郎脸色变得严肃,立刻向后院走去,来到后院,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负手站在后院,李五郎连忙上前躬身道:“参见大管事!”
大管事冷冷道:“你这个点最近表现得很不理想,远不如其他几个点,会主很不满,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李五郎连忙道:“大管事明鉴,最近两个月,我们在汉中的茶庄收养了二十名孤儿,我们茶铺受先天不足限制,不可能像武馆那样公开招募弟子,但收养二十名孤儿已经很不错了,何况.......”
李五郎见大管事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大管事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李五郎鼓足勇气道:“其实大管事应该知道,最近内卫查得很紧,卑职认为我们必须谨慎从事,一旦我们被抓,会主这么多年的心血都要付之东流了。”
李五郎的话让大管事脸色和缓了很多,他点点头道:“你说的话也有点道理,最近我们失踪了一名弟兄,着实令人担忧,也罢,长安不要有什么动作,我去给会主说,你等候消息吧!”
说完,大管事走出后院门,河边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带蓬的小船,大管事上了船,直接钻进蓬内,小船迅速走远了。
李五郎站在码头上望着船只远去,他心中也有一种难以言述的不安,他不过是这个组织的一个小喽啰而已,他的任务是把每年赚取的利润上缴,并每年发展十个新成员。
他们的组织非常神秘,不要说首领是什么人,甚至连这个大管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李五郎都一无所知,而这个组织的其他触角,他只知道新丰县的一家武馆也是,他的几名伙计曾去那里培训武艺。
至于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什么,是要成为天下最大的黑道,还是想造反成藩镇等等,这些李五郎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蚂蚁,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毫无意义。
李五郎又想起大管事的话,最近失踪了一名弟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已经被内卫盯上了吗?李五郎一阵胡思乱想,忧心忡忡地走回了后院。
内卫大牢内,一名内卫直长将一份口供放在王越的面前,“启禀统领,这是他的口供,三次口供都一样,应该不会有假!”
王越仔细看了一遍口供,对他道:“把这个人先保护好,不要被人干掉。”
“卑职遵令!”
王越又看了一遍口供,着实有点心惊,立刻起身去向晋王汇报了。
郭宋此时也在晋王宫麒麟殿和张裘安商议军情,郭宋刚刚接到消息,朱泚的特使已经抵达崤关,显然是想和长安谈判。
张裘安微微笑道:“其实卑职能猜到朱泚的底线,他肯定是想用齐国三州换回崤函,但卑职觉得,齐国三州可以用豫州和颍州换给他们,殿下觉得呢?”
郭宋点了点头道:“相国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崤函既然拿到了,就不可能再还给他们,最多把渑池县还给他们。”
“其实微臣认为殿下小看了渑池县的作用,它虽然对我们意义不大,只是一座小县城,但它对朱泚施压更大,就像悬在洛阳头顶的一把刀,而且微臣认为,既然南方已经统一,下一步就该把绞索套在朱泚的脖子上,慢慢地加力绞杀,这次谈判不用再让步过多,没有必要了。”
郭宋负手走了几步,来到地图前,望着墙上地图缓缓道:“齐国三州对朱泚已经是死棋,他若不放弃,三万军队必定要全军覆灭,但我听说齐国使者王崇信也在洛阳,朱泚会不会想用李纳来和我做交易?”
张裘安抚掌大笑道:“殿下看得透彻,朱泚一向喜欢做无本买卖,他们肯定是想用齐国来做交易,殿下不妨把谈判拖上几个月,看朱泚怎么办?”
郭宋呵呵笑道:“相国说得不错,先拖上几个月再说。”
这时,侍卫在殿外禀报,“启禀殿下,内卫张统领有急事求见!”
郭宋点点头,“让他进来!”
张裘安也起身道:“时间不早,微臣也该回去了。”
张裘安心知肚明,内卫是晋王直管,不像晋卫府,有时候还可以让潘辽过问,而内卫的事情都不会让其他大臣插手。
郭宋也没有阻拦,张裘安起身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