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正午,演武场上还剩一百多个少年郎。再次两两分为一组,手持木质的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对手。
军鼓一响,只听众少年不约而同地嘶吼一声,迅疾冲上前。
近两个时辰的比试,耗去了许多体力,也激起了众少年的血性。众人比试不再点到为止,出手愈发迅捷凶猛。大多几个照面就能分出胜负。
又一个被揍翻的重重落了地。
落地的是朱启珏。
朱启珏一张俊俏更胜女子的脸孔,此时一片青肿,都快肿成猪头了。
这些缺德冒烟的混账嫉妒他生得俊,一个个拳头尽往他头脸招呼朱启珏心里咬牙怒骂,先举手示意认输,然后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
负责记录分数的御前侍卫,一脸同情,张口问道:“朱公子是否退出比试”
朱启珏咬牙道:“不,我要继续比试。”
御前侍卫肃然起敬。
比了二十场,赢六场输十四场。输多赢少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位一看就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的朱二公子,竟然一直坚持到现在。
还要继续挨揍真是勇气可嘉早就赢了对手闲闲无事的贺祈,迈步走了过来,拍了拍朱启珏的肩膀:“表弟,你现在感觉如何”
朱启珏差点被他一巴掌拍趴下,苦着脸道:“表哥手下留情。”
贺祈哑然失笑,收回手,低声道:“要是撑不住,就别勉强了。”
御前侍卫大选,只要撑得住,可以一直比下去。不过,若是屡败屡战,分数太低,没有入选的可能。早些退出也无妨。
朱启珏一脸的坚强坚定:“不,我要继续比试。我答应过表哥的事,一定要做到。”
贺祈:“”
之前半个月里,贺祈每日对朱启珏三人操练不休,时常以言语“激励”他们三人:“谁都不准半途退出比试一定要坚持到底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种种此类的话,每天都要说个三五遍。现在看来,郑三和叶四那两个懒货都没听进去。最听他话的朱启珏,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表弟,贺祈也怪心疼的,低声叮嘱道:“别傻乎乎地往前冲。打不过可以早点认输还有,多护着头脸。”
朱启珏笑着点头。一咧嘴,牵动脸上的青淤,不由得诶哟痛呼一声。
贺祈不动声色地扫了之前痛揍朱启珏的少年一眼。这个少年,约有十六七岁,脸上生了一颗醒目的黑痣。
黑痣少年被凌厉冰冷的目光一扫,后背陡然一凉。
军鼓声又响起,该进行下一场比试了。
说来也巧,这一场贺祈的对手正是黑痣少年。
贺祈连胜二十场,而且每一场用时都很短。演武场中的少年们耳听六路眼看八方,都被震住了。
黑痣少年一见对手是贺祈,头皮一麻。军鼓一响,便抢着张口说道:“这场不用比了,我认”
输字还没出口,贺祈的长刀已到了他胸前。
黑痣少年不得不举刀格挡。
接下来,他再也没有张口认输的机会了。不到片刻,就被劈落手中长刀,被重重地踹飞了出去。
又输了一场的朱启珏,也不急着爬起来,津津有味地看着黑痣少年挨揍。等黑痣少年被踹得无法动弹了,特意好心张口提醒:“打不过,早点认输不就行了。瞧瞧我,就没怎么挨揍。”
黑痣少年:“”
黑痣少年哭的心都有了。
不是他不想认输。贺祈根本就没给他张口的机会啊就在此时,演武场里一阵骚动。
贺祈目光一扫,就见平西侯和永安侯不知何时进了演武场。
武将动手过招,也是常事。不过,能在皇上面前邀战永安侯的人,也就只有舅舅平西侯了。
贺祈既好笑又无奈。
平西侯是出色的武将,擅长练兵,身手极高。缺点也同样明显。平西侯不喜逢迎拍马,刚正又耿直。和心机深沉善于钻营的永安侯正好相反。
平西侯看永安侯不顺眼,出言挑衅是常有的事。不过,闹到御前动手,倒还是第一回。
同样胜了对手的裴璋,也拧起了眉头。
父亲以智谋见长,身手还算不错。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绝不是平西侯的对手今日怎么会在圣前动手平西侯的拿手兵器是长枪,从武器架上拿过一柄木质长枪,挑衅地冲永安侯道:“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三招。”
永安侯倒是能屈能伸:“你自己甘愿要让三招,和我无关。”
得了便宜还卖乖平西侯怒了,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永安侯一顿,令他在圣驾前出丑。
永安侯用的是剑。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永安侯握住剑柄,迅疾冲至平西侯身前。平西侯信守承诺,前三招只守不攻。待三招一过,才一抖手中长枪,挽起令人眼花缭乱的枪花。
只几个照面,永安侯便已节节败退。
裴璋既忧又急,下意识地上前几步。
就在此时,军鼓又响。下一轮比试开始了。
裴璋只得收回目光,和下一轮的对手对战。能熬过二十多场的,身手都不弱。裴璋心神不宁,被对方窥破抢攻,一度落于下风。
裴璋不得不强自收敛心神,很快挽回劣势,一炷香之后打败对手。
此时,耳边忽地响起一阵喧闹哄笑声。
裴璋心里一沉,迅疾转头。
平西侯长枪如游龙,招招不离要害。永安侯东躲西闪,十分狼狈。
身为武将,领兵的能耐本事要紧,自身武艺同样重要。今日演武场上武将众多,天子皇子皆在场,永安侯败得如此狼狈难看,真是丢尽颜面。
还不如直接弃剑认输永安侯骑虎难下。
打下去,是自寻难堪。弃剑认输,以后在平西侯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更别说,天子和皇子们都在看着,输也不能输得太窝囊吧又胜了一场的贺祈,默默看着意气风发大展神威的平西侯。
前世,永安侯就是因此事和平西侯结了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