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荷包?德妃脚一软,直接跪下了:“臣妾恭迎皇上。臣妾没有找东西呢,是明姑娘误会了。”
“是嘛?”皇上冷哼一声,走到上位坐下,“先请明姑娘下去喝茶吧,铭子、萧峰你们同她聊聊。”他想知道的是,眀以迁在德妃和黎家的所作所为中参与了多少?
“是,”潘家铭二人应声告退,枕边人竟然同亲兄弟勾结刺杀他,皇上肯定不希望对德妃的这场审问被人旁听,尤其他不但是小辈,还是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儿,多年前的那场刺杀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皇后、当年的太子妃了。当年如果不是太子妃不顾一切地挡在太子身前,现在的龙椅之上也早就坐着其他人了。
大福子公公挥了挥拂尘,清夕叹了口气,不得不跟着他退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瘫跪在地上、一直惊恐地摇着头、应该是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的清雨。
清夕凄然一笑,也不知道娘娘能不能顶过这一关,一个不慎,明年的今日应该就是她们的祭日了。二十多年了,那件事都没有再被提起过,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什么。为什么?娘娘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尹知若和尹家头上呢?黎家子孙不争气,娘娘一个外嫁姑奶奶再使劲又有什么用?
皇上同德妃的谈话没有持续很久,不到半个时辰,皇上就沉着脸出来了,只同大福子公公说了一句:“让福韵进宫送她母妃一程吧。”
丢下这句话,皇上就大步往坤和宫走去,连轿撵都不坐了。从当年不被看好的三皇子到屡遭不测的太子,再到如今权倾天下的皇帝,他身边女人无数,但真正知他爱他护他助他的,永远只有馨儿一个。
可是他是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他的后宫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前朝权力制衡的一面镜子。他做不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甚至连她的孩子都没有护住…
他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尽力保证她此生都高人一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他是不是还活着。赋予她权力的遗诏、一个能干的嫡亲侄儿、一个强大的娘家,这是他现在能够给馨儿留下的保障。
不过,咳咳,他还是听取太医的意见保养身体最为重要,能与馨儿共白头才是最好的保护。他决定了,以后什么小选秀都取消了,劳民伤财还伤感情。三年一次的选秀已经足够,主要给皇子皇孙和重臣子女张罗亲事就好,如今的他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坐上龙椅、顾忌多多的小年轻了。
皇上一走,从那句“让福韵进宫送她母妃一程”中回过神来的清夕和清雨赶紧冲进屋,就见德妃仍然跪坐在原来的地方,嘴里喃喃着“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娘娘,”清夕二人哭着扶起德妃“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娘娘是多么高傲清雅的人啊,如今的眼里只有颓败和绝望。
“呵呵,”德妃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知道吗?我自以为聪明地让潘莹生不出孩子,我自信生出一个皇子就能取代她,哈哈哈哈,我天天盼着生出皇子取代潘莹,却不知道皇上早已经让我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哈哈哈哈。他说只要潘莹愿意,任何一个妃嫔生的皇子都能让她抱养膝下,只有我不行,因为我生的皇子会让潘莹触景生情、伤心难过。”
“…”清夕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主子,她们也被惊倒了,谁也没有想到,对德妃一直都还算看重的皇上竟然早早就下了狠手。
“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清雨突然皱着眉回忆道,“那时候刚皇上刚刚登基,我也才刚进宫不久。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守在殿外的宫女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皇上正要离开,还交代我不要告诉娘娘他来过,因为他有急事离开不想让娘娘失望。”她那时才十三四岁呢,才刚进宫没多久,哪里敢多嘴?
边哭边笑的德妃一愣,瞬间回神,用力抓住清雨的手扑了过去:“什么时候?我那时在做什么?”
清雨眯着眼回忆道:“您好像正在同红嬷嬷说话,说未来小太子的事。”那时候德妃自信满满,认定只要自己生下皇子,就一定会是太子。
德妃“叵”地一声跌坐回榻上,呆怔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狠!他好狠!”她心里很清楚,刚进宫晋升四妃之首那段时间自己有多么自得和自信,不用回忆她也能想到当时自己说了什么话,才会让皇上断然绝了自己的希望,她那时确实没有将皇后潘莹放在眼里。
不过皇上今日提都没提那件事,而是直接告诉她她生的皇子会让潘莹伤心,所以她不配生下皇子。狠!那个男人太狠了!她就要死了,他还要狠狠往她的心上再捅一刀。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清夕终究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娘娘为什么要承认呢?那封信只能说明福王那时的计划,并不能证明娘娘有予以配合。”被关进冷宫也好过赐死,好歹还有福韵长公主在。
德妃无力地摇了摇头:“皇上拿出春诗的绝笔信,把当时的事都说的一清二楚,连红月买药的时间、药铺、药名都记录下来了。”红月就是红嬷嬷,而春诗是当时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帮着太子妃打理中馈,很是能干。当年红嬷嬷给府里的侍卫饭菜中下了让人爱瞌睡的药,就是被春诗发现了。无奈她有一个不争气的赌棍弟弟,还是唯一的弟弟,所以被德妃要挟了。
“路桃儿?”清夕惊呼出声,他们竟然被那个路桃儿摆了一道!可是路桃儿出卖娘娘有什么好处?她已经替娘娘隐瞒多年未报,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事已如此,多想无益。”德妃突然站起身来,“替本宫沐浴更衣吧,估计不要多久,福韵就要来了,本宫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模样。黎家已经完了,福韵以后也只能靠她父皇的垂怜。”以她对皇后的了解,应该还不屑迁怒于福韵。
德妃脸上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回头想一想,皇后其实从来就不屑于跟她们这些妃嫔斗,她也不需要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