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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添乱

这个宫廷是我的 miss_苏 6218 2024-07-16 19:29

  

册立大典次日,皇帝特地以以册立皇后礼成,诏告天下。

  

诏曰:“朕惟坤维厚载,顺承成乾极之尊;月道光华,久照俪羲晖之朗…皇后钮祜禄氏,荣阀扬芬,高宸翊极,静协安敦之义;性迪箴图,懋修敬慎之仪…嘉庆四年四月,钦遵原奉皇考高宗纯皇帝敕旨,正位中宫,襄勤内政。兹届礼臻即吉,于焉典备允臧,恭循成命以颁纶,载考彝章而授节,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嘉庆六年四月十五日,行册立皇后礼。肃帅椒涂,裕祺福以敦和;长秋建式,仪清宁而合撰。”

  

为庆贺廿廿册立大典,皇帝特颁恩旨,先是恩赏天下:

  

——亲王福晋以下,至奉恩将军妻室等,俱加恩赐。

  

——民公侯伯以下,二品大臣以上命妇,著加恩赐。

  

——从前恩诏后,官员有升职改任,及加级改衔者,照其职衔给与封典。

  

——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妇人年七十以上者,照例分别赏赉。军民妇人八十以上者,照例分别赏赉。上三旗辛者库当差妇人,酌议赏赐。

  

——各省老妇有孤贫残疾无人养赡者,该地方官加意抚恤。毋令失所。

  

恩赏之外,又大赦天下:除十恶及谋杀故杀不赦外,天下犯法妇人,尽与赦免。

  

这是唯有皇后才有的荣光;这也是嘉庆朝,唯有廿廿才独得的国母威仪——孝淑皇后当年册封,并无这一恩诏,也无恩赏天下,更无大赦天下。

  

这一恩诏发出,自是天下都向中宫所在,叩谢慈恩。

  

撷芳殿里,舒舒特地带着侧福晋、官女子,一起到孝淑皇后神牌前拈香行礼。

  

绵宁从储秀宫行礼回来,正巧儿赶上。

  

舒舒亲自伺候绵宁往正房去,边为他换下大衣裳,边缓缓道,“孝淑皇后额娘才是汗阿玛的元妻嫡后,当今皇后不过是续弦继室,按着宗法,毕竟还应当以孝淑皇后额娘为尊。可是汗阿玛却将连孝淑皇后额娘都没有享受过的荣光,尽数都给了当今皇后…”

  

“妾身虽也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可是妾身一颗心自是都朝着阿哥爷的。妾身的心下,也颇为过不去。”

  

绵宁轻轻闭了闭眼,却没说话。

  

舒舒尝试着,趁着替阿哥爷束腰带的当儿,将面颊轻轻贴在了绵宁的前襟。

  

绵宁微微一震,颇为犹豫了一会子,终究还是退后一步,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

  

舒舒心下不得劲儿,却又生起小小的希望——至少,阿哥爷这次不是伸手推开她!与从前阿哥爷对待她的模样相比,真的已是向好了呢,不是么?

  

两口子坐下用饭,隔着炕桌,两人对坐。

  

舒舒压下心绪,轻声问,“还有件事,妾身要与阿哥爷商量。明儿皇后额娘赏内眷们戏,叫各家有册封诰命的都去…那咱们家侧福晋,明儿是去的好,还是不去的好?”

  

绵宁便是一皱眉,“有什么忌讳么?”

  

舒舒轻叹一声儿,“阿哥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怎忘了汗阿玛刚下旨痛骂福长安天良丧尽,不是将福长安父子都给发落到盛京去了么?为了此事,几位首领的宗室全都受了牵连…”

  

“咱们家侧福晋终究是沙济富察氏所出,明儿这若是与一班宗室福晋、夫人们的聚到一块儿,想来倒怕尴尬…”

  

舒舒小心瞟一眼绵宁,“更要紧的是,别叫她因为这个,倒惹得宗室福晋们对阿哥爷再生了什么怨怼去,那就不好了。”

  

绵宁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想了想,“既是如此,那就不叫她去了吧。”

  

舒舒得了这话儿,却没当晚就叫人知会侧福晋去,自陪着阿哥爷先歇下。待得次日看戏的时辰都快到了,侧福晋已然收拾停当了,到门口来候着她,舒舒这才不慌不忙地“大吃一惊”道:“哎呀,侧福晋这都收拾好了?哎哟,真是明艳动人,当真是大费周章了一番。只是…”

  

侧福晋听出福晋这是话里有话,不由得一怔,“福晋这是…?”

  

舒舒收拢起笑容来,高高抬起下颌,却不看向侧福晋,只是望向高天,“刚得了话儿,叫侧福晋不必去了。”

  

侧福晋便是一震,这满身的装扮,一早上的忙碌,竟都成了笑话儿——自己笑话自己似的。

  

“…还请福晋明示,是谁给的话儿,不叫妾身去了?”她不甘心,虽然知道便是知道也是徒劳,也就是还想知道一个答案。

  

可是舒舒却偏不说明白了,只是淡淡道,“你也不必问这个了,总归,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也必须遵从的话儿。”

  

舒舒说完,抬眸瞟一眼立在阶下的星楼,“咱们家若只有我一个去,也未免显得太单薄了些。不如那格格你随我去。”

  

星楼现在的身份,依旧只是皇子名下的官女子。但是在阿哥所儿内,已是称她为“格格”,用以与普通的使女作为区分。

  

因星楼出自辉发那拉氏,便以“那格格”来作为称呼。

  

星楼一怔,“奴才随福晋去?奴才唯恐不妥…今儿是皇后主子赏戏,奴才不过只是阿哥爷名下的官女子,如何能抛头露面去?”

  

舒舒倒笑了,“瞧你啊,果然是皇后额娘教出来的人,就是知礼、懂事。”

  

舒舒这么说的时候儿,目光有意无意地,特地从侧福晋面上滑过去。

  

“你的话儿说的没错,皇后额娘赏戏,是该有诰命的福晋才能去领赏;你是官女子,是不该抛头露面…可是,这后宫里谁不知道,那格格你的身份却是不同。皇后额娘赏戏,旁人家的官女子去不得,你却是应当去的。”

  

“你去的话,皇后额娘非但不会怪罪,反倒会高兴呢。”舒舒说着,亲自走下门阶,伸手握住星楼的手,“你这不仅是陪着我,也是帮衬咱们阿哥爷了。你快去收拾打扮,我在这儿等你。”

  

“你尽管收拾齐整,叫皇后额娘看了高兴才好。我可不急,有的是工夫等着你呢。”

  

侧福晋沙济富察氏黯然回到自己的东厢房,瞟着外头笑得一脸灿烂的舒舒,不由得轻咬银牙,“到底是谁给了她话儿,不准我去的?看把她给张狂得,本就恨不得我去不了呢,这下子可叫她得意了!”

  

雪柳轻声道:“奴才瞧着,福晋既特地叫那格格陪着她去,还说皇后主子看见那格格去了才高兴…莫非,是皇后主子给了福晋话儿,不叫主子您去的?”

  

“咔”,侧福晋手里的扇子骨儿,竟硬生生叫她两手给错折了。

  

荷香小心道,“自也难怪,终究她是皇后主子一家子,皇后主子自是帮她。如今国孝期满,皇后主子必定希望她先给阿哥爷诞下皇孙来,这便捧着她,而想法儿不叫主子您出头了。”

  

侧福晋咬牙而笑,“是啊,皇后娘娘怎么会抬举我这个沙济富察氏呢?就因为一个恒谨的福晋,她就已经恨实了我了…”

  

“如今她们这是联起手来的欺负我!她们当真以为我们沙济富察氏就这么完了、倒了去?那她们,就当真太小看我们家了!她们钮祜禄氏在宫里是能一手遮天,但是可惜呀,她们指头间终究还是有缝儿的,只要有那么一线光,我们就还有的是翻身的本事!”

  

绵宁侧福晋闷闷不乐地转悠到御花园去,想着去散散,倒不成想在这儿遇见了安鸾和安常在两位。

  

绵宁侧福晋在安鸾面前是晚辈,在安常在面前是身份高低之分,绵宁侧福晋见躲不开,便也只好上前行礼请安,顺嘴问候道,“二位怎么没去看戏呀?”

  

她本也是无心,倒是一句话就戳在了安常在的痛处。

  

安常在黯然笑笑,“二阿哥侧福晋进宫这么久了,怎么忘了我这常在的位分,是没资格去领赏的…贵人以上的自然都去了。”

  

安鸾则哼了一声道,“又能是什么好戏?我倒懒得去看!”

  

安鸾转了眼珠儿瞟着绵宁侧福晋,“倒是二阿哥侧福晋,你是皇上亲赐给二阿哥的皇子侧福晋。虽说是侧福晋,可你这皇上亲赐的、皇子侧福晋的身份也堪比郡王家的福晋了,怎么倒没去?”

  

绵宁侧福晋黯然摇头,“…我们家福晋只是说,得了话儿,不叫我去。倒不知道是宫里哪一位主子给的话儿,我也不敢随便猜度。”

  

安鸾便笑了,“哎哟,还用猜么?你又是谁家的格格呢,沙济富察氏…”

  

安鸾抬手掠了掠鬓角,“不过同为沙济富察氏的,在皇后娘娘跟前,怎么倒是待遇分出三六九等来了?我方才还瞧着,咱们皇后娘娘那是亲自挽着老睿亲王福晋的手,一起入席的呀。”

  

安鸾说的是淳颖的福晋、福康安的妹妹。

  

“老睿王福晋,那还是福长安的姐妹呢,这不是也半点牵连都没受着?”

  

绵宁侧福晋不由得哀然一笑,“因为那毕竟是睿亲王家啊…皇后娘娘的三妹,不是刚指进睿亲王家么?那位四阿哥就是老睿亲王福晋所本生的阿哥,那是皇后娘娘三妹的婆母呢。”

  

安鸾扬了扬眉,“那你还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呢!”

  

绵宁侧福晋苦笑着,不好说话。倒是安常在轻声解围,“是儿媳妇,可惜二阿哥终究不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啊,哪儿比得上睿亲王家四阿哥就是老福晋的嫡出呢?”

  

绵宁侧福晋原本自己心底下就不好受,叫这二位苏完瓜尔佳氏联袂给说得,更是难受得都站不住,寻了个由头赶紧避走了开去。

  

两人目送绵宁侧福晋背影踽踽而去,安常在轻声问,“她不过是二阿哥一个侧福晋,有那二阿哥福晋压着,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这几年从旁瞧着,那二阿哥也并不将这个侧福晋放在心上…她怕也是个没用的,姐姐又何苦激她这几句去?”

  

安鸾轻哼一声,“她是没用,可是这宫里终究还是有那有用的。”

  

“有用的?”安常在不由得愣住。

  

安鸾也不说破,轻笑着道,“她们沙济富察氏终究这几代经营下来,各王府、各勋贵世家的当家福晋也不少。这里头好歹也该有几个中用的…”

  

“只要这二阿哥的侧福晋不甘心,她就必定设法倚仗母族家人。到时候儿,只要还有一个中用的,那咱们今儿这话,就算没白说。”

  

安常在终究还年轻,进宫之后又悒郁,脑子转得没那么快,不过却也隐约心下舒坦了些。

  

她轻笑一声,“便不是沙济富察氏,便是她们钮祜禄氏弘毅公自家人,也并不叫皇后省心啊。”

  

安鸾也耸肩而笑,“我听说了——不就是江宁布政使同兴、四川提督特清额几个钮祜禄氏外臣,都请旨要特地进京来给皇后册立行叩贺礼来,结果叫皇上给卷了面子,还给下旨申饬了么?”

  

“我听我们家王爷说啊,还不止同兴和特清额两个,而是他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各地的外臣都想进京来行礼…你也不想想,他们家在全国各地多少要职上,这说进京就都丢下差事,呼啦一窝蜂的进京了,皇上还不急了?”

  

“最妙的是,这同兴、特清额等人啊,还都不是皇后本家六房的,全都是八房、十六房的…”

  

安常在挑挑眉,“也是,听说皇后娘娘阿玛之前,他们六房就没几个出仕的,就更别说做到一省布政使、提督这样高位的了。那但凡能递折子要进京的,自然都不是他们六房的人。”

  

安鸾点头而笑,“所以啊,你说他们这些钮祜禄氏的外臣,这么抱团儿都要进京来,这究竟是给皇后娘娘长脸,还是来添乱来了?”

  

“他们擅离职守,千里迢迢回京的话,会让自己的差事被耽搁不说;历朝历代,哪位皇上爱看见外戚势力过于庞大?如今一帮子钮祜禄氏的外臣要这么合族进京来…就算皇上不计较,御史言官们也必定要上折子参劾。”

  

“总归这事儿最后都要归结到皇后那去,就算皇上还是护着皇后,可是你当宗室王公们看着一帮子外戚这么耀武扬威的,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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