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将要长大的孩子,青葱懵懂着,在这盛夏的树影里,相视而笑。
便如同这人间无数的旖旎,不声不响,已然开遍。
还是廿廿女孩儿家的矜持先回来了,她忙先垂下眼帘,错开目光去。
“对了小九阿哥,相请不如偶遇,我倒正有一宗事儿,还想请小九阿哥帮我个忙。”
她先前还那样亮晶晶地冲他笑,满眼的宽容,甚至是宠溺…可是却还是退开去,绵偲心下正舍不得。
听她这样说,自是毫不犹豫地便冲口而出,“只要你说,甭管上天入地,我便什么都替你办去!”
廿廿都被逗笑了,抬眸又看一眼他,“瞧小九阿哥你说的!若当真是上天入地那么难的事儿,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叫小九阿哥你办去?”
“我既然说得出口的,自然是要不给小九阿哥添麻烦的、小九阿哥手到擒来的呀。”
绵偲心下倒不满意,“我不怕你添麻烦!便是有麻烦,我自然有法子蹚平了去就是!自管你说,快说呀~”
廿廿莞尔道,“…自是为了我们格格的事儿。”
廿廿左右看一眼,见树影外还有太监和官女子走动,她便先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木兰秋狝去了,九额驸也随驾而去。既然我们格格想念阿玛,我倒希望能有个人帮我去热河,跟九额驸求一封家书回来,也可叫我们格格心里舒坦些。”
“此时已是八月了,眼见着皇上的万寿节记就到了。小九阿哥和一众皇孙,自也要离京赴热河贺寿的。所以我想求小九阿哥就替我们格格当这一回鱼雁呗?”
绵偲无奈地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原是这样一件小事,亏你还一本正经说成这样儿。”
廿廿的眼珠儿却朝后头瞄着,都用眼角的余光看人。
原本轻灵秀美的小女孩儿,这一刻便也现出一派狡黠来。
绵偲便也忍不住笑,知道她还有下文。尽管耐心等着,外头没有动静了,他才压低声音问,“你还安着什么心呢?快说个难的,要不我都不管了!”
廿廿见绵偲已是懂了她的心意,这才轻笑出声,“小九阿哥真尖!我就说小九阿哥比我少傻那么一点儿,果然我就什么都瞒不过小九阿哥了…”
绵偲心下如被春风柳条儿挠着,说不出的那么一点点痒痒,又有那么些说不尽的畅快。
他便笑啐,“呸,你个小妮子,还不快说?”
廿廿不放心,怕隔墙有耳,这便冲他招招手,“附耳过来…”
谁让他高呢,她若到他耳边去,难道还要翘脚,再手摁着他肩膀去?
绵偲乖乖弯下了腰来,将耳朵凑在她小小一弯菱唇前。
“…小九阿哥若去了热河,必定能见着我们格格的额驸。我便想着,这世上能叫我们格格开怀的人里,这位姑爷该能排在头名的。所以我想,这么着,这么这么着~”
绵偲眼睛一亮,不由得借着这样的距离,悠然转眸,细细凝望着她去。
这一刻的她,轻灵秀美得如透明一般,可是那一抹裹着慧黠的笑却挂在嫣红弯翘的唇角,如一颗山樱桃。
心,忽然跳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