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高公公带了一份‘豪华套装’回来,没错,他代表李世民随礼去了。
按说作为皇帝,没有哪个臣子有这么大的面子。但李牧在李世民的眼中毕竟不同,李牧做了很多事情,李世民一直觉得心里有亏欠,这次李牧的买卖开业,他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送钱就太俗气了,李世民想到他为李牧题过很多次墨宝,例如逐鹿侯府,跑马地、京东集等,忽而来了灵感,为新开的铺子题了一块匾额,三个飞白大字‘凤求凰’。
《凤求凰》是汉代的古琴曲,演绎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凤凰不是一种鸟,而是两种,雄的叫“凤”,雌的叫“凰”,总称为凤凰。后人以“凤求凰”为通体比兴,象征着男女主人公理想的非凡,志趣的高尚,知音的默契等丰富的意蕴。
李世民赠送这块匾额的意思,便是把李牧比作凤,白巧巧比作凰,寓意二人鸾凤和鸣,是非常高的褒奖。
但李牧却不是很领情,因为他已经想好,这店铺既然是为了白巧巧开的,就朴素直接一点,直接叫‘白鹿园’得了。现在皇帝送了匾额过来,圣意大如天,无奈只好把原来的匾额换下,开业大吉的日子换匾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在外界看来,却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在李牧来长安之前,公认当朝第一人,圣眷第一人,非国舅长孙无忌莫属。现在的当朝第一人,还是长孙无忌,但这圣眷第一人么,却有不少人觉得,得改成李牧了。陛下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就算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这么惯着的。
凤求凰的匾额上,李世民还特意用了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正是李牧寻回的传国玉玺。这便把这块匾额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要知道迄今为止,李世民为他人用此印只有两次,第一次用在了给李牧的‘逐鹿侯府’匾额上,第二次,便是这店铺的匾额上了。
有了这块匾额,识字儿的人,都该知道点分寸,谁人敢闹事,岂不是找死一样么?若是早点挂上,今早就也不会出现挑事的情况了。
李牧也给足了李世民的面子,旁人的回礼是一样,给他是一套。他倒要看看,李世民会不会用香皂洗澡,会不会给自己抹香水,香喷喷…
高公公把东西从精美的木盒里拿出来,放到李世民的案头,笑着说道:“陛下,逐鹿侯甚有礼数,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回礼。多是一样两样,但给陛下的是一整套,都在这儿了。侯爷特意嘱咐,这是最新的产品。哦,还有一张胖达卡,侯爷也特意嘱咐,这是头一张,头一张一定要献给陛下。”
李世民一样一样拿起来看了,香皂跟肥皂,他已经用过了,现在每日早晨洗脸,便是用的香皂。但是香水,他只是看过,没有用过,长孙皇后也只有一瓶,宝贝着呢,不给他用。李世民虽然贵为皇帝,但总不好意思跟自己的老婆抢香水,只好忍着,越发好奇了。
人性就是这样,越得不到越想要拥有。李世民终于得了一瓶香水了,当着高公公的面,他不好表现出急切来,便一边说着话,像是随手为之似的,把香水瓶拧开了。
“这东西真的有香味么?朕倒是不怎么信…”说着话,咕咚一声,倒出来半瓶,都洒在了袖子上。
浓郁的兰花香味散发了出来,李世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东西怎么这么大味儿!咳咳咳…呛死朕了!”
高公公忙叫人拿衣服过来,帮李世民换上,即便如此,残留在手臂上的香水,味道仍然不小:“陛下,老奴听逐鹿侯说,这香水用着是一滴一滴的用,金贵着呢,这一小瓶就十贯钱,哪有像您这样一下倒半瓶的呀,不是这么用的。”
“罢了,这也不是男人用的东西。”李世民挥了挥手,道:“就…给皇后送去吧。”
高公公拿过香水,眼珠转了转,道:“陛下,老奴听皇后身边的人说,皇后用的是玫瑰花香的,这兰花香,恐怕不合皇后的心意。”
“那四妃之中,谁用兰花香,送去就是了。”
“陛下,不可啊,若某一位贵妃有两瓶香水,而皇后只有一瓶,这…”
“啊!”李世民恍然,道:“顾虑的是,差点出事。那你就随便处置吧,不要让皇后和四妃发现。”
“喏。”高公公把香水收在了袖子里,低着头抿嘴乐,没花一文钱,得了半瓶香水。这可是好东西呀,当太监的,都有难言之隐,由于割了那么一刀,冷着了,冻着了,就会禁不住挤出来一点儿,就算不冷着冻着,捂着也有尿骚味儿,因此香囊是太监一宝,每个太监都有香囊随身。
但香囊怎么跟香水比,有了这香水,尿骚的问题便得以解决了。
李世民到底是个粗汉,对香水只是好奇而已,没什么兴趣。但他看到随回礼一起来的信,却产生了兴趣。
信中罗列了持有胖达卡可以享受等特权。
其一:持有胖达卡者,享有送货上门服务。每个可以使用一次,店铺内商品限购一件,不必排队,长安城内送货上门。
其二:正常办理胖达卡需要消费满一百贯,但侯爵以上爵位不必花这一百贯,可以直接拥有胖达卡,登记即可。且根据爵位高低,享受不同的折扣优惠。侯爵,没有优惠。公爵,九折优惠,王爵,八折优惠。宫中享受五折优惠,信息保密,不对外开放。
其三:持有胖达卡者,享有新品免费试用一次的机会。即日之后,店铺内只要有新品,持有胖达卡者便可以免费申请一件试用装。
三个特权之后,还有待续。日后再有特权推出时,会以同样的信件方式,送达胖达卡持有者的府上。
李世民看得连连感叹,这种李牧前世烂大街的推销方式,在贞观这个时代,绝对是前无古人,没有人这样做过。至少李世民本人看着非常新奇,他把信给高公公看,道:“你看,这上面写着,宫中享有五折,意思是不是卖别人十贯,卖给宫中五贯?”
“看字面,是这个意思。”
李世民笑了,道:“高干,你说李牧这小子会做赔钱买卖么?”
高公公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相信李牧会做赔钱买卖。
“所以说,卖给宫中五折,他也是赚的。这样说来,他这买卖至少纯利一半,真了不得啊。一瓶香水纯利五贯,他今天卖多少?”
“一共只有一百套。”
“一百套,就是一千六百贯。纯利八百贯,唉!这种买卖,怎么就不是朕的呢!”李世民连连叹息,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高公公揣摩圣意,他不想说这种话,但到了这个时候,这种话总得有人说,他犹豫了一下,道:“陛下,不如…”
“不行!”李世民连连摆手,道:“朕如何能做这种事情,李牧不同于常人,不可,不可!”
高公公长出了口气,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又感叹了一会儿,让高公公把东西撤了下去,拿起了桌案上的奏折。奏折这东西,每天批阅完了一堆,第二天保准又是一堆,总也没有个尽头。李世民当了几年的皇帝,就能理解自己的父皇当了皇帝之后便开始骄奢淫逸了。
皇帝这东西,想要当好,是真的累。但是反过来,就非常轻松了。把事情交给旁人做,自然有的是时间玩乐。但这也等于是把权力交了出去,李渊当年是交给了儿子,文官交给李建成,武将交给李世民,最后出了事情,也是自己儿子得江山。李世民可不敢这么干,他的太子才十二岁。他若把权力交出去,也许过不了几年,天下就改姓了。
所以不管情愿不情愿,他还是得每天‘做作业’,不把这些奏折看完,他就什么也别想干。
“这魏征…”李世民拿起一份奏折,眉头拧了起来,道:“怎么哪儿都有他!修路的事情,他也要掺和,真是烦死人了!”
高公公在旁边瞄了一眼,心里也是跟李世民一样的想法。这奏折上写,山东距离长安遥远,道路崎岖不便,正好太原要修一条到长安的路,那不如就此机会,修一条从扬州到太原的路,把两条路接上,这样山东到长安也就近了。
话说得倒是没毛病,但李世民岂会看不出魏征的意思?一定是看到修路有利可图,山东士族坐不住了,也想分一杯羹了。
这种国家大事,高公公一向非常有分寸,从来不多说话。李世民也没指望他,自言自语道:“这一个个的,看着利益就像草原上闻着鲜血的野狼,眼睛都是绿的。辅机如是,魏征也如是。哪有什么贤臣风骨,朕如今算是见识了!”
李世民恨恨地咬了咬牙,拿起羊毫笔,沾满朱砂,直接在魏征的奏折上打了一个叉。
“去,着人送到御史台,告诉魏征,让他断了这个念头!山东士族与朕离心离德,朕断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