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越说越伤心,眼眶泛起了红。人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越是这样子,围观的百姓越是怀疑,侯爷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才会被逼到如此的境地,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垂泪?
看着众人瞧过来的眼神,李牧心中暗道,什么事儿啊,都得安排几个托儿,指望着百姓自发的反应,实在是太耽误事儿了。他抬起袖子遮住脸,瞪眼看向旁边的李泰,李泰还是多少有点默契的,猜出了李牧的心思,道:“大哥,那些恶人是怎么逼你的,你倒是说呀。百姓们都知你的为人了,断然不会误会你的,你快说出来,把他们的罪行暴露于世间!”
有了李泰引头儿,百姓们终于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一个个都询问了起来。李牧起初还是不说,他越不说,百姓们越是追问,最后‘被逼无奈’之下,李牧只好道出‘实情’。
“大伙实在要问,我也就不瞒着了。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今儿就一并说了。本侯起家,靠的是酿酒。在长安时,就是靠酿酒,赚了第一笔钱。到了这洛阳,我便把酒坊搬了过来,酿酒需要粮食,所以我吩咐下去,在酒坊门口贴了告示,每日收购粮食。说这话,可是蝗灾没来之前,十几天的事情了。”
“当时一点儿蝗灾的苗头都没有呢,按理来说,洛阳城应当不缺粮食才是。但很奇怪,我要三千斤粮,每天却只能收到一千斤上下,一连数日都是如此,我便疑惑啊,为啥有钱,买不到粮食呢?”
“于是,本侯便派人查了查。”李牧说着,愤然了起来:“不查不要紧,这一查,本侯是气得不轻!原来早在数月之前,便有人大肆收购存粮,把洛阳方圆八百里的存粮都收了!洛阳城每天有多少粮食,完全被他们所掌控,他们放出来多少,咱们能买到多少,想多买?没有!”
李牧愤然道:“方圆八百里的粮食啊,多大的手笔!当时我只当他们是为了不让我酿酒赚钱,心里虽气,但想到毕竟没有影响到百姓生活,不让我赚,我便不赚了。大不了等新粮下来了,我提早收购,把明年酿酒的粮食先预备出来。这个栽,我没吭声就忍了。”
“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收购存粮,目标竟不是我!”李牧咬牙切齿:“这事儿出了不到半个月,蝗灾爆发。我才明白他们收购存粮为何!这是想发灾难财啊!只是本侯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提早知道会发生蝗灾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既预知了天灾,却不告知朝廷官府,而是提前收购粮食意图谋取暴利,其心可诛!但有什么办法?虽然本侯看穿了一切,但人家毕竟没有犯法,若非得说他们是这个意思,倒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思!本侯只能忍,继续忍!”
李牧悲声道:“本侯当时能做的,也只剩下了严令洛阳城内粮食不得涨价这一途了。市井皆传,是本侯不肯低头,才让洛阳城没了粮食。苍天怜见,这是多大的冤枉!若是那些商贾肯帮忙收购粮食,别说是低头,就是跪下磕头,为了满城的百姓,本侯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就算是引颈就戮,本侯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本侯的初衷,是不想让百姓既受天灾,再受人祸。哪里想到,那些没能得逞的幕后黑手,竟联起手来,我不让涨价,他们便让洛阳城没粮!是他们,拿满城的百姓性命威逼本侯!”
“百姓们!”李牧的眼泪早就准备好了,随着这声悲切的呼喊,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你们说,我该如何做?我当然可以妥协,与他们同流合污,本侯的地位摆在这儿,他们赚多少钱,少不得分本侯一份!但如此一来,可就把你们都坑了啊!用脚趾头想,粮价会涨到什么程度!本侯查过县志,上次蝗灾之时,粮价暴涨三十二倍。这么贵的粮食,几个吃得起?就算你们卖房卖地吃得起了,等蝗灾过去了呢?你们愿意为奴为婢,供人驱使过一辈子吗?”
“本侯不忍心,不忍心啊!”
“所以,明知道存粮只够十日,本侯坚持不肯就范。这些日子,本侯一面向朝廷求援,一面积极救灾,侯府的长史马周,在蝗灾爆发的第一天,就被本侯安排沿着运河收粮去了,无奈对手早有准备,沿着运河一路向北,竟是收不到一点粮食!”李牧声泪俱下:“昨日晚,本侯呆坐在庭院之中,仰望天穹,真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或许是苍天有眼吧,竟劳动金仙降世,赐下了这救命的香。现在好了,秋粮至少能保住一半,咱们洛阳城的百姓有救了!”
“百姓们!”李牧直起腰版高呼:“眼瞅着秋粮就下来了,你们告诉我,这个头,本侯低是不低?你们是愿意低头吃几天吃不起的干饭,还是喝几天稀粥等着新粮下来?你们告诉我,咋个选!”
气氛已经被烘托起来了,百姓们听到这些细情,个个气得红了眼睛。若不是几个粮铺的掌柜见事不好跑得快,肯定会被生吞活剥了!听到李牧的呼喊,众人扯着嗓子吼道:“喝粥不低头!不能让他们得逞!”
“好!那我们先出城,把蝗虫都烧死可好!”
“走!”/“同去!”
锦衣卫在前头带路,方才还喊着要找李牧要个说法的百姓,现在仿佛全都成了他的死士一般,个个嗷嗷叫地往城外跑。李牧抬手揉了揉哭了半天却只流下一滴眼泪的眼睛,欣慰地点了点头,对身旁的李泰和独孤九使了个眼色:“走,咱们也回吧。”
“大哥,不跟过去看看?”
“看什么?烧蝗虫有啥好看的。”李牧爬上马背,伸了个腰:“你嫂子可快生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不得陪陪她去?”
太极宫。
李世民正与房玄龄、长孙无忌商量调拨粮食救济洛阳的事情。
“报——”一个小太监不经传报,直接跑进殿门。众人却见怪不怪,因为看他的服饰,便知道他是东厂中人。定是东厂有急奏禀告,否则也不会如此无礼。
李世民示意房玄龄先等一等,示意小太监把急奏呈上来。
李世民查验了一下火漆,拆开了信封。拿出里头的密报瞧了一眼,不禁喜上眉梢。他挥了挥手,打发了小太监,忍不住笑意,对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道:“二位爱卿不必烦心了,洛阳的蝗灾,李牧已经解决了。”
“蝗灾解决了?”房玄龄瞪大眼睛:“陛下,这可不是说笑的,蝗灾如何解决?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哪朝那代把蝗灾解决了的,李牧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的尚不得知,但东厂的消息绝不会出错。”李世民似乎有隐情不愿意明说,只是道:“这个消息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具体的详情,这两日就会有眉目。”
房玄龄将信将疑,道:“陛下,这事儿臣还是不敢相信。臣以为,还是应该做准备。”
“朕心中有数,你们先退下吧。”
李世民这样说了,房玄龄自然不便再问,二人躬身告退。转身离去时,李世民对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长孙无忌微微点头,随着房玄龄出去之后,不大一会儿又从密道转了回来。
“你看看这个。”李世民把信递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低头细看,眉头皱了起来,他把密信还给李世民,道:“陛下,消息会不会有假?”
“断然不会。”高公公接话道,他刚刚也看过了密信:“这密信是一路从洛阳传递回长安,路上不经第二人之手,信上的火漆,印鉴,密记都对的上,绝不会有假。”
“可这也太过于离奇了些,太白金星都出来了——”长孙无忌无语苦笑:“臣觉得十分荒唐。”
“朕也觉得荒唐,可是那香确实是管用。你没见那上面写的?一根香,能引方圆数里的蝗虫聚集。一把火,烧死上百斤。若不是仙家秘法,如何解释?”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李牧惯于发明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许这就是他误打误撞发明出来的。”
“就算是这样。”李世民又问道:“那如何解释,他高台上击中那‘天师’时,手掌上浮现出来的火焰?信上课是写得明白,他抬手伴随火光,火焰浮于掌纹之上,将那人的衣服都烧破了!”
“这、这也许是障眼法——”长孙无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但他仍不相信,李牧会是金仙转世。这么扯的事情,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好吧?
就在这时,密道的机括又响了,袁天罡从密道走出来。李世民看见他,立即道:“你看看这个。”
袁天罡不敢怠慢,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明态度,而是看向了高公公。这是发生在昨天的洛阳的事情,他的不良人还没传递回消息,而东厂却已经把消息送到了李世民的案头。东厂的效率,已经这么高了么?
“爱卿,你怎么看。”
“陛下,臣以为,也许是真,也许是假。”
高公公听到这话,当然不会放过嘲讽的机会,嗤笑道:“袁道长,这话说了好似没说,要么真,要么假,怎么还真真假假,叫人听不明白。”
袁天罡没理会,自顾解释道:“陛下,臣曾向陛下禀报过,马邑本地人口中的李牧,本是憨厚愚钝的性格,与他现在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他发生变化的时候,大概就在一年半以前,当时发现一件异状,有彗星横贯长空。臣相信,不止是臣看到了,陛下、高公公、国舅也都看见了。算算时间,不谋而合。”
“坊间早有传言,侯爷天资聪颖,生而知之,乃是带有宿慧,是谪仙下凡。若按这信中所说,也能对的上。因此,臣说这事儿可能是真的。只不过…”袁天罡抿了抿嘴,没有往下继续说。
李世民追问道:“这时候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
“陛下,太白金星在道教中的形象,乃是玉皇大帝的特使,负责传达各种命令,因而受到人们的喜爱。但阴阳家认为其是武神,掌管战争之事,主杀伐。太白金星在特殊时间、区域出现,是“变天”的象征,代表要发生大事了。《汉书·天文志》:“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袁天罡没理会,自顾解释道:“陛下,臣曾向陛下禀报过,马邑本地人口中的李牧,本是憨厚愚钝的性格,与他现在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他发生变化的时候,大概就在一年半以前,当时发现一件异状,有彗星横贯长空。臣相信,不止是臣看到了,陛下、高公公、国舅也都看见了。算算时间,不谋而合。”
“坊间早有传言,侯爷天资聪颖,生而知之,乃是带有宿慧,是谪仙下凡。若按这信中所说,也能对的上。因此,臣说这事儿可能是真的。只不过…”袁天罡抿了抿嘴,没有往下继续说。
李世民追问道:“这时候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
“陛下,太白金星在道教中的形象,乃是玉皇大帝的特使,负责传达各种命令,因而受到人们的喜爱。但阴阳家认为其是武神,掌管战争之事,主杀伐。太白金星在特殊时间、区域出现,是“变天”的象征,代表要发生大事了。《汉书·天文志》:“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陛下,太白金星在道教中的形象,乃是玉皇大帝的特使,负责传达各种命令,因而受到人们的喜爱。但阴阳家认为其是武神,掌管战争之事,主杀伐。太白金星在特殊时间、区域出现,是“变天”的象征,代表要发生大事了。《汉书·天文志》:“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