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国主鞠文泰要来长安觐见的事情,你知道吧?”
“臣知道,陛下说过多次了。”李牧赶紧站起来,化身一只没有节操的舔狗,道:“臣恭贺陛下,万国来朝——”
“行了行了…”李世民打断他的话,摆手让他坐下,道:“这些奉承的话不用你来说,区区一个高昌小国,算什么万国来朝。朕可以告诉你,朕之所以对高昌国主鞠文泰来长安的事情看重,完全是因为,高昌是西域唯一一个汉人国家。其风俗,节令等,都与中原无异。且高昌地处两汉古丝绸之路要冲,地理位置优越,我大唐与西域诸国来往,必经过高昌。把高昌笼络过来,等于是打开了西域的道路,朕说这些,你可明白?”
李牧用力点头,道:“臣听得懂,不过…”李牧咧咧嘴,道:“臣窃以为,这等国家大事,陛下应当找三省宰辅,六部尚书谈,臣只不过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陛下与臣讨论这些,臣实在是帮不上陛下什么。”
“朕也没指望你。”
李牧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不太对呀,按照前世看的电视剧和小说的套路。李世民应该说,爱卿何必自谦,你天纵英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朕甚倚重,三省六部的意见固然重要,但朕还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
怎么到了自己这儿,直接就来了一句‘没指望你’,这也太伤自尊心了。
李世民浑然不觉李牧的心思,道:“今日长安县令王仲远上书,说昨日他在西市发现了两个不会说汉话的胡人,觉得可疑就带回了衙门询问。这俩个胡人是西突厥人,他们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两年前,西突厥的莫贺咄暗杀统叶护可汗,自立为可汗,他自称大可汗后,西突厥十姓不服。弩失毕部共同推举泥孰为可汗。泥孰不肯就位,迎立统叶护可汗子阿史那咥力特勤,奉为肆叶护可汗。年初,莫贺咄兵败,被泥孰杀死。诸部共推肆叶护为西突厥大可汗。但肆叶护疑心拥立他的泥孰,又阴谋杀害泥孰,泥孰被迫逃往焉耆。”
这些消息,李牧昨日都知道了。但他摆出一副刚刚知道的模样,听得入神,等李世民说完了,李牧一副茫然的语气开口,问道:“陛下,臣知道西突厥,西突厥远在千里之外。那里的事情,与我大唐何干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西突厥远在千里,但西突厥与东突厥,原本是一家,东突厥盘踞的河套地区,乃是突厥人的发源地,在突厥汗国没有分裂的时候,那里便是王帐所在。东突厥已经覆灭,河套地区已经空了出来,若你是西突厥的大可汗,你会不动心么?”
李牧沉吟不语,似乎在琢磨。
“还有…”李世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唐与西突厥,早有盟约,刚才提及的那个泥孰,十年前曾作为西突厥的使者来到长安,两国约定,共同对付东突厥。当时朕接待了他,与他相谈甚欢,他临走的时候,提出结义,朕为了大计,就答应了下来。”
李世民这样说,其实是在扭曲事实了。他特意点出他是为了大计答应结义,就是在刻意淡化个人情感。目的是不想让李牧觉得,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李牧不是一个小孩子,李世民这样说的用意,他也能猜到几分,没有说什么。
“泥孰仰慕中原文化,大唐与西突厥守望相助十年,多亏了他的功劳。但现在西突厥的新汗却心胸狭隘,驱逐了他。朕以为,他的目的不止是夺权这么简单。也许这是一个预兆,西突厥收拢了不少东突厥的零散部落,必定已经知道了东突厥被灭的事情,难保他不会动心东征,妄图夺回河套祖地。”
李世民忧愁的叹了口气,道:“鞠文泰的举动,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鞠文泰这个人,朕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小人,前隋的时候,他求娶前隋公主。前隋文帝挑选了一个宗室女嫁给了他。当时他刚刚继位,势力不稳,能与前隋联姻,可以大大地巩固他的王位。”
“此为前隋的恩德,但在隋末天下大乱之时,就连颉利都知道声援一二,但鞠文泰却像是忘记了当年的事情一般,不闻不问,只顾着趁乱发财。这个人的德行,可见一二。”
“朕听闻,高昌国内设郡县百官,诸般制度与大唐无二。鞠文泰这个人,在隋末大乱时,更是妄自尊大,口称‘朕’,如此行径,便是自诩汉人正统,不把中原王朝放在眼中了。他这样的人,突然说要来觐见,朕心中便疑惑不解。此番得知了西突厥的消息,朕才豁然开朗。一定是西突厥有东进的意图,被鞠文泰侦知。高昌国小民寡,不能抵抗,因此才来长安求援。”
李牧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道:“陛下,既然大家有共同的敌人,臣觉得还是帮一把吧。”
“哪有这么简单。”李世民没有多说,继续道:“具体帮还是不帮,朕要与朝堂诸公们商议过后,再做定夺。这件事,你就不要费心了。朕想让你做的事情,是关于高昌世子鞠智盛的。”
“哦?”李牧挑了下眼皮,道:“不知陛下想让臣做什么?”
李世民咬牙恨恨道:“鞠文泰这个小人,他明面上大张旗鼓地觐见朕,背地里却让他的儿子先行一步来到长安。那两个胡人,便是跟他一起来的。他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怕朕不答应,想让他的儿子提前一步,疏通关系罢了!”
“朕是天子,帮或者不帮,自有朕乾纲独断,岂能受他人胁迫?朕要你做的事情,便是把这个高昌世子找出来,但你也不要与他翻脸。朕要你效仿朕当年做的事情,陪在这个高昌世子身边,探听虚实,最好能查出,他都拜访过什么人,让朕做到心里有数。你有没有信心做好?”
“这…”李牧露出为难的神色,道:“陛下,这件事对臣来说,实在是太有难度了。您不知道,臣有个毛病,不喜欢跟男人一起玩。臣是一个大男人,陪在一个男人身边,实在是别扭。要不陛下传个旨意,让高昌那边换个郡主过来,臣有信心,一定能陪好。”
“荒唐!”李世民怒斥道:“这是大事,岂容儿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找到高昌世子,探听虚实,一旦有消息,随时来报!”
“臣…”李牧还想说什么,李世民却懒得跟他废话了。
“滚远!”
李牧只好闭上嘴巴,道了声领旨,灰溜溜地从太极殿出来。
看到李牧出来,高公公立刻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李世民最后那声‘滚远’,铿锵有力,声若洪钟,高公公就是想听不到也不可能。
再看李牧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高公公猜想,李牧一定是挨骂了,略带幸灾乐祸道:“侯爷,触霉头了?”
“没有的事儿!”李牧嘴硬道:“陛下给了我一个好差事,陪高昌世子吃喝玩乐,花销都从内帑出,陛下难得大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公公也不戳穿,道:“那就恭喜侯爷了,侯爷说有事跟咱家说,却不知是什么事?侯爷可得快些说,陛下还没用膳,咱家得去准备了。”
“哦,是这么回事。”李牧从怀里把《太玄经》拿了出来,递给高公公看,问道:“这本书是神医送我的,他说是一本高深的内功,说是练了对我的脑疾有好处。您见多识广,帮忙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高深的内功啊?”
“《太玄经》?”高公公翻开看了看,又递给李牧,道:“侯爷,《太玄经》咱家是听过的,确实是一本高深的内功。但是有句话,咱家可得对侯爷说明白了。内功练之不易,讲究的是一个悟性。这悟性么,玄之又玄,说不明白。像是这本《太玄经》,它是道家的内功。若想修炼有成,必须对道家有很深的了解才行。”
李牧皱眉道:“那我岂不是要去做道士?”
高公公笑道:“却也不用,侯爷,内功这东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无非就是气息在经脉中的运转方式罢了,所谓内功,就是记载运行气息的方法。所谓悟性,大体上就是,能否感受到如内功中记载一样的气息流转。若是天赋足够,就算没有内功,自己也能创造出内功来,否则您以为,这些现有的内功是怎么来的?”
李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忧愁道:“可是,我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没有什么信心呐。”
“我倒是有一些心得。”高公公笑眯眯道:“咱家早年间也没练过内功,是四十岁后,才在内功上下功夫的。若非如此,那日与独孤九动手,老夫早就落败了。这些心得,咱家都写了下来,侯爷若想看,稍等一会儿,咱家叫人帮你取来。”
“那当然好,我就在这儿等。”
“侯爷稍待。”高公公说了一声,叫过来一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小太监发足狂奔,不一会儿拿回来一本书。
李牧接到手中,看到书的名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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