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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上腺素迅速下来之后,李战慢慢的恢复到平常的状态,摘下氧气面罩后,才觉得一阵恶心涌上来,然后“噗”的一下吐仪表台上面去了。
大过载机动后的后遗症居然现在才出现。
李战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戴上氧气面罩来规避呕吐物的臭味。
“洞幺,我已经叫开了你前面空域的所有飞机,你自行选择合适的高度,确定要迫降吗?”薛向东严肃地问道。
李战皱眉检查了一下战机的各个系统,除了左发停车无法重新启动外,其余系统都是正常状态,但是他分明感觉到战机的颤抖已经超出了界限。
“是的塔台,我要迫降四号公路,完毕。”李战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甚至连最近的南库场站都飞不到了。
四号公路是四号地区的高等级公路,全程按照战备跑道规格进行修建,战时可以作为战机的紧急跑道来使用,主要用于战机的迫降。不到迫不得已李战不会选择迫降高等级公路,尽管再往前飞半个小时约莫二百公里就能回到北库场站。
他担心01号SU27SK无法再坚持半个小时。
能完整的把战机降落在地面就算是成功的,要知道今天的遭遇战演练中获取的相关数据以及战机上飞参记录的数据都是非常宝贵的。最关键的是李战对寿命到底的01号SU27SK还是心存希望的,毕竟依然有二百个小时可以飞。
薛向东那边显然是在请示,迫降是最后手段了,在野外迫降更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
很快得到了批准,北库场站这边马上联系在南库场站驻训的陆航团,请他们派出运输直升机搭载101旅的应急分队赶往四号公路,同时派出了应急救援车队火速赶往四号公路。
01号SU27SK的姿态很好,甚至飞控还能自动配平。左发停车了,推力不平衡,飞控如果无法配平的话就需要飞行员通过控制尾舵来让战机保持直飞。李战对01号SU27SK的状态感到很疑惑,机身抖动如此厉害,可是除了左发其余所有系统全部都正常得不得了。
每小时二百五十多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慢悠悠的稳稳当当的在三千米高空飞行着,稳如泰山的样子。
越是这样李战越不安。
四号公路的位置李战很熟悉,那是一条几乎笔直的横穿整个荒漠无人区的高等级双车道公路,紧急状态下能够起降空军现役所有的战斗机以及中型运输机。在101旅的备降场、迫降地域目录里,四号公路的排名还挺靠前,不过101旅极少使用到这条公路。
塔台不断的通报过来相对位置,眼看着只有二十多公里了,李战却越发紧张起来。
他想起了三河抗洪的那个夜晚,他与老101号歼8FR那短暂的三个月的相处,她的每一寸蒙皮她的发动机喷口还有她狭窄的座舱,都是那样的出众,像漆黑的萤火虫一样,闪亮在万象城机场的上空。
“洞幺号苏两七你坚持住,到了地面就没事了,一定要坚持住,我和你相依为命这么些个月,我不能黑发人送白发人…”
“嘟嘟嘟…”
“啾啾啾…”
“呜呜呜…”
“滴滴滴…”
“哒哒哒…”
霎时间,座舱里所有的告警器同时急促地响了起来,连雷达告警器都在疯狂地鸣叫。李战顿时吓傻了。在四号地区绝对不会有火控雷达锁定他的,唯一的解释是雷达告警器失灵了。
所有系统都出现了故障,各个系统独有的告警声充斥着整个座舱,把李战淹没在狂乱的空中。
战机在剧烈颤抖,仪表台所有的数据都紊乱起来,那些仪表指针像是精神病一样到处乱窜毫无规律可言。可是除了机体颤抖,战机的飞行姿态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极度不正常与极度正常结合到一起就是极度的危险。
李战不担心战机出现任何问题,只要符合了弃机标准他可以立马跳伞逃生,可眼前的情况让他陷入了万分的纠结当中。从座舱仪表台所反映出来的情况来看,飞行员必须马上弃机逃生,可实际上战机除了抖动的更厉害一些外飞行姿态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如同驾驶着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随时会散了架并且具备了一命呜呼功能的大众帕萨特以超过表速的速度狂奔在荒漠公路上一样,是旅行自杀的最好方式和工具。
李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然后就一直在嗓子眼丝毫不敢放下去。他以从来没有过的谨慎操杆,不敢去动油门杆好让战机保持着现在的速度匀速飞行,目光快速地搜索着前方寻找四号公路。
“塔台,我这边除了喇叭不响什么都响了,但是战机可控姿态平稳,怪吓人的,完毕。”李战向北库塔台报告情况。
“好运来,仪表数据正常吗?”薛向东一针见血地问。
李战回答,“全乱套了,完毕。”
“好运来,四号公路就在你前方十五公里处,完毕。”薛向东再一次报出了相对位置。
“明白,完毕。”
这一次是真的盲操了,而且是无飞行数据的盲操,李战无法通过仪表获取到任何数据,一切只能靠猜。
如此情况怎样安全降落?
下降率、地高、空速、俯仰角、起落架…这些数据李战都没有办法通过仪表以及屏显来获取。此时仪表和屏显呈现出来的数据全都是错误的,速度显示两千五百多公里每小时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再看下降率,按照这个下降率李战早撞地上烧成炭了!
“这才是他娘的真正意义上的盲操!”
李战反而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恶狠狠地说道,“我拉杆…西部鹰隼王并非浪得虚名,没三两散手我能走到今天?今天我就跟你的晒冷!”
北库塔台那边也都在凝重的气氛中忙乱起来,他们当然知道李战面临着的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最关键的是此时此刻李战得不到塔台及时有效的降落引导,一切都只能依靠他自己。
“空司欺人太甚,明明知道…”
“闭嘴!”薛向东训斥口不择言的杨锦山,“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了?”
杨锦山并不知道航空测绘这件事,他和其他人一样只当是夜鹰战术侦察中队蹭鹰隼大队的综合演练搞战术侦察训练,自然也就不知道李战是要在掩护101号歼8FR完成航空测绘任务的前提下接受的空司抽查考核,是空司设置的前置敌情环境。
如此一来,大家都认为空司在这次突击抽查考核中做得不够地道。
“张源!四号公路气象数据出来没有?快点!”薛向东扭头喊张源。
张源忙得焦头烂额,数据出来了不是直接往这边一报就行的,作为首席气象员他要进行判断分析,尤其是在飞行员无法通过战机的大气数据系统获取数据的情况下,他的判断分析结果就显得更加的重要了。
好一阵子,张源报告,“报告指挥员!好运来可以使用二十七号跑道!从东进入向西降落!风五米,风向九十度!”
薛向东立马通报给李战,“好运来,风五米,风向九十度,你要从东向西降落,二十七号跑道,完毕!”
“二十七号跑道,风五米,风向九十度,明白,完毕!”李战准确复叙。
李战再一次前探头搜索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线条出现在前方的地面上,东西走向,切割着大漠。四号地区有且只有一条高等级公路,前方的黑线肯定是四号公路了。
“塔台,我看到四号公路了,距离大约…七公里,完毕。”李战报告。
杨锦山迅速看了眼雷达数据会花了二十多秒的时间完成了计算,竖起大拇指说,“他目测很准,是七公里。”
却发现薛向东神情凝重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这个是杨锦山才猛地反应过来此时此刻李战面临的危险远不止这些,李战是101旅的支柱,他安全落地之前薛向东根本无心去关注其他事情。
不少人都在设想,如果李战开的是新战机,比如歼11A比如歼11B哪怕是稍微新一些的二手货,会出现这些问题吗?01号SU27SK这种接近寿命尽头的战机在其他部队一般只会用来训练新飞行员,不会飞得很远不会做大过载机动,脱离战备值班序列是肯定的,只等消耗掉剩余的寿命进行报废处理。
可是101旅不能这么做,十六架SU27战机每一架都必须承担着一定强度的训练任务,大部分都需要参加战备值班。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还是因为过往不受重视导致的装备更迭断层。
难道说李战换一架大队里的其他SU27SK就会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吗,完全无意义的,因为鹰隼大队接手二师的这批SU27战机剩余的寿命基本一致,其他战机不见得比01号SU27SK更能扛。
二师会有这样的问题吗,三百师会有这样的问题吗?他们有大量的新式战机,一架战备一架训练机库还停着一架做大保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西部破烂王要彻底扭转局面尚需要时日。
从飞行员的角度来看,李战如此残暴的飞行风格动不动就飙超音速做十个G的大过载机动,新机也未必能扛得住。
可是,他如果不这么残暴的话,刚刚过去的遭遇战空中格斗考核里失败的就是他,而不是模拟红军的SU30M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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