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倩倩冷笑出声,“那人恨我阿爹入骨,有人要他污蔑我爹,他自然上杆子去认。”
谢景衣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掌,“莫要小瞧了任何人,谁都知晓,接了这个活计,极有可能被灭口,谁会不给自己个留后路呢?若是当真恨你阿爹入骨,也不至于男女不分,更加不会留着你,不一早将你砍杀了去。”
“三则,吴王你平日里没事就搁家里趴着,为何会恰好路过那荒郊野外的坟地?”
“你一个虚胖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是如何从那群拿着大刀的歹人眼皮子底下,同温倩倩换了衣衫,换了人呢?你自己一个人,显然不行。”
“若是你带了侍卫,那都能把人温倩倩救出来藏起来了,干嘛不自己个直接也走掉,叫人来将歹人一网打尽呢?还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穿上小娘子的裙子露腿毛?”
谢景衣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啊!想来你竟然有这等不好为人言的猥琐癖好…”
吴王涨红了脸,“士可杀,不可辱!”
谢景衣笑了笑,“那也得是士不是。”
上辈子她同柴祐琛的死,幕后主使可不就是吴王,还不兴她过过嘴瘾?
现在柴二都不同她针锋相对了,简直是人生寂寞如雪。
谢景衣说着,看向了温倩倩,冷下脸来,“可别说温家白得跟雪一样了,平白惹人笑话。”
官家吃完了一盘点心,轻轻的打了个饱嗝,“便到这里了,阿衣你不累,我们止言都累了,对吧,止言!”
谢景衣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他身后,像是影子一般的翟准,立马冲了出去,从袖袋里掏出两个布团来,塞进了姜和同温倩倩的嘴中,将二人给提溜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官家有些泄气得趴在桌子上,“我就有那么不好么?总是有人想要谋逆…还把我说得一文不值的。若非查出来了,我当真是想重用姜和的。”
“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的么?开封府的青天大老爷审案,遇到难事又不好求助官家的时候,就会有一个莫名其妙要帮助他的王爷出现。”
“我还以为那个王爷,就是姜和。”
“我是造了什么孽,才有那么一个阿爹。给每个兄弟都画饼,看谁都一往情深,个个皇子都觉得自己是被属意的储君;个个后妃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帝的爱人。”
“到头来,个个意难平。他倒是好,两腿一蹬,登享极乐,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他苦命的儿子我!惨啊!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这下好了,又有人要说我是天煞孤星了,克死了兄弟不说,现在要开始克死兄弟的儿子们了…惨啊!阿衣你说我惨不惨!”
谢景衣笑而不语。
柴祐琛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三皇子一脉,只剩姜和一个独子存世。姜和在娶温倩倩前,有妾生女,但无后嗣。因此姜和在手,沧州荆州无主可拥,没有必要再反。”
“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既然吃饱了喝足了,就不必在此呜呼哀哉了。趁早把你派去两地的将领,过了明路,卸了那些人的兵权,务必敦促王公将此事查了个底朝天。”
“不要再留下祸患,若不斩草除根,岂知没有下一个吴王?”
“这番遵从官家的意思,不大肆牵连温家同裴家。但你要知晓,不管你杀不杀他们。这些世家,从根本上就是天然的保守派。只要你推行新法一日,那么他们同你,便是有矛盾的。”
官家正了正色,慎重点了点头。
“当初我要重用王公,你便同我说过。官家的心胸要宽广,有容乃大,新派有新派的锐意,旧党有旧党的经验。他们立场不同,而我身为官家,就要取长补短,把握好方向。”
“大陈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富人同穷人,也不可能有完全一致的追求。不用逼迫所有人都一样,我更是没有办法杀尽天下所有同我意见不同的人。”
“这么说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也好似没有一个说得清楚的解决办法。但这就是朝堂,这就是人生。可嘴笨,说不清楚,但已经意会,且牢记于心。”
柴祐琛笑了笑。
上辈子他们年轻气盛,做事做绝,一层不变的硬照着新法来,这是拿命换来的经验教训。
官家立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柴祐琛说道,“阿衣阿衣你看,这厮可算是对着我笑了,这是在夸奖我吧?是在夸奖我吧?”
谢景衣裂开嘴,笑出了声,“官家就是明君,是最好的官家。”
官家喜笑眉开的,若是身后有个尾巴,那能够翘到天上去。
见柴祐琛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立马对着谢景衣挥了挥手,“低调,低调,这种真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得了,若是叫旁人听了去,怕不是要说你溜须拍马了。”
谢景衣摇了摇头,“那绝对不是!在官家面前,我可从不撒谎!句句都是大实话。”
柴祐琛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辈子谢景衣同官家相依为命,还好说为何二人投契,可这辈子,她分明很少进宫,官家对她,却还是一见如故,当真只能说是命了。
“好了,一会儿阁老们该来抓你了。谢三这段时日劳累得很,该回去歇着了。我送他回去之后,再去御史台。吴王案御史台便不掺和了。”
谢三身子渐重,现如今隐患已除,柴祐琛只恨不得日日不朝,蹲在家里等着止言出生。
官家点了点头,“对对对,阿衣快些回去歇着。”
谢景衣笑了笑,站起了身,对官家行了礼,同柴祐琛一道儿出了门去。
没走几步,就撞见了回来的翟准。
“阿准,事情已经了了,出宫家去罢。”
翟准摇了摇头,“谢三,我有事同你说,只同你说。”
谢景衣看了柴祐琛一眼,柴祐琛点了点头,“那我去御史台了。翟准你送谢三回去。”
翟准哼了一声,“知晓了,不会掉一根头发的。御史台都是吃白饭的么?你就差腰间挂根鸡毛,来我们黑羽卫当值了。”
“呵呵,那如何比得你,就差四脚着地,来我家看门了。”
“你!”翟准气了个倒仰,喝毒药长大的么?嘴那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