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阳部的少年满十五岁就要外出与元荒中的古兽搏杀,而在这时候也是他们的成人礼,是的,与诸界凡人不同,那十五岁对于巫部的少年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成年了。
能击败一头古兽,并且带着尸体回到巫部,那么巫部之中的大巫便会为其加封成人的名号,以部族的氏为前缀。
在这片蛮荒的黄土地上,靠近湟水的地方也是极其靠近太阳,于是云山与阴山交相映照,苍苍的天之下,有自远古响起的号角声。
猛兽的脑袋落在地上,荡起滚滚的烟尘,三个少年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在他们的身边,这只猛兽是兽群之中最后一头了,而这些怪物,唤作“朱伯”。
有着古老传说中的“穷奇”血脉,面似虎身如狮,又像狻猊,吼叫为龙吟,尾如巨蟒。
“我们胜了,运气不错,这些家伙已经没有后援了。”
这个少年人的脑门上被剐了一块肉下去,鲜血已经凝成淤血,身上的毛皮与麻衣也已经被撕的粉碎,可以看见一处又一处的血痕。
但即使收了这么重的伤势,他也浑不在意,此时望向那个躺倒在地上的少年,冷声道:“阿烈,如果不是你贸贸然出手,我们制定好周密的计划,就不用受这些伤了。”
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没有起身的意思,但嘴巴上不甘示弱,对着天空喷口水:“牧哥,咱们可是勇猛的崇阳部族的勇士,这些朱伯不过才八只而已,硬刚才是正确的道理。”
“受了大巫尊那么久的指点,难道连这些朱伯我们还打不过吗,又不是真的穷奇!”
这个少年发出了大笑声,闻人牧则是哼了一声,不看他,对另外一个低着脑袋的少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和谟烈这家伙出来打猎了。”
低着脑袋的那个少年无力的点着头,他依旧在喘息,似乎上气不接下气,显然累的不行,而他的后背上全都是殷红的鲜血印,已经把整个毛皮都染上了赤色。
这些兽皮有的是古兽的,有的则是蛮兽的,二者的区别很大,古兽多有传说血脉,或者本身就是活着的传说,而蛮兽,只是比野兽要强壮一些罢了,而且脑子十分的不好使。
至于野兽,自然就是狮虎熊豹.....还有食铁兽之类的。
“好了,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这一次我们的成人礼算是超额完成了吧,这可是八头朱伯的尸体啊,哈哈哈,一人可以分到.....嗯.......”
“三个....不对不对.....嗯,牧哥拿四个,我和小景各拿两个吧。”
谟烈好不容易从地上支撑着起来,那脸上都是血,但却仍旧嘻嘻的笑,没心没肺一样,闻人牧把手中的铁矛转动,捅穿了一个朱伯的尸体,单手轻轻一挑,这如小山般的怪物就直接被他挑在了半空之中!
元荒巫部少年,三岁便能举万斤巨石,这朱伯之重不过四万斤而已,对于三个已经达到十五岁,已经成年的“少年人”来说,只是单手一提溜的程度。
元荒之人,成年之后,血脉沸腾,古老的人族之血觉醒,便有十万八千斤巨力。
但三个“少年人”还没有回到部族被加封“崇阳氏”的名讳,故而只有六万六千斤力量。
闻人牧把铁矛立在地上,看了看剩下的两头野兽,道:“我们带不回去,这些家伙太大了,割了它们的耳朵吧,剩下的尸体留在这里,自然会有其他的古兽或者蛮兽过来吃掉,也算是还元气与天地。”
谟烈一笑:“那还不如咱们在这里给它们吃了。”
小景喘气:“你能吃一头就不错了,够了的,咱们一人一头带走,还有一人一头吃掉,剩下牧哥那还有两头,就丢在这里吧。”
闻人牧听了,也是点点头:“嗯....好吧。”
三个少年人开始生火,闻人牧举起双手,苍色的云海开始分开,一道烈日的光芒坠落下来,直接照耀在一只“朱伯”的尸体上。
大火突兀的升起,那尸体之中蕴含的肉油成为了滋养火苗的好东西,谟烈看着这一幕,顿时眼中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对闻人目道:“牧哥,你已经对太阳之尊行过礼圣仪式了?”
“太阳之光,召来天火。”
闻人牧道:“大巫尊之前让我去礼圣的,我们湟水这一条上,西南的崇阳部与极东的天火部是一衣带水,都是礼奉‘穹昊尊圣’,在‘大庭圣部’统辖之下。”
“我从穹昊尊圣处得到的名讳是‘神烈’,故而能呼唤太阳的光华,驱散混沌的黑暗,唤来熊熊烈火。”
穹昊尊圣,这是元荒中的一种信仰,即诸多大巫所晓得的“天心”之一,说它是人,它也曾经是人,说它为天地神圣,倒也是天地神圣。
更多人愿意相信,它就是照耀着世间的“天”,穹昊氏掌握整个人间的光华与烈火,最初元荒之中一片黑暗,正是穹昊氏点亮了第一抹火光。
自此,火与光,便密不可分,浑然为一体。
而礼圣,这是元荒巫部中重要的一个环节,谁都可以去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这些古老的先贤指引与看重。
闻人牧去礼圣,祭拜了穹昊氏,却意外的被赐予了名讳,神烈之字将伴随着闻人牧一生,并且为他镌刻岁月的光辉。
“天上的太阳是穹昊氏带来的,他用拳头砸碎了黑暗的天幕,用血与骨点亮了火与光,于是元荒中人族得以生息繁衍,从而才有其他的巫祖出现。”
“穹昊点亮了火与光,昆仑创造了山与海,大槐吹起了云与风雨,灵馗用雷霆击碎金石铸出了兵器,威皇告诉人们如何去捕猎与种植,大观教导先民的行为与德行,巴罗告诉人们怎么去观看天象星辰,中舒引导人们如何去礼教天地从而修行,咸泉开凿大地从而化沙为泥,春彭分辨草药故而制作出能救死扶伤的宝物。”
“这是灵山十巫。”
“有一面天碑,告诉了穹昊氏前行的道路,有一面天碑,降临在津河的尽头,有一面天碑,它化作了古老的圣,唤作秦中鬼。”
小景开始叙说这些神话,而谟烈的眼中带着憧憬:“真好啊,牧哥被穹昊尊圣选中了,有了穹昊的火与光,如果我也能被选中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少年人们在烈火的旁边撕咬着肉,此时苍色的云海中,有一道宏伟的身影出现,带着如龙般的咆哮,拉着泛有天火的战车,那金华银帐,当中端坐着一道年轻的身影。
“湟水东极,有帝土落,六十年来,渐有异动,天火部流有传说出现,是故,大庭圣部派遣一位大巫前来查看,自湟水之西极而出,是经阴山部、长垩部,血骨部、崇阳部,再至天火部,可抵达常羊之山,见刑天之后。”
战车边缘,有虚幻的影子漂浮,念诵不知名的祷文,而战车中的那个影子缓缓开口:“东极天帝,那些仙人想要做什么,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修行人,而是其余天域的来客。”
“大庭圣部的大巫已经到了,比我要快的多,只是天秦圣部派我前来,只是为了看一看这六十年前落下的帝土中究竟有什么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