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脸色，一瞬间沉下来了。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方才缓缓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琼恩一眼：“我还以为他要等几年、等到你成年之后…再将这个秘密告诉你！”

“可能邓布利多教授觉得我成长的比想象中要快？”琼恩猜测道。

“可能吧！”格林德沃淡淡说道。

他那苍老而又迷茫的双眼，透过熊熊燃烧着的烈焰，透过黑石块墙壁上极窄的缝隙，远眺着外面已经渐渐黯淡的夜空…

琼恩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格林德沃先生，让他不要转移话题。

好在格林德沃也似乎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因为当时我已经输了，彻头彻尾的输了！”他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一百多岁、风烛残年的老头：“作为失败者，再保留秘密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与其将秘密带进坟墓里，如果告诉一个不会泄露它的人。”

“您难道没有想过东山再起？”琼恩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

“哼！”格林德沃冷哼一声：“既然我被他击败了，就证明他是对的、而我错了…胜利者赢得一切，而错误者理应带着他的理念一起死去，这是很简单的规则。”

“那不过是一场决斗…”琼恩愣了愣，说道。

“决斗？”格林德沃有些嘲弄的看了一眼琼恩：“那是一场战争…在莫斯科、在阿尔及尔、在诺曼底…每一处战场我都输给了他，他做的比我更出色，他也比我更优秀…等到1945年最后的那场决斗时，我已经一无所有！”

“您在暗示您是故意输给他的？”琼恩忍不住眨了眨眼：“1945年在柏林的那场决斗…”

“不完全是！”格林德沃摇了摇头：“不过我的确有机会杀了他，有长老魔杖在手、那并不算特别困难…但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我已经全盘皆输的时候，无论是杀了他、还是杀了伦纳德沐恩、亦或是杀了温斯顿丘吉尔，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已经失败了。”

“您说过，失败之后，您更愿意被邓布利多杀死…”琼恩开口道。

“盖勒特格林德沃失败了，但是他的那些忠诚信徒们可不觉得已经失败了…在巴伐利亚、在保加利亚、在斯堪的纳维亚…就算盖勒特格林德沃被阿不思邓布利多杀死，他们的抵抗也不会结束，虽然这种抵抗毫无意义、只是徒劳的牺牲…”

“…但是如果盖勒特格林德沃被邓布利多击败，在几十个国家的魔法部领袖面前承认了罪行他们才会彻底意识到自己信仰的破灭，才会彻底结束这场战争！”格林德沃平静的叙述道。

“所以您才会在认罪之后，被关押在了这座监狱中？”琼恩咬了咬嘴唇，问道。

“你以为光凭这座监狱能够困住我？”格林德沃冷笑道：“从欧洲到北美，我成功进行过二十多次越狱，说服过五十多名关押我的狱卒…所以，他们甚至连一个看守者都不敢派到这座高塔上来！”

“你以为光靠那几个可笑的防护魔法就能困住我，你以为没有魔杖外加一个干扰咒就能阻止我施法，还是说靠那个叫斯卡曼德的臭小子弄来的几只大猫…”格林德沃摇了摇头：“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轻易离开这里…当然了，那得几十年前才行，现在的我已经已经不行了。毕竟五十年的时间、我没有使用过任何魔法了。”

“老实说，您比我想象中更要值得尊敬。”琼恩一脸严肃的说道，声音中不带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尊敬？”格林德沃再度用嘲弄的眼神看了琼恩一眼：“这只不过我和他之间的游戏规则罢了…我曾经赢得了他的认可、和他互相理解，甚至与他亲密无间…但是我们之间的理念截然不同，最终分道扬镳…”

“…他憎恨我，我厌恶他，我们彼此都视对方为最应该被消灭的存在！”格林德沃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但是随着我注定的失败，那么我们之间的战争就结束了，我不会最后再做什么毫无意义的顽抗，那样毫无意义…除了能够引起更深层次的混乱之外！”

“同样的，如果最后的结局不是他来柏林、而是我前往伦敦他也会选择这么做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会被我轻易击败，整个魔法世界也会在他的帮助下、迅速落入我的手中。”格林德沃平静的解释道。

“邓布利多教授并没有选择控制这个世界…”琼恩轻声提醒道：“他拒绝接替伦纳德沐恩魔法部部长的位置，而是选择接替了阿芒多迪佩特，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校长。”

“这是他的选择，与我无关。”格林德沃不屑的摇了摇头：“他既然愿意将魔法世界交到那群庸人手里，既然他自己选择远离权力的中央…我只能在这里嘲笑他的愚蠢与天真罢了。”

“邓布利多教授是一个伟大的人。”琼恩缓缓开口道。

“伟大和伟大可是不同的。”格林德沃一边冷笑道，一边瞥了琼恩一眼：“你不必对我表示尊敬…如果当初的胜利者是我，作为一个麻瓜出生的孩子，你甚至没办法出生。”

“尊敬和尊敬也是不同的。”琼恩平静的回答道：“尊敬可不意味着认可。”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沉默了几分钟后，直至石床上的老人主动开口问道：“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你说看到的…在纽蒙迦德高塔，孤独终老么？”

“是啊。”琼恩转过身去，看着黑石块墙壁上极窄的缝隙，慢慢说道。

“那么他呢？在霍格沃茨的校长位上，寿终正寝么？”格林德沃继续问道。

“没错！”琼恩再度点了点头。

“你在欺骗我…说实话，你的大脑封闭术很不错，但可一点都不擅长撒谎！”格林德沃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