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客栈过来。”穷奇先表明身份。
他踢狗子一脚,狗子纹丝不动,“这狗吃了你们桌上的菜,不知怎么昏过去了。”
“桌上的菜?”老妇人一惊。
这东西人吃了尚且人事不省,遑论一条狗了。
而且狗这东西,一旦真睡死过去是无救的,试想,谁可以去狗的梦境里救狗?
即便变成一只狗进去,那也听不懂狗语呀。
老妇人心理慌张,这下可好,新茶茸不曾烹饪端上桌将功补过,毒茶茸便又惹祸了。
正在老妇人忐忑不已时,忽然,倒地不起的狗子爬起来。
它摇了摇头,清醒一下,在看到老妇人身后的小白狗后,立刻屁颠屁颠靠过去。
小白狗不曾见过这么丑的狗,被吓坏了,拔腿就往外逃。
狗子追了上去,穷奇急忙跟上。
在错身而过时,穷奇听老妇人小声嘀咕:“这狗难道就没有什么害怕的?”
“它不吓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它怕的东西,除非它每天起来照镜子。”
穷奇撂下一句话,急忙跟上去。
这会儿小白狗已经出了院子,狗子正要跟上,再离着远一些,穷奇便要魂飞魄散。
回到大悲山酒楼,余生让人在客栈挂上了茶茸炖鸡的招牌,还推出了“一壶春”。
刚把这些木牌写罢让人挂上去,猪神一脸憔悴的走进来。
“余公子,余掌柜,你可得帮帮我。”猪神虚弱不堪,走路摇摇晃晃,甚至有了俩黑眼圈。
“哟,你这是怎么了?”余生惊讶的问,接过侍女刚从茶山取来的一壶春。
“那,那骷髅…”猪神一言难尽,大腹便便的猪肚子都消瘦的瘪下去了。
“他没日没夜的骚扰我,余掌柜,再闹上半个月,我就废了,就不能为客栈尽忠了。”
猪神哭丧着脸,“我求你了,余掌柜,把那厮收了吧。”
猪神是真怕了,这骷髅白天烦他,晚上烦他,吃饭烦他,上茅房也烦他。
更重要的是在他辛勤耕耘,播撒小猪种子的时候,时常从某个地方冒出来,双目泛着绿光。
猪神不是不反抗,但打坏一具尸骨,立刻又换一具尸骨,整日不停的骚扰让猪神烦不胜烦。
“一具骷髅就把猪神闹的这么狼狈?不至于吧。”余生脸上惊讶,心里却不厚道的笑了。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些全是猪神欠下的债。
“来,喝口茶,滋养一下精神。”余生递给他一杯茶,堵上他的嘴。
猪神一口饮尽,刚要说话,“咦,这茶…”他咂摸一下,“真不错。”
说罢,抬手还要再倒一杯,被余生一巴掌拍走了。
余生把茶壶放在旁边,避免猪神牛饮暴殄天物,“茶山的一壶春,今年雨前新茶。”
猪神以前也饮过茶,但觉着没大多意思。
现在听余生“一壶春”,“雨前新茶”这么一说,格调立刻上来了。
茶也是确实好,猪神来时精神疲惫,现在饮了一杯,很快神清气爽许多。
“赶明儿我也去茶山弄些茶叶去。”猪神见茶壶摸不到,有些意犹未尽地说。
“现在茶山是我的了。”余生得意的扬眉,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菜牌。
猪神已经是很有钱了,但还是被吓一跳,一壶春居然一百贯一壶。
茶茸炖鸡也夸张,五十贯一盘,这是因为茶茸来之不易,得省着点儿吃与卖。
茶茸越鲜越美味,见余生这儿有茶茸,猪神想到一种可能。
“余掌柜,你不会把茶山那老妇人的小楼抢了吧?”猪神说。
余生客栈可以天涯咫尺早在大悲山传遍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抢,我是那样的人?这叫送,老妇人送我的。”余生说“是,是”,猪神嘴上附和,心里腹诽:“还不是那样的人,我大悲山主人的位子都快抢走了。”
悲愤的猪神觉着得再来一杯茶才可以抚慰他的忧伤,于是趁余生不注意,为自己倒上一杯。
“余掌柜,不开玩笑,再被那骷髅再折磨下去,我就要死了。”猪神回到正题上。
这几日,他耕地的本领已经下降许多,时常刚摆开阵势,就一泻千里了。
“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你死了正好,你们俩可以当面鼓对面锣的对峙了。”余生说。
“赶明儿我到客栈存上五千贯。”猪神说。
“我倒有一个办法。”余生立刻改口,仿佛方才束手无策的那话不是他说的。
猪神也不拆穿,小眼看着余生,“还请余掌柜赐教。”
“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把人家孙女杀了这事儿终究是你的错…”
余生话说半截,被猪神打断了,“谁家过年还不吃顿猪肉,我们猪不也没找人算账去?”
余生瞪他一眼,“那你等着被他折磨死吧。”
“别,你说,你说。”猪神忙示意自己错了。
余生继续道,“人死难复生,就是把你杀了也救不回那姑娘了。别见面就打打杀杀,不如办一桌酒席,俩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划出个章程来,补偿老头一下,让他别再纠缠你。”
“这能成吗?”猪神将信将疑,“万一他让我偿命怎么办?”
“所以才让你好言好语的谈,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见猪神还疑惑,余生不耐烦地说,“实在不行,你学学马腹,人现在家里设了排位,同他娘排位放在一起,早晚三炷香。”
连带着他娘也借此机会享受了不少香火。
他娘若在天有灵,应该会同那些被杀死的姑娘们姐妹相称吧。
“成,活猪当成死猪烫吧。”猪神决定试上一试。
俩人话刚谈完,马腹领着几个猪妖走进来,“余掌柜,你说我什么坏话呢?”
“夸你孝顺呢。”余生说。
马腹“哈哈”一笑,自得的说:“那是,在大悲山,我的孝顺无人能出我右。”
每日听这些妖怪们说话,余生深怕有一天自己文化水平降低了。
“昨儿我娘还托梦给我呢,说她看我这么孝顺,感到很欣慰。”马腹坐下说。
后面的猪妖们押上来两个东西,一头潜羊,一头是一马头的妖怪。
“这怎么回事?”余生问,莫不是后院的潜羊逃出来了?
“哦,这头潜羊在啃庄稼时被我们逮住了,至于这马头妖,他在我们田边鬼鬼祟祟。”马腹说。
有灵气的庄稼会引来潜羊不足为奇。
余生把正在黑妞身边转悠,期望搭上一句话的叶子高喊过来,让他把潜羊拉住,把目光放在马头妖怪上。
“说吧,怎么回事?”余生问。
马头怪马脸一歪,“我冤枉呀,你们也知道,走马会观花,我也不知怎么就到你们田里了。”
“还有好马不吃回头草呢,你怎么转回去啃了一口蔬菜?”马腹质问他。
客栈的良田一面开垦,一面已经种上了粮食。
托土地肥沃的福,种下去的许多蔬菜已经发芽,有的甚至已经长高了。
“我,我…”马头人犹豫一下,“我是一头坏马。”
“坏你大爷,老实点儿,不然砍了你的马头。”马腹横眉,对马头人怒目而视。
“咱们好歹都姓马,不用这么绝吧,我就吃了一口菜。”马头人说。
“今天一口菜,明天就是一畦菜”,马腹上前一把抓住马头人,“说,谁派你来的。”
明晃晃一把刀架在马头人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