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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永平城内的文官集团,的确是不太好对付,不过~,此时事急从权,刘兴祚刀兵在手,已经趟了这浑水,想抽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想要继续下去,就只能坚挺着往前走。
文官们老爷们就算不爽,但说到底,到底还是拳头大的嗓门更大。
就算刘兴祚的性子有些阴柔,不够果断,但起码在这段时间,这一两天内,他们很难掀起太大的风浪。
李元庆便也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精细布局。
不多时,阿济格的使者被带到了李元庆的大帐内,看其模样,是个汉人秀才。
如果放在寻常时候,哪怕阿济格的身份很金贵,也极为有实力,但他毕竟是个小后辈,就算是他亲自过来,李元庆都未必肯见他,更不要提,是他的使者了。
但此时~,为了整个大局的稳固性,李元庆也不会太在乎这些细微的小细节了。
“学生沈阳张球,见过李帅。”
张球身材有些瘦弱,留着规整的山羊胡,大约三十五六,谦卑的神情之下,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明亮。
张球这厮,在当年的沈阳城里,已经算是有些名号的人物了,号称是坚定的‘主战派’,便是李元庆,也听过他的大名。
只不过,这厮此时竟然投靠了鞑子……
果然,‘负心尽是读书人’啊……
“呵呵。张先生,元庆可是久仰大名了啊。你我可是切实的同乡。不必拘礼。请起。”
张球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李元庆,对待他的态度竟然会这么柔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呆立在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小心起身来,有些苦笑般的道:“李帅,您与传说中的,果然不一样啊。学生还以为,学生此来,必定要个闭门羹呢。”
李元庆哈哈大笑:“张先生说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一时,彼一时啊。张先生当年高谈阔论的景象,元庆还依稀仿似昨日呢。”
张球老脸不由一红,片刻,却又释然开来,恭敬一拱手道:“李帅果然是人中龙凤!学生佩服。”
李元庆一笑,不由也暗自点头。
也无怪乎张球能在后金阵营里混下去,看模样,还混的不错了,这厮~,的确是老辣的紧啊。
李元庆不疾不徐点燃了一颗雪茄,笑道:“十二爷有张先生作为臂膀,想来,一切早已计算其中了吧?”
张球忙笑道:“李帅说笑了。十二爷今日令学生过来,主要还是想跟李帅问一声好。”
李元庆一笑:“十二爷的心意,元庆心领了。不过,刀剑无眼,这一次,元庆怕是要取十二爷的首级来祭旗啊!”
张球闻言脸色登时一片,但片刻,却又舒缓开来,忙笑道:“李帅,赵帅的事情,其实……其实是个意外。当时,若赵帅肯归降我大金,定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赵帅有些太过执着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张先生不也是如此么?”
“呃?”
张球一愣,片刻,不由摇头失笑:“李帅莫要戏弄学生了。若是有选择,学生自然也不愿走到今天这一步,以身事奴,给蛮夷当奴才。但当时的情形,李帅也不是不知道,为了生计,为了家人,学生也没有选择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直勾勾的盯着张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张先生,今日,不管咱们谈的是否妥帖,元庆却都愿意交张先生这个朋友!”
“呃……”
张球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高看他,一时间,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片刻,忙道:“李帅真是高看学生啊。但……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学生若但凡有半分异动,怕,全家老幼数十口,必会荡然无存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道:“张先生误会元庆的意思了。张先生什么都不用为元庆做。只请张先生为蛮夷治下汉人,多讨些公道。”
张球忙重重点头,“李帅高义,学生佩服。若在学生能力之内,学生必定会努力牢记李帅嘱托。”
李元庆一笑:“如此甚好啊。张先生,你可回去告诉阿济格。他规整的交还我赵帅遗体。此役,我饶他不死!”
“这……”
张球一时有些无言。
但此时,他也稍稍摸到了李元庆的一些性格,知道,李元庆这绝不是在无的放矢,片刻,忙恭敬点头道:“李帅的嘱托,学生必会如实转达给十二爷!”
李元庆一笑:“张先生也不必太过为难自己。意思转达到,便足够了。”
张球重重点头,“今日能与李帅见面,学生这三十余载,值了啊!”
…………
李元庆与张球聊的时间不长,大概半个小时不到,便已经结束了会谈。
李元庆亲自将张球送到帐外。
张球是骑着一匹老马过来,只带了一个汉人老仆。
看着他的身影,缓缓走出了营地门口,消失在了火光下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见,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点燃一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的确是瞧不起张球这种卖祖求荣的狗汉奸,但在某种程度上,李元庆却并不恨他,甚至~,有些理解张球的选择。
张球当年虽算是沈阳城的名士,但却不过只是区区白身。
纵然张家在沈阳城小有名气,可说到底,不过只是寻常的富家子,换句话说,就像是后世的‘纸上爱国文青’。
而沈阳城的失守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值权贵们已经把沈阳城卖了,底下的老百姓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难道~,要纷纷自杀,以身报国?
说来也是可笑,这些所谓名士们,在当年大明时,除了发泄,根本毫无入仕之门,反倒是投靠了鞑子之后,个个都有了舞台……
片刻,李元庆不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浓雾。
必须要尽快的加快速度了啊。
若是长此以往,等待后金真正的把辽中平原吃透了,尤其是有皇太极这种雄主,未来的格局,还真是不太好搞啊……
…………
“什么?李元庆真是这么说的?”
阿济格的金边大帐内,阿济格一把扯住了张球的领子,像是只暴躁的老虎,直勾勾的盯着张球的眼睛。
张球几乎要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面色一片涨红,但情绪却还保持着沉稳,忙恭敬道:“主子爷,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那。李元庆一定要赵率教的遗体。”
“哼!你怎么不告诉李元庆这狗杂碎,我已经把赵率教的烂肉剁碎了喂了野狗?”
张球怎敢接阿济格这话茬,赶忙谦卑的垂下了头。
半晌,见从张球这边已经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消息,阿济格一脚踢在张球的肩头,“给爷滚!明日,爷必定让李元庆这狗杂碎好看!”
“是是。”
即便身体吃痛至极,但张球却不敢有半句怨言,赶忙恭敬的退出了大帐外。
等张球走后,阿济格不由一脚踢翻了一旁的一个小圆墩,恶狠狠的咬着牙狰狞道:“李元庆,你这个卑贱的狗杂碎!竟然敢看不起你十二爷!你十二爷一定要给你好看!!!”
这时,一直守候在帐外的不远的忽日勒忙小心进帐内来,小心道:“爷。”
阿济格这时已经缓过来一些,狠狠啐道:“李元庆要赵率教的遗体!”
忽日勒眉头不由一皱,“爷,赵率教的遗体,可都是咱们的功绩啊。”
阿济格咬牙道:“李元庆虽强,但未必就会有传言中那么强。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等明日,爷我先试试他有几分手段!”
忽日勒这时也明白,这场大战,已经不可能避免了,忙小心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
次日清晨一大早,阿济格正白旗主力这边,就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大量的蒙古人奴才、披甲人奴才,开始在正白旗精锐战兵的掩护下,开始往长生营的战阵之前填土。
主要是阿济格赶路太急了。
寻常时候,这种活计,一般都是战败被俘的汉人奴隶来做。
不过,这些蒙古人奴才和披甲人奴才毕竟是军队序列,他们的手脚,要比汉人奴隶们麻溜的许多。
也使得正白旗主力的推进速度很快,刚刚到中午,他们已经推进到了长生营战阵四百步之外。
长生营战阵,刘兴祚一大早便来到了李元庆身边,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仔细思虑,他的心志,明显稳固了许多。
一直陪着李元庆在这边观看着正白旗的推土攻势。
不过~,看了一中午了,正白旗已经就快要将战阵推到长生营战阵之前了,但李元庆还是没有动作,刘兴祚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着急了,忙小心道:“李帅,这,这些狗鞑子都要推过来了啊!咱们,咱们难道不打击么?让他们推过来,事情可是就不好办了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刘帅,当年,您也应该有过与元庆对战的经验吧?”
“呃?这……”
刘兴祚老脸登时一红,昨夜时,他本已经考虑好了,此事,一定要以李元庆为准,也只能是以李元庆为准,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片刻,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李帅,您,您千万别生气。兴祚也是一时有些糊涂了。依照李帅您的威名,阿济格又怎的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李元庆一笑:“刘帅,我长生营其实更善近战,远程方面,倒真不是太充裕。刘帅且不要着急。”
刘兴祚也反应过来,此时,正白旗的主力还没有跟上来,眼前不过都是些炮灰奴才,就算是炮击,效果必定也不可能会太好。
他这些时日,真的有些被压力搞的疑神疑鬼了……
不过,此时李元庆的态度,又让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不少,忙笑道:“有李帅亲自在此压阵,兴祚心里可就踏实多了啊。”
李元庆一笑,“刘帅,昨夜时,阿济格曾派使者,来到我的帐内。”
“呃?”
刘兴祚登时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李帅的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