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鲁斯纳位于地下，千年不见雨水，但是下水道依旧潮湿阴暗，甚至还有积水淹过了脚面。

“好臭！”胡桃皱起了眉头，捂住了鼻子。

因为无法通风透气的缘故，下水道内充斥着一股腐烂的恶臭，浓郁到令人作呕。

“又不会下雨，这些脏水是从哪里的？”杰克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积水中，还混杂着淤泥，踩上去的感觉滑腻腻的，相当难受。

“地底环境会有大量的湿气凝结、露水、再加上地下水等等，自然会在地势较低的下水道中汇聚。”唐顿随口解释了一句，把油灯的火苗挑的更大了，“杰克逊，能见度如何？”

“还行，十米之内没问题。”杰克逊看到两只低阶食尸鬼开始前行，它虽然不想走，可是也得跟上去。

“要不要放一个照明术？”这类基础法术并不难，塞蕾丝没花多少时间就学会了。

“不用，太亮了也不太好。”唐顿否决，“都警惕四周、尤其是遇到弯道，必须停下，让食尸鬼开路。”

“好的！”胡桃大声回应。

“没必要这么大声，从现在开始，如果没有没有什么状况，禁止说话，发出任何噪音。”唐顿吩咐着，“杰克逊，闭上你碎碎念的嘴巴！”

踩着淤泥，提着油灯，团队按照既定路线，朝着神圣祈愿大教堂进发。

下水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逼仄，呈圆形结构，直径在三米左右，建筑材料是石头垒砌，在一些承重部位镌刻了稳固和干燥魔法阵，不过随着年久失修。魔法阵早坏掉了，于是一些部位出现了裂痕，甚至是塌掉了，好在没堵住通道。

“选择的路线不错。”荷玛赞了一句。

主街道下面的下水道，是四周分支水道的汇聚地，自然也是最宽的。在切身走过了一段路后，荷玛发现，唐顿很早就连这个问题都考虑到了，所以选择的路线宁可绕一些远，也要走主干下水道。

这样可以保证在遇到突袭的时候，有足够的空间闪转腾挪，建立防御阵型。

积水被军靴踩着，发出了哗哗声，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在几乎不怎么透气的下水道中，回音被放大，让人体会到了一种幽闭压抑的感觉。

“如果不舒服，赶紧告诉我。”唐顿压低了声音，再次提醒。

胡桃的性子大大咧咧，就像一个在探险寻找宝藏的猎人，巴不得杰克逊再走快一点。指望她害怕是不可能了。

塞蕾丝尽管一直生活在波鲁斯纳，可是从来没进过这下面。所以脸上带着紧张，一直紧握着阵雨法杖，深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攻击大家。

“咱们走了多少了？”胡桃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一半！”唐顿连地图都没看，回忆着走过的路段。直接给出了数据。

“不会吧？这环境都差不多呀，你怎么分辨的？”胡桃不信，“荷玛，他说的对吗？”

“正确。”荷玛笑了，“他都把地图记在脑海里了。对照一下实物标志，很容易分辨的。”

“记那个做什么？太浪费脑力了，又不是没地图？”杰克逊嘀咕。

“如果遇到强势突袭，需要转移，谁给你时间看地图？”荷玛讥讽，“到时候你绝对乱跑，找不到回来的路。”

唐顿没有制止大家交谈，环境太压抑了，如果团队一直沉默，会让士气跌落了，适度的交流，会缓解情绪，反正只要不大声说话，掩盖掉四周的异响就可以了。

“走了这么半天，连个老鼠都没看到，能有什么怪物？”杰克逊不信。

“我发现你很适合斥候这个职业，速度够快，而且脑袋无损的话，身体被打个稀巴烂也不会死亡，所以中了陷阱也无所谓。”魔典可以将文字投影到每个人面前，而且昏暗的下水道中，火焰一般的魔焰文字，不仅清晰，还能照明。

“大人，您放过我吧！”杰克逊哭诉求饶。

“可惜观察力不够。”唐顿叹了口气，“你们刚才难道没看到那堆骨头？下水道中，绝对生活着某种怪物。”

“什么骨头？有吗？”胡桃不记得了。

塞蕾丝更紧张了，担心的不停回头看。

“腐烂的太严重，辨识不出来了。”唐顿很遗憾，不然以魔典的学识，绝对可以认出来，也好早作提防。

“希望不会出事！”杰克逊向正义女神祈祷。

“别担心了，唐顿已经做好布置了，你们难道没注意到队前和队尾各有一只低阶食尸鬼先行了五十米外，就是为了应付意外状况。”荷玛觉得唐顿这团长简直就是个保姆，得操碎了心，这几个团员，没一个帮得上忙。

“有麻烦，队形收紧！”唐顿突然喊了一声，拔出黑龙之翼，手持塔盾，越过胡桃，冲向了最前面，“跟紧我，全体加速！”

“怎么了？”

胡桃和塞蕾丝感受到了唐顿的担忧，同时发问，可惜这纯粹是无用功，唐顿哪有时间和她们解释？而且她们要做的，应该是集中注意力，跟上他，并且注意四周，随时准备战斗。

“塞蕾丝，向前方射出照明术，越远越好。”唐顿奔跑，踏的水花四溅，“胡桃，保护好塞蕾丝，不准乱跑。”

胡桃本来要追到了唐顿身后，闻言不得不慢下来。

低阶食尸鬼已经有了简单的智慧，遇到危机，会本能的产生规避或者攻击意识，这会引起灵魂力的波动。

唐顿身为食尸鬼的主人，因为‘亡灵忏悔’的原因，两者之间存在着感应，于是他把这股波动当做了预警‘魔法’来用，所以才让它们先行了五十米，但是具体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是无法得知的。

不过很快，未知敌人的攻击到了。

两团夹杂着恶臭的黑色浓雾从前后飘了过来，遮蔽了一切，油灯和照明术的光芒全都无法穿透，团队的整个视野，只剩下一片黑暗。

“别紧张。继续往前冲。”唐顿大吼，“荷玛，放出十只重装食尸鬼，全部堆到身后。”

晋升灵魂五阶之后，唐顿可以携带二十只魔仆，其中低阶六只，杂鱼十四只，它们中的五分之四都穿着重装，就是为了作为肉盾使用的。

战争空间打开了。食尸鬼们鱼贯而出，将下水道堵了个满满当当。

乌璐鲁！乌璐鲁！

通道内响起了一种怪异的呼喊声，跟着脚步声也密集了起来，

“是一种地底鱼人，它们在招呼同伴，拦截咱们。”

荷玛不愧是大百科全书，那些乌璐鲁的叫喊，是鱼人的种族语言。就算是最博学的语言学家，也不会涉猎这种土著语言。因为使用它们的鱼人太罕见、太少了。

“战斗力如何？”唐顿询问，后方已经传来了铁器撞击的声响，显然是遭遇了敌人。

因为回音的关系，唐顿无法根据脚步判定来袭鱼人的数目，不过绝对不少于一百个，必然有一场恶战了。

“普通鱼人战士和人类士兵差不过。但是这次来的明显有鱼人族的萨满，那团黑雾就是腐蚀酸云，会让空气充满酸性，不仅会遮蔽敌人视野，损伤眼睛。而且吸入后还会伤害肺部，时间久了，会导致呼吸困难。”

荷玛第一时间就释放了驱散术，但是受限于下水道的地形，黑雾彻底消散，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敌方的萨满搞不好会持续释放酸云魔法。

“这些鱼人应该是生活在下水道的土著，该死，怎么驱散这些黑雾？”唐顿很郁闷，尽管做出了许多计划，可是敌人的攻击依旧让他手忙脚乱。

最前探路的两只食尸鬼已经遭遇了敌人，幸亏是低阶，再退了十几米后，就以悍不畏死的姿态，顶住了对方的攻势。

唐顿就在后面三十米的范围，见状立刻扑了上去，要杀出一血路。

“哎呀，我中枪了，这些该死的鱼人视力无损，可以看到咱们。”杰克逊着急的大叫。

多少代都生活在地底，这些鱼人的眼睛早就进化了，黑暗对于它们来说，就是白天。

唐顿要气死了，尽管提着油灯，还有照明术，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擎起盾牌，用力撞过去。

他可以感觉到撞到了某些生物，它们在惨嚎，不过他也不好受，被刺中了，要不是‘百人勇士’防御足够硬，他肯定受伤了。

咳咳！咳咳！

酸云腐蚀肺部，让胡桃和塞蕾丝剧烈的咳嗽。

杰克逊身为食尸鬼，肺部本来就够烂，这些攻击反倒是对它的伤害最小。

“屠龙阶的清洁术，可以驱散大部分造成不洁效果的魔法。”即便是腐蚀酸云，也挡不住魔焰文字的光辉，“我已经和廉价神商量好了，快回头！”

唐顿转头，一道金色的箭矢从魔典中射出，直奔他的眉心。

咻，唐顿被打的上半身后仰，脑袋就像被一柄攻城锤击中，出现了轻微的眩晕，不过一些晦涩的咒语也立刻出现在了脑海中。

唐顿抬手，食指尖亮起了一点柔和的白光，随后成团，扩散成了一个白金色的光环，向四周蔓延。

被清洁术照耀到的腐蚀酸云立刻变成了黑色的雨水降落，肉眼可见的缩小了。

“咳咳，塞蕾丝，死亡哀嚎！”唐顿忍着咳嗽，指挥战斗。

不愧是屠龙阶的魔法，虽然唐顿使用，威力减弱了许多，但是驱散黑雾足够了，能见度终于升高了。

魔音灌脑一样，死亡哀嚎犹若死神的尖啸，席卷了四周，因为下水道回音的关系，造成的伤害比平时还大。

鱼人的攻势顿时消失了，乌璐鲁的惨叫响成一片。

唐顿一方也不好受，毕竟死亡哀嚎是范围打击，不会因为他们是自己人就效果尖锐。

“杀！”唐顿怒吼，前冲，巨人斩杀挥出。

一只鱼人被斩成了两截，暗红色的鲜血洒在了墙壁上。

随着视野恢复，唐顿终于看清楚了这些怪物的外貌。

这支地底鱼人最高不过一米半，四肢短小、瘦弱，看上去就没什么力量感，它们的指足间有类似蛙蹼的东西，分泌着粘液，即便松手，也可以将武器粘在手掌上。

“好恶心！”塞蕾丝也看到了这些怪物。

它们的躯体就是一条鱼的外形，圆滚滚的，布满了绿色的鳞片，脑袋也是鱼头，不过牙齿外露，足有一寸长，非常锋利，它们的眼球突在外面，充满了暗红色的血丝。

这些鱼人有条小尾巴，整个脊椎从脖颈到尾部，有倒刺状的鱼鳍，它们可以像弩箭一样射出，对敌人进行攻击。

两只低阶食尸鬼裹着重甲，防御力强悍，鱼人们的铁枪对它们的伤害很小，不过即便捅穿，不伤及脑袋，也无法杀死它们。

魔仆的手臂上安装着钢爪，每一次挥舞，都会从附近的鱼人身上挖下一片血肉，疼的它们哇哇惨叫。

“这次可真是一群杂鱼了！”砍死了第五只鱼人后，杰克逊松了一口气，这些家伙很弱，也就是靠着偷袭，才造成了一些威胁。

“别废话，赶紧杀，争取早点离开这条下水道。”唐顿可没那么乐观，对面的整条通道中挤满了鱼人，少数也有三百只，而且它们也参与战斗了。

拔出背囊中的投枪，在鱼人指挥官的口号下，后排的鱼人呈五个波次，依次掷出了投枪。

投枪擦着下水道的顶部，覆盖了团队。

看这些鱼人娴熟的攻击，就说明它们经常用这种方式偷袭进入下水道的猎物。

“杰克逊，去保护塞蕾丝！”唐顿大吼，胡桃身高太矮，就算拿着塔盾，也遮不住死亡女妖。

这种地形，放一把火，绝对可以杀死一大片鱼人，不过散发出的浓烟，也会呛死唐顿他们。

酸雨打在铠甲上，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唐顿火力全开了！

“都给我闪开！”

堵路的食尸鬼们闪向了两侧。

鱼人们眼前豁然开朗，以为猎物的防御，兴奋地正要冲锋，一团绚丽的红色刀影就斩了过来。

巨人大风车！

唐顿握着骑兵军刀，旋转着，轰进了鱼人中，犁出了一条血肉走廊。

惨叫和哀嚎中，大量的残肢断臂与鲜血碎肉涂抹在了墙壁上，浓重的腥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