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果然没有让本大爷失望!”楚邪一代武痴,对手越强便越是充满干劲。绝境下,对肌肉的控制发挥到极限,面门蓦然下压,咬住了鸟妖蛇状的颈子。他不像沈飞那样,拥有佛门圣体童子金身,却拥有着另外一项他人望尘莫及的本事,那就是控制肌肉。楚邪对肌肉的控制能力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在长久的锻炼与自身天赋双重作用之下,他能够将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当成手脚那样灵活使用。
对方缠卷住他的脖子,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蓦然下压面门,反咬住对方的颈子。肌肉或收缩、或曲张,反而将鸟妖首领的颈子陷了进去。
“以为本大爷是吃素的吗!”凝聚了仙力的肌肉,进可攻,退可守,在小范围内搏斗无坚不摧,鸟妖的颈子反被咬住,再加上楚邪的左手从外面撕扯,片刻时间,躯体坚韧如它也稀里哗啦的破碎了,一时间腥血四射,如雨降落。
“哼!”鲜血之中含有着极强的腐蚀性,但在护体仙罡的保护下,也不能伤害楚邪分毫,被他使出仙力震爆的招数,轻松震碎干净。
重新望向高处,曾经威风凛凛的三头鸟妖首领,此刻便只剩下一颗头颅,一张人面,反而顺眼了起来。它两翅拍打,保持身体能够漂浮在空中不坠落,颈子逐渐向中间移,直至完全占据中央的位置,外伸的长度不变。仔细看,它身上羽毛的颜色并非屎黄一色,而是渐变的,虽都是黄,但翅尖颜色最重,头部颈子颜色最轻,耳轮上甚至零星分布着几根白羽,有些像是配狗的时候,种类混得太杂造就的残次品。
足爪有酒坛大小,锋利的爪尖反射出渗人的光,翅膀开阔有力,几乎不用如何扇动,便能够保持身体悬浮,不至坠落。
连续失去了两颗头颅,鸟妖首领的气息非但没有变弱,反而更加凝聚增强了,杀戮与怨恨的气息随之增加,恍然间,似乎有一颗满是裂纹的骷髅头幻象在它身后凝聚成形,与月轮合为一体。
“叽叽喳喳!”鸟妖首领一声锐叫,一众鸟妖全部听从号令,快速移动开来,围绕着楚邪兜转,伺机而动。它们同时进攻,同时后退,攻守有序,完全就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模样,令人畏惧。
换做常人,只怕早就在鸟妖们近似疯狂的进攻下败下阵来,只可惜它们今天的对手是武痴楚邪。
楚邪身为白鸟峰峰主的三公子,楚氏一族的后人,体内流淌着战士的血,好战、善战,是个千百年不遇的奇才。幼年时期便自己下山打拼,挑落山门无数。客观些讲,他和炎天倾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敌人越强,自己就越兴奋的类型。沈飞虽然也充满了敌强我强的韧性,但见到了强大的对手,不会如他们两人这般兴奋到热血沸腾。
巨剑挥舞,伴随着雷霆劈里般的厉吼,楚邪用之前击退它们的办法再度迎敌,仍有奇效,鸟妖们听力太好,因此承受的伤害过重,楚邪几声厉吼出去,它们便溃不成军了,阵势大乱。
群妖退避中,两只巨大的鸟爪逆袭而来,抓向楚邪背脊空门。
后者早已将仙力之网铺开,对于身边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脚踩陨星旋转身体避过鸟妖首领的突袭,反手就是一剑。
“噗嗤!”在对方羽翼和身体的连接处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大量惨叫着的冤魂从伤口中爬出,争相踩踏,痛苦咆哮,楚邪看着冤魂们可憎的嘴脸,戳之以鼻,却忽然觉得指尖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定睛看时,居然发现有一只细小的冤魂顺着剑刃爬来,抱着他握剑的右手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楚邪的手掌被仙力覆盖,冤魂一口咬下能够穿透仙罡的防护,证明其冤煞戾气绝不在小。与此同时,楚邪感到一股冷汗的气息顺着指尖被咬破的地方进入身体,为经络带去痛苦,心中一凛,使出仙力震爆的招数,将攀附在身上的冤魂震碎,彻底泯去了留其存于世的所有痕迹。
“很烦!”仙力震爆过后,楚邪的身上出现了短暂的破绽,群鸟一起下落,全部足爪向前,猛抓过来,“很烦!”招来了楚邪的第二声抱怨。
站在商道上的士兵不禁惊呼,他们看得清楚,群鸟被首领命令,在楚邪最脆弱的时候同时发动攻击,全部以最快的速度逼近过来,距离最近的,其鸟爪甚至已经接触到了楚邪的皮肤,眼看就要刺入皮肉了。千钧一发之际,三千烈马自动护主,化作幻灵之态从楚邪身体中奔袭而出,将飞袭而来的鸟妖们全部撞开,前仆后继,在海碗大小的铁蹄下踩踏无数次。
“以为自己数量多?开玩笑!”楚邪的脸上洋溢起狡黠的笑容,身负三千野马的战魂,楚邪自己嫣然就是一支小型的军队,不惧怕任何围攻。
召唤三千野马应付鸟妖,楚邪终于可以专心对付鸟妖首领了。定睛细看,看到对方肩胛处裸露的伤口已被冤魂填充,冤魂们互相攀附、互相啃食、共同哀嚎,嫣然一副末日的景象。
“不好对付啊,这些古怪的鸟妖不仅有三颗脑袋三条命,还有冤魂厉鬼填充身体,弥补伤势,真的不好对付。”在地面上观战的沈飞着实为楚邪捏了把汗,从鸟妖群刚刚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感受到了威胁的降临。
纳兰若雪同样仗剑而立,叽叽喳喳的鸟妖们让她恶心:“沈飞哥哥,这些鸟妖像极了古书中记载的三头金乌,却不知为何长出了人脸,全身又流露出邪恶的气息,让人反感,不如咱们一起出手,将它们全部诛灭干净吧。”
沈飞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不想早些出手解决了它们吗,只是楚邪的脾气你也知道,若咱们贸然出手,他非但不会领情,反而会跑过来兴师问罪的,你说咱们这是何苦呢。”
“哎,楚邪哥哥的怪癖实在让人没话说。”
“耐心看着便好,区区小妖他一个人对付的了,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有三千野马助阵,楚邪再也不用为鸟妖的人多势众烦恼,专心对付它们的首领。楚邪为了磨练自身的功力,轻易不愿动用三千野马的力量,这是为什么每次都到最后关头才召唤出它们的原因。
凝望鸟妖头领良久,楚邪忽然挥动重剑斩出一道剑罡,后者用出之前的办法,两爪向前,硬接了这一斩。却万万想不到,剑罡的余劲尚未散去,楚邪已经出现在了它的身后,挥剑横斩,仿佛这一剑过后,整个空间都会被切割为两半。
鸟妖首领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扇动翅膀拔高所处的位置,却仍然躲不过楚邪的奋力一斩,被重达百斤的巨剑斩断了身上最为致命的利器——锋利至极的鸟爪!
如之前一样,冤魂厉鬼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内部向外爬,填充了本该是鸟爪的位置。
鸟妖首领被斩去了利爪,女面之上并无多少痛苦神色,颈子向前,蟒蛇一般缠卷盘踞,晶状眼瞳仿佛一扇大门,将数不尽的冤魂厉鬼阻挡在后面,楚邪距离它颇近,能够看到冤魂们正在晶状体的后面抓咬、咆哮。
“到底做了多少恶事啊!”连一向不关心人命的楚邪都对鸟妖首领产生了愤怒,眼见它人面之上,嘴部夸张爆开,似乎要吞吐出强大的能量流“鬼怨什刹炮”,脚踩陨星向前,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重剑掷了出去。
剑刃刺破虚空,快速逼近了鸟妖,刺穿它的肚子犹不罢休,径直向前,撕裂云层,斩开暗夜,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黑暗天际的尽头。
与此同时,楚邪双手结印,嘴中念念有词“干已申辛更生——五行创生,风卷残云之术!”
沈飞还是第一次见到楚邪结印使出蜀山基础仙术五行创生术,但见黑暗的天空在短暂的时间里风云变色,狂风肆意吹拂,化作无形的刀,撕裂云层,撕裂鸟妖首领,同时撕裂了正在它口中孕育的“鬼怨什刹炮!”
五行为金木水火土,楚邪使用的却非其中的任意一种,而是凌驾于五行之上的存在——风!堪比雷纵横所使用的雷。大招风卷残云使出,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狂风肆意吹拂,化作锋利而密集的刀刃,将所有敌对的生命体切割为碎片。
鸟妖的首领承受了风刀所带来的成千上万次切割,躯体慢慢消亡,从体内涌出的冤魂厉鬼全部都是同样的待遇,无一幸免,最终消失殆尽,泯灭了存在于世的所有痕迹。
首领惨死,鸟群轰然退散,被三千野马之灵一路追杀,直至星空的尽头。
楚邪以一己之力大战邪恶鸟群取得大胜,意气风发地从高处降落,沈飞笑脸相迎道:“你的五行力量如此特别,为何在与我对战的时候不使用出来?”
“沈飞你这家伙是个缩头乌龟,遇到强大的招数肯定往气吞山河卷里面钻,我就算使用出威力强大的五行创生术也是徒劳。”
“不过你今天使用的风系创生术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
“恩,那个人是风的使者,名叫百花野。”
“除了本大爷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够使用风?有机会一定要和他切磋切磋。”
“他与你可不一样,他是个和平主义者。”回想起南山月下的过往,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冷艳身影跃然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那道身影高傲出尘、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是沈飞心中永远的痛。
“和平主义者?如今的年头还有这样的蠢蛋吗!”楚邪不屑地笑。
他的笑容刺痛了沈飞的心,回想起百花野临别时绝望的眼神,沈飞点点头,小声自语道:“是啊,一个人总会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这是一条亘亘古不变的定律。”
“当然。”
没想到沈飞下一句却道:“但若失去了天真,世界便丢失了最重要的一抹色彩,我沈飞要做的,便是要将世人心中的天真永远留住!”
“妄想狂,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不过我喜欢,沈飞呦,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才不会无聊。”
“哈哈,总有一天,我的理想会化作现实。”
“哈哈,若真有那一天,我楚邪必然是最大的功臣。”
“楚兄弟神功盖世,让人佩服。”拓跋烈见大局已定,赶来凑热闹。他称呼沈飞为道尊,称呼楚邪为兄弟,耐人寻味。
楚邪目光冷冷地看了拓跋烈一眼,在他想来,区区凡人胆敢打扰自己和沈飞的谈话,实在是不知好歹。
沈飞瞧他表情,已知道没什么好话要说,不等楚邪开口,当先说道:“皇子殿下,今日横生枝节,反正酒馆里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干脆就再原地修整一晚,等到明天一早再行军赶路不迟。”
拓跋烈同样看出楚邪表情不善,意识到对方压根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之所以会加入这趟旅程,完全是因为沈飞的关系,自尊心很是受挫,强颜欢笑道:“便如沈道尊所言,众军原地修整,明日一早启程。”
鸟妖们退去后,乌云散去,露出了漫天的繁星,高达三米的巨大火堆燃烧,火光照出了千名军士互相依偎的影子。
沈飞将纳兰若雪搂在怀里,背靠老大松软细腻的皮毛,目视满天繁星,思绪久久不能平静。楚邪的一句话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记忆,那道冷艳而无法亲近的身影,不知道在自己离去后是否有所改变,不知道是否有一天,冷宫月能够回忆起来,南山月下,曾与自己生死相依。
不知为什么,沈飞的内心深处对于冷宫月总是存在着一丝期盼,期盼她终有一天能够回忆起过往的经历,从而回心转意。明明已经被伤得如此彻底,明明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可是这丝期盼还是无法被抹除,不知道为什么。而当每次回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沈飞的心里面又会涌起另外一种感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对于纳兰若雪的负罪感,同样无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