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天气,若雪却过得昏昏沉沉,她畏缩在不知名的山洞石缝里,身体颤抖,嘴唇开裂,水滴从潮湿洞顶滴落在她后颈的皮肤上浸透了单薄的衣服而不自知。
若雪的嘴唇很苍白,上面布满了裂缝,身体一夜间消瘦下去,像是得了一场重病,她从未这般沮丧过,从未这般害怕过,从未这般痛苦过,因为炎天倾的威胁,她不敢见任何人,畏缩在依稀能看到天光的地方,等待太阳的落下,去为大魔王炎天倾送饭。
若雪虽然为纳兰明珠的独女,自小千恩万宠,但却不像莫君如那般骄横跋扈,她是任性,可任性之中透露出的,是女孩子家家的花痴与妄想,从小被纳兰明珠和冷宫月保护惯了,纳兰若雪的性子自然要柔弱的多。她几乎是没有主见的,这从她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处事风格就看得出来,和莫君如争斗的时候,也屡屡落在下风。
纳兰若雪其实是一个不太擅长与人争勇斗狠的人,她一心想着小鸟依人,渴望得到英雄的保护,她这样的人,在面对无恶不作的炎天倾的时候,感觉眼前的美好世界忽然间塌陷了下来,她搞不清楚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恩将仇报、言而无信、下流无耻的无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所以只能默默地跟自己较劲。她很怕炎天倾为身边的人带去伤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连累了母亲、宫月或者山上的师姐、师妹,她真的太害怕了,因为害怕,所以只能默默承受,甚至不敢向最亲近的人吐露半句。她甚至能够感觉到,炎天倾口中的苍鹰就站在洞口附近,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天真并不是罪,天真遇到邪恶就会成为原罪,成为被利用的对象,短短两天,若雪已经彻底被炎天倾控制了,沦落入他的掌心,成为他肆意操控的玩偶。
昨天在明月峰上,当她偷偷摸摸地从母亲的闺房中取出明月匣的时候,她没有负罪感,反而觉得这是保护母亲的唯一选择,她已经迷失了,迷失在炎天倾的威逼利诱之下,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若雪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黑暗潮湿的山洞里,洞壁上攀爬的蜈蚣,缝隙中潜藏的蝙蝠,这些恶心的东西都已不能让若雪稍稍提起兴趣,她现在的整颗心,都已被炎天倾邪恶张狂的笑容填满,填得满满的,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眼睛一旦合上,那邪恶的笑声就会浮现在耳边,那恶心的脏手触碰自己身体的感觉就会浮现在身上,纳兰若雪真的病了,她感觉自己病入膏肓,没有人能够拯救自己,没有人,自己已经逃不出炎天倾的魔爪了,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呜呜呜,呜呜呜…”她嘤嘤的哭泣,脸上的淡妆早已经花了,像个小花猫似的,虽然楚楚动人,却也让人心疼。似纳兰若雪这般纯洁无暇的女孩子,遇到对的人可以永远幸福下去,遇到错的人,则会痛苦一生,落入无间地狱,她根本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也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比她的母亲纳兰明珠,比她身边的冷宫月真是相差太远太远了。
纳兰若雪已经彻底回不了头了,在山洞中等待夜幕的降临,两顿没吃也一点不觉得饿,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她擦干泪水,从芥子袋中取出干净的衣服,换上了走出洞穴。她只能按照炎天倾的吩咐去做,永永远远地回不了头了。
纳兰若雪回到玄青殿上,趁着学生们都在饭堂里吃饭,偷偷摸摸地找到王管家,希望他能够准备一些饭菜出来,让自己带走。王管家爽快地答应了,同时找来两名道童,一名去给若雪准备饭菜,一名偷偷地去找到沈飞,等到饭菜准备好了,王管家将食盒交到若雪手中:“大小姐,在饭堂用餐多好啊,何必非要出去自己一个人呆着呢。”说到“一个人”的时候,他有意加重了语气,纳兰若雪听到了,心生惶恐,敷衍着说道:“不想看见那个人,谢谢管家了。”
王管家看她着急要走,沈飞还没有赶来,拉住她语重心长地道:“大小姐,恕我多嘴,您和宫月小姐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如果为了一点小事断绝了所有恩情,会否可惜呢。”
“我自有分寸,不劳管家费心。”若雪径直走了,驾驭紫光鸟来到明月峰上。望着仙人洞府闭合的石门犹豫不决,直到里面的人开口说话:“快进来,你想饿死我啊。”才无奈地扭动机扣,将洞府石门打开。
“进来,把石门放下。”炎天倾背对着坐着,命令她。
若雪害怕他图谋不轨,站在洞口犹豫不决,山风呼啸而入,冻得炎天倾打了个哆嗦:“快点,装什么装,把石门关上,你想冻死我吗。”他随手扔出一本书,击中若雪的眉梢,疼的她挤眼睛,却也无奈地只能屈服,从内部拧动机扣,让洞府的石门在身后闭合。
“把东西拿过来。”石门闭合,洞一片恶臭,这是昨天血液喷溅残留下的气味。
若雪还是不太敢靠近,身体哆嗦地厉害。
“快点。”炎天倾狠狠骂她,越是骂,若雪越不敢反抗,只能屈服,小心翼翼、哆哆嗦嗦的挪动过去,婀娜的步态、迷人的身段早已不复存在了。
她从背后靠近了炎天倾,感觉对方背对着自己,空门大开,感觉如果就这样把食盒砸下去的话,能够将他砸死。瞳孔逐渐收缩,杀意舒张开又快速收回,若雪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这辈子连只昆虫都没有捏死过,更不要说杀人了。
炎天倾早已握剑在手,感受到若雪杀意的消失露出微笑,这证明,身后的女人软弱而无能,可以任由自己摆布。计划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他有些想趁着计划实施的前夜占有了纳兰若雪,让她永远臣服于自己,成为却又担心太过急躁的话,会影响了纳兰若雪的心境,让明日的计划无法实施,纠结间,若雪到了近处,他冷笑一声,命令道:“你他妈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把饭拿过来啊。”犹记得,前一日他还伪装的很好,虚情假意地关怀若雪,短短一日时间,只是因为撕去了假面,在同样的情景下,就对若雪随意呵斥,比丫鬟还不如。
若雪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对方越是呵斥,越是辱骂,她越不敢反抗,越是顺从,她无比厌恶自己,感觉自己下贱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却又无法可想,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反应,遵照炎天倾的意图行事。
炎天倾对此了然于胸,他知道若雪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此刻拿下她轻而易举,若不是担心明日的大事,他恨不得马上就对方摁倒,蹂躏一番,却也最终按捺下。在他心里女人就是玩物,圣教光辉的伟业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进展的太快,对纳兰若雪的心灵造成过大打击,说不定她明天像个活死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那圣教的大事可就耽误了。
此次上山,正面向正道发起挑战,树立圣教凶威是目的之一;登山取剑,是目的之二。关键所在还是取剑,他们已经和蜀山的内应商议好,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取得那件东西。而一旦得到了,不单单圣教,包括海外的蓬莱岛、人间的圣佛国对于蜀山积压了千年的畏惧都可以烟消云散。没错,不单单圣教,包括佛宗,蓬莱仙岛在内,千年以来对蜀山都怀有着深沉的忌惮,因为那柄神剑,那柄一旦出鞘会导致九州倾覆的神剑。
只是想想就觉得兴奋,别人不敢动的东西,正是他炎天倾所追求的。
看若雪一直不老实,炎天倾转身踹了她一脚,命令道:“跪过来,喂我吃。”若雪被这一脚踹得踉跄,险些把饭菜打翻,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显出特别的痛苦,似已麻木。
炎天倾更加得意,颐指气使地命令道:“跪过来,喂我吃饭。”
若雪看着炎天倾凶焰张狂的嘴脸,胃里翻涌,恶心地想吐,泪水从眼角流下来,眼神中的光彩消失殆尽,行尸走肉一般,两腿跪地,平整的膝盖抵住光秃秃、冷冰冰的岩石,若雪膝不离地地向前挪动,靠近了炎天倾,抬起双手将饭菜取出,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看到若雪如此,炎天倾反而不敢随便凌辱她了,明天的计划本来是没有若雪这一环的,但她自己送上门来,成为了现成的利用对象,免去了内应暴露身份的危险,只要用好若雪,他们明天成功的机会很大。
炎天倾知道若雪已经彻底落入自己手中,早收拾晚收拾没有区别,没必要急于一时,他冷冷地看着若雪,伸出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语气稍稍温柔了一些:“放心,只要你听话,明天一过我就会消失,放心吧。”她揽住若雪的后脑,将她拉到胸前,若雪竟然不加反抗,真如行尸走肉一般,若没有明天的事情,炎天倾此刻一定抓住机会拿下了她,可惜大事要紧,只能按捺下内心的冲动。到嘴的肥肉谁也抢不走,他有这个自信。
这一晚,炎天倾让纳兰若雪守在仙人洞府内,不要离开。其间几次,他欲念升起,想要对她图谋不轨,若雪也没有任何抵抗,可是看着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炎天倾便自己放弃了,他了解人性,更了解人心,若雪这个样子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这之后究竟是彻底顺从还是彻底疯狂都不好说,还是稳妥些好。
转天一早按兵不动,到午后众人午睡犯困的时间,炎天倾拉着纳兰若雪来到了方栦山山阴,在一片鲜少有人踏足的光秃秃石壁前驻足,六名气息不弱的黑袍客早已等待着他,见炎天倾到来同时拱手行礼,齐呼少主。
炎天倾在他们面前高傲地扬着头,对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玄青殿还在照常上课,掌门真人和蜀山之虎一无所觉,结界在日落之前能量最弱,突破的方法已经掌握,只要到时候,安排蜀山的人进入其中为我们取出东西,就可万无一失。”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炎天倾拽了一下纳兰若雪,把她拉到前面,黑衣人看了一眼,从纳兰若雪失身的双瞳中读不出感情,赞许地点点头,“我关心的是,剑身上的封印要不要紧,那件东西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吗?”
“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试一试了,按照古籍中记载,石壁之垒存留下的封印石,对于钧天剑确实有着封印的作用,应该不会有错。”黑衣人回答。
“那我们就耐心等待太阳的下落,一举拿下神剑吧。”
“圣宗主光辉照耀,我等必然马到功成。”听到圣宗主三个字,六名黑衣人同时露出憧憬的神色,右手攥拳放在胸口处,齐呼三遍:“圣宗主光辉照耀,我等必然马到功成。圣宗主光辉照耀,我等必然马到功成。圣宗主光辉照耀,我等必然马到功成。”
炎天倾点点头,将纳兰若雪拉到近前,指着光秃秃的石壁说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会合力施法,打开结界,到时候你便带着这串石头项链进入,从里面找到一柄仙剑,把石头项链挂在剑柄上,再把剑拖出来就可以了。只要你完成这些,咱俩的账就算是两清了,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蜀山,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的丑事,明白了吗。”
纳兰若雪的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涌,眼里却完全没有神彩,像是哭瞎了似的,对身边的一切完全没有感觉,她木然地望向炎天倾,颤抖着问:“只要我将剑带出来,咱俩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对吗?”她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已经彻底不期待炎天倾知恩图报了。
“当然。”后者阴冷地笑。
“你对天发誓。”
“少给我得寸进尺,我已经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炎天倾一巴掌打上去,力道极大,在若雪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引,若雪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这辈子,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跌坐在地上瘫软如泥,炎天倾毫不怜香惜玉,用手拉住她的头发生生将她提起:“不许哭,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