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地,文明源远流长,自人类主导天下之后,九州便被划分成了两块区域,分别是位于西南方向的昆仑魔道和位于东北方向的名门正统。昆仑魔教单指位于昆仑山的修士们,而正道名门却一分为三,分别是人间佛国、蓬莱仙岛和蜀山剑派。
这些年,正道三派走的很近,正道方面控制的区域一片祥和气象,有传言称,这是因为蜀山和蓬莱结成了亲家,佛宗高僧净灵大师更是主动为两派的联姻献上祝福,表示佛宗愿意将人国的地盘交给蜀山共享。
这样一来蜀山独大,尽遣门内精英对昆仑魔教形成穷追猛打之势。蜀山掌门更是在人国帝都皇宫之内立下宏愿,要在五年之内攻入昆仑地穴,将魔教修士斩草除根。
帝都中不少人亲历了当时的情景,他们说:那名发下宏愿的蜀山掌门年轻有为,腰间三把仙剑随便拿出一把,都可令九州大地颤抖几天几夜,身边时刻围绕着一黄一蓝两颗星星,自称是苍天的使者,以顺天而为,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除恶务尽为己任。
据说:他的老婆是蓬莱仙岛最有权势的女人,正是因为两人的联姻,使得蜀山和蓬莱成为一家,从此不分你我,两派的仙人互相多有交流,统一归在了蜀山掌门的麾下,听从蜀山掌门一人指挥。
反观魔教,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面对正道三大派空前的团结,明显落在了下风,全面龟缩势力,将爪牙收回了九幽以西的昆仑山脉。
正道控制的地区一片祥和气象,几年过去已恢复了战前的繁荣,只有一个不和谐的因素是,近两年人国之中出现了非正非邪的第三股势力,这股势力人数不多,行踪神出鬼没让人摸不到头脑,却对正邪双方同时开战,总是做出一些石破天惊的事情。
这批人全部穿着漆黑一色的衣服,领头之人从未显露过真身,也从未有人能叫出他的姓名,仿佛那是某种禁忌。唯一可以辨认身份的一件事情是,那个人的身边始终跟着六匹长着翅膀的狼!
这个组织自称为神,行动的宗旨只有四个字——为所欲为!
安逸的村落里,幼稚的小童玩耍,手中的风筝断线越飞越远。小童跟着风筝来到村外,在一片树荫下见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男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下,静静地坐在树桩上,一双眼睛在白日里闪耀出幽深的光,这些光甚至刺痛了小童的皮肤。
小童吓坏了赶忙往回跑,却撞在一面柔软的墙壁上,“砰!”摔倒了,想哭但不敢哭,看着自己撞到的东西更是觉得害怕,屁股贴着地面腿脚乱蹬,拼命向后躲。
原来,他撞到了一头狼,一头白色的狼,狼身算上尾巴接近五米,目光虽然不算凶恶,但血脉的压制让小童本能的觉得畏惧。
“砰!”又撞到什么东西,小童转过头却见到刚刚坐在树桩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男人将风筝交给他,贴在他耳边低语:“去吧,跑远点,别把见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小童不哭了,重重点头,拿着风筝跑远了。
男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袍子里,就连眼睛也是黑色的,黑的深不见底仿佛看尽人间沧桑。
在小童离去后,男人身后的树林里出现了五道人影,他们是一个小组,算上男人自己一共六个人。
这个小组自称为神!
小组出现在此地,因为今天有任务在身,他们的目标是距离此地仅仅四十五里的禁忌之所。
“走吧,是时候行动了,去解救我的同胞。”领头的男人开始了行动,密林中的五道人影很快跟上了他,他们六个人如同日光下的影子,行走在人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六个人一人骑上一头天狼,飞上天空快速向着西北方向行驶,行进四十五里终于见到了他们今天的目标。领头的人降落下去,一脚踩碎了立在村口的石碑,那块石碑的上面以狂草书写着村两个大字。
“今夜过后,如此丑陋的村子将从九州大地上彻底消失。”领头人握紧了拳。在他视线的尽头,削尖的篱笆组成了村子的围墙,浓雾环绕,雾中有难以瞑目的冤魂飞舞,全部被束缚在篱笆墙的内侧了。
距离村口十米远的地方修着一条细长的村道,一直延伸到村子里面纵贯整个村庄,道路两边的房舍诡异,都是由钢铁打造,像是一个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
谁都知道,钢铁并不适合打造房屋,因为作为金属它导热过快,冬冷夏热,还十分昂贵,打造成屋子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整个村庄都是同样的铁房子,这些房子绝不是给普通人居住的,从远处看它们更像是牢笼,以沉重的铁门去锁住那些无辜的生灵。
隔着稀薄仿佛怨念积累所形成的雾,你看不到耕种的农民,看不到失去生活希望的青年,你能看到的东西非常有限,像是被人特意的掩盖了,却有着绝望的呻吟声随着冷入骨的风飘入你的耳中。
脚下的石碑随着领头人情绪的波动而化作粉末,象征着罪恶的村两字以及那两个字旁边的血手印一起消散在风中,永远成为了过去。
曾经,充满绝望的神满身是血的倒在村口的石碑上,用沾满鲜血和怨念的双手诅咒村子里的人们不得好死。如今,他们的诅咒应验了,该来的总归要来,神降临了,要给予做恶者应有的惩罚。
“杀进去吧。”身后的同伴说。
“你们守在外面,不许放一个人离开,我自己进去。”领头人拒绝了。
“你自己去?”
“嗯。”
同伴们表现出对于领头人的信服,对于他的命令虽然有所怀疑但并未做更多的询问。领头人离开了天狼向着前方走去,他走上村道,看到了篱笆墙后面的两颗大槐树,感受到其,冷哼一声,轻轻打了个响指,大槐树上的经文便燃尽了,径直走入了村子。
顺着村道向前走,走了没两步,便看到了四五只拴在屋子外面的狗,那些狗非常凶恶,听到风吹草动就会狂吠不止,充满细菌的口水随着它们的吠叫从齿缝中喷出,打湿了脚下的地面。
凶犬马上看到了领头人,正要狂吠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矮下脖子夹紧尾巴,居然是灰溜溜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惜自己脖子被拴着,移动空间有限根本没地方躲,只能更拼命地向着远离领头人的方向移动,努力的动作甚至连脖子上的铁链都被抻的吱吱响。
凶犬的异状引来了他们的主人,领头人的身前出现了六名汉子,全部身高体宽,手牵恶犬。
“喂,说你呢,哪来的!”他们统一穿着红黑相间的衣服,腰悬宝刀,带系令牌,看上去像是地方上的衙役。一般衙役都在县城中当差,不会出现在如此偏远的村落中。
领头人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这些挡路的人连同他们牵着的恶犬就全部燃烧起来,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往前走,此地独特的建筑风格一览无余。距离村口最近的两栋建筑又高大又宽敞,几乎将视线全部占尽了,走过这两栋房屋后你会发现一个巨大的转角,藏污纳垢的东西便隐藏在这个转角之后。
可以看到一个个只能够允许一人蜷缩容身的铁笼子排成两排,稚嫩却粘着血污的手掌穿过缝隙握住笼子的立柱,虽饱经磨难仍难掩天真的眼睛从笼子里面的黑暗中显露出来,他们的目光同时夹杂着期待和畏惧两种对立的情感。
小笼子一排排摆放直到屋子里面,像是贩卖宠物狗的人在展示自己的商品,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视线中的小笼子连最基本的生存空间都没有,里面充斥着秽臭之物,被困在其中的小孩只要稍稍挪动身体,就会粘上那些脏东西。
如果你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景,一定会难以忍耐地呕吐起来。领头人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本以为不会产生过于激烈的心态波动,可当如此丑陋的情景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变红了。不是充满血丝,而是真的红了,整颗眼球变成了血红色,如同美丽的红宝石。
正在磨刀的屠夫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握着刀向他走来。这个男人赤裸的身体围着一条蓝色的胶皮围巾,黑色的胸毛像爬虫那样扭曲,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因为油腻而粘连在了一起。头是光的,一脸横肉,手掌粗大肥厚,掌中握着宽刃菜刀,个子矮,身体宽,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卖肉的屠户。
他身后立着一个高有一米五的架子,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刀、挫、鞭等等不知名的刑具,中间横着一块案板,所有东西都是铁质的,手段的残忍不言而喻。
油腻的胖子提着刀走向了领头人,他的胆子真的很小,需要握着刀才敢过来,却对更加弱小的生物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简直十恶不赦。
油腻地胖子看到了领头人的面容,特别是看清了领头人红如钻石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便要呼喊起来,却骤然间化作了一团火,惨叫着,哀嚎着,他的处境明显比之前那六个衙役惨多了,红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烧了很久很久,让他在绝望和痛苦中慢慢地死去。
出人意料的,在肥胖的屠夫死去以后,那些笼子里关着的小孩没有拍手叫好,甚至没有任何开心表情的流露,反而眼中充满了怜悯,像是不忍心对方死的这样惨。
领头人很无奈,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种族明明拥有力量却偏偏不去使用。他蹲到笼子前面,隔着棱角分明的冰冷铁窗与身在笼中的孩子对视,看他小脸瘦的和猴子死的,皮肤干枯发黄,头发没长几根,小手又细又长,被啃坏了的指尖缝里充斥着泥土和血液的混合物,看来没少吃苦头。
孩子望过来的目光中充斥着对于陌生人的畏惧和某种发自内心的期待,畏惧能够理解,期待是渴望自己能够救他出去吗?从这恐怖的地狱中逃出去。
可为什么,要对屠夫的死表达怜悯?
领头人把手伸过去,记得第一次到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做的,习惯了握剑的右手试着触摸孩子的手背,对方居然毫无防备的心理,同样伸出手指头与领头人接触在一起。
领头人的心融化了,他看到孩子的头顶长着一枚幼小的角,这便是他们痛苦的根源所在。
更多的屠夫走过来,他们看到了这边的火光,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在还没有见到罪魁祸首的时候身上便燃烧起了大火,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却始终不能死去,他们要在熊熊烈火下洗涤自己一生的罪恶。
领头人看到,旁边的笼子里关押着一个长着鱼尾的鲛人,一个特殊的装置固定在笼子上,看上去像一个螺纹刀,可以通过不断的扭动让刀刃距离鲛人越来越近,以此刺痛他的皮肤让他流泪,传说鲛人的眼泪会化作美丽的珍珠。
“罪孽深重的人类啊,你们终将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领头人站了起来,因为在他身后出现了三名不得不站起来才能面对的顶尖高手。
“敢问施主尊姓大名,为何出现在此地。”竟然是三个和尚。
领头人没有转身,他知道自己红色的眼睛会暴露真实的身份,背对他们说道:“得道高僧为何助纣为虐?”
“此地关押的都是妖族,除魔卫道是我佛宗应尽本分。”三名高僧义正言辞地说。
“可它们还是孩子,它们是无辜的,不能对人类造成丝毫的威胁。”领头人怒吼。
“阿弥陀佛,人妖殊途!”
“好一个人妖殊途!既然如此,你们便去死吧。”领头人转过身,显露出红如宝石的眼睛。
三名高僧大惊,“你是罗刹族人…不,你是那个人!”
“刷!”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把锋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割开了他们三人的喉咙,“死吧,反正人妖殊途,我杀死你们也是应该的。”
领头人又一次挥手,钢铁打造的笼子纷纷碎裂,被关押在其中的孩子们挣扎着逃了出来,扑向他,抱紧他,唯有一个红色眼睛的小孩站在不远处握紧了拳。
领头人看着他:“怎么?”
长着红色眼睛的小孩说:“我想拜你为师!”
“可以!”
领头人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封印球,念动封印诀将这些弱小的孩子们全部封印了进去,他们太弱小了,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
蜓翼族的翅膀,灵感族的大脑,五溪族的灵角,武陵族的翅状腮,人鱼族的鱼尾,菩提族的土掘掌,罗刹族的火红眼。这些人形的小孩却拥有着普通人类所不具有的身体器官,因此遭到人类的觊觎,被世人统称为妖。
他们是正道名门猎杀的对象,是人国皇族消遣的玩具。
可悲,可叹。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弱小却拥有力量的种族在远古时期同属于一族,名为九黎蛮部!
当妖被逼入了绝境,体内储存着力量的妖血就会沸腾,属于古神的远古神念将会觉醒,给予伤害过他的人类以最致命的惩罚。
往前走,关押妖族的笼子更加高大,屠夫们可能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全部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事情。这里关押的都是成年妖族,需要他们全神贯注的应对。
领头人抬起右手,天空中飞来了数不清的花瓣,花瓣分散向各处,居然比刀子还要锋利,将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人类千刀万剐。
笼子打开,成年的妖族看到领头人的眼睛明白了一切:“谢谢!”他们真诚地握住领头人的手。
“不能再做奴隶了,我们要报仇!”领头人回应。
“我们听你的。”用同样的方式,领头人将他们封印起来。
终于,尘埃落定,族人得以解救而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领头人很开心,他还有最后一个目的,也是他此行真正的用意。
他来到村子的最后方,在这里厚实的钢铁铸成了一面墙,墙的后面迷雾环绕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样子。
墙壁之上烙印着佛宗的圣纹,天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结界兜头罩下,让你无论处在何种角度,都不能窥伺其中的一丝景象。
这里,是领头人今日的目标,他通过多方打探才了解到墙后的端倪,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看,顺道将族人解救出来。
领头人右手水平伸出,炽热的火焰燃起,不仅让钢铁墙壁融化,也让墙壁上的符文化作飞灰。
迷雾被吹散,结界洞开,领头人的实力惊为天人,如他所料,在那结界包裹之下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五年前,正邪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战斗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主要围绕着汝阳城展开,昆仑魔教的教主和蜀山剑派的掌教在这场震惊九州的正邪之战中双双陨落,新一代教主继任,互相攻伐五年有了今日的局面。
谁都知道正道有三大门派,分别是人间佛国,蜀山剑派和蓬莱仙岛。人间佛国占据的地盘是九州最平坦最肥沃的土地,现在这里由佛宗和蜀山共享。五年之前,人间佛国的领土上除了本教之外,另有一个邪魔外道,这个教派的名字叫做通天教。通天教是道教之一,起初门下擅长驭兽,后来干脆用妖兽和人类合体,产生了人为制造的,从未在九州出现过的强大妖类。
五年前的正邪之战,炎真率领的魔教主力先是在人国境内打了一圈,攻陷了通天教设立在人国各处的秘密据点,抢夺了教派内多如牛毛的妖兽群落,当时正道方面多以为通天教就此灭亡了,现在看来远非如此。
出现在领头人眼前的,正是通天教的又一个秘密据点,打开修建在地表的大门,顺着斜向下的地道走入地底,经历平坦的长廊之后,领头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为挖建的巨大洞穴,洞穴之中困锁着大量的妖兽,其中一只三头鸟身,正是传说中的三头金乌。
领头人的到来引起了洞穴内妖道的注意,这些人穿着屎黄色的道服,带着高如鹤的帽子,帽子中心用血红色的笔触画了一个圆圈,圆圈正中间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呆板的“天”字。
妖道看到领头人,取下后背的双剑围了上来,仔细看,他们手中的剑刃只是普通的宝剑而非仙人使用的仙剑,却有一道黄符随剑一起抓在手里,看起来是另有神通了。
“你是谁,怎么进入这里的?”妖道怒斥。
领头人反问:“你们又是谁,为何在此地。”
“呵呵!”妖道们没有作答,他们人数有十人,身后的洞穴很大,连着四通八达的道路通向不同的地方。
“让我猜猜…你们通天教与人国皇宫关系匪浅,这些年趁着正邪之间纠缠不清,一直养精蓄锐在黑暗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期待有朝一日重返地面。”领头人冷笑。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说,你到底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通天教用妖兽做实验也就罢了,居然连我的族人也一起拿来做实验,实在罪不可恕。”
“你是古神遗民?”
“灵感族、蜓翼族、鲛人族、菩提族、罗刹族,五溪族统称九黎蛮部,而我,正是他们的王子!”不知何时,洞穴中飘满了数不清的花瓣,花瓣清一色是血红色的,数量非常多,密布在洞穴中几乎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通天教的道士们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千万片花瓣齐飞,面前的道士全部被千刀万剐死状凄惨。唯独有一人活了下来,因为领头人要留一个活口回答自己的问题:“说!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却很倔强,居然不接受领头人的好意,咬断舌头自尽了,甚至临死之前还控制坐下妖兽逃向身后的甬道,好给同伴通风报信,可惜有花瓣云在,它也只有化作一滩血水的份。
领头人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硬骨头,无奈地放下对方的尸体,心中反而有些尊敬他:“越是邪魔外道,门下的弟子骨头越硬,真是荒谬。”他缓步进入洞穴,看到洞穴高度超过五百米,长数千米,几乎和金陵城斗技场一样大,正对面连通着五条道路,分别对应五个不同的方向。
宽敞的平台上困锁着很多妖兽,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妖兽们额头之上全部贴着一道黑色的符箓,蜷缩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各种各样钢铁打造的管子插进身体,看上去正在以肉身进行某种可怕的实验。
其中体积最大的无疑就是洞穴正中间的三头金乌了,这只三头金乌虽然个头不小,但绝对不是三头金乌的母兽。它的肚子超大,诡异的黄光时明时灭,光芒每次闪过便可以看到肚子里面趴着一颗颗长着人脑袋的蛋壳。
“恶心!”领头人不想知道通天教正在做些什么,直接一把火将此地烧了个干净,顺势走入最中间的那条甬道。
甬道又幽深又狭窄,还湿漉漉的总是向下滴水,领头人顺着甬道走了好几里路也没有找到出口,干脆放弃直接折返回来,原路返回离开了地下洞穴,走出村与同伴们汇合。
领头人摘下头上的兜帽,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头短发像刺猬那样逆冲向天,一双狭长的眸子因为心情的平静而变黑,漆黑如墨宛若看尽人间百态——不正是蜀山第十三代掌教亲传弟子叶飞吗!
叶飞是领头人?是非正非邪的第三方势力“神”的首领?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曾经亲如手足的人分道扬镳!让叶飞创立了神秘莫测的组织神?
“解决了?”伙伴们出声询问。
“解决了。”叶飞回答。
“和预想中的一样吗。”
“差不多,村的背后果然站着通天教,看来帝都高层中间还有通天教的残党。”
“老皇帝明明已经死了,新登基的拓跋烈你是最熟悉的,应该并不知道通天教的事情,还有谁呢?”
“通天教多次被剿灭,多次死而复生,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关键的是,通天教一直以各种妖兽和古神遗民作为实验对象,手中说不定掌握着很多我们的同胞。”
“你想怎样?”
“如果把通天教在人国境内的所有据点连根拔起你们说可好?”
“仗着咱们几个?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类似通天教这样的邪魔外道,只要能找到它的首脑再将首脑杀死,教派不攻自破。”
“通天教的首脑藏的如此深,咱们能去哪里找呢。”
“只要诱饵足够具有吸引力,那个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什么诱饵?”
“诱饵我已经想好了,只是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要再等一等。”
“这些日子佛宗和蜀山对咱们的行动越来越戒备了,人国各地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见到行踪可疑的仙人就会出手缉拿。”
“他们的目的不是咱们,而是魔教在人国的残党,毕竟此前吃过亏,无论如何都要将魔教在人国的势力连根拔起。”
“咱们应该怎么办?”
“有人挡路杀了就好了,还能怎样。”
“何时变得如此心狠的?”
“早就变了,在五年前那场大雨之夜,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叶飞,你或许还有机会回到过去。”
“我为何要回到过去!回到那肮脏恶臭,充满背叛与谎言的绝望中去?”
“叶飞!”
“不必说了,若是想离开马上可以走。”
“我哪也不去,我只听你的。”
“记住了,我们神小组的集结只为了“为所欲为”这四个字,你不必听我的,只需要遵从本心。”
“不,我想跟随你。”
“随你。”
“神。接下来咱们的行动方向是?”
“先换身衣服,整天穿着黑色的衣服确实太过显眼了,容易招来麻烦。”
“然后呢。”
“然后去一个老地方,会会咱们的老熟人。”
“听你的。”
汝阳城,熟悉的地方,蜀山和佛国的边陲之城。
经历上一次正邪之战,汝阳城非但没有败落,反而越发兴旺,短短五年时间,城墙已扩建了多次,往来人等络绎不绝,隐隐有着和金陵城分庭抗礼的趋势。
汝阳城内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拍卖场,名为翠兰轩的拍卖场每隔一个月就会组织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引得九州各路人马蜂拥而至。除此之外还办起了赛马会,建立了马场,每天都会有赛马比赛举办,手里有些闲钱的人或者期待一夜暴富的人都会在马场押注。
整整五年时间了,这是叶飞第一次故地重游,心中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多少次了,他都远远地躲开这座城市,免得痛苦的回忆重新涌上心头。
五年前的事,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让他一次又一次在黑夜下惊醒。
穿上了绿色的道服,这身衣服整整五年时间没有碰过了,重新穿在身上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犹记得,彼时意气风发,仿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不息,大摇大摆走着的人大多穿着不俗,其中有很多是持剑的仙人,仙人在人国的境遇已和过去大不一样,一改往日的低调变得高高在上,不再避人耳目了。产生如此变化一是由于聚仙阁散了,散仙在海外的根据地没了,全部回归九州;二是因为佛国和蜀山达成协议,出让人国的土地和蜀山共有,蜀山仙人在人国可以自由行走不用再看僧人的脸色,地位大大提高。
“去自由行动吧,日落时分在此地汇合。”叶飞抬起右手,向着同伴发号施令,他是这一行人里绝对的领袖,也是唯一的领袖。
“是。”
“是!”
“是!”
“是!”
“是!”
随着五声坚定的回馈,跟在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开始分头行动。
叶飞恢复了单身,孤单单的一个人,明明那五人对他充满信赖、无比忠诚,却再也不能让他敞开心扉,却再也不能给予他挚友的感觉。
人这一辈子,能够被称为挚友的只有那么一两个,心伤了便再也难以敞开心扉去放心大胆地信任别人。神小组现在的情况是,他是领袖,也是首脑,所有人听从他的差遣,对他无与伦比的信任和服从。
带领一个组织不是那么轻松的,有时候叶飞会觉得很累,想要放弃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要坚持,毕竟他心中的信念并未磨灭。
神组织的建立只为了四个字——为所欲为!
让九州大地成为他们为所欲为的舞台,任何人不能阻拦,任何更高级的存在无权过问,特别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贼老天!
“砰!”失魂落魄的叶飞撞到了一个人,自己纹丝不动,对方却已经倒下了,那人充满惊异,毕竟自己一身的横炼功夫怎么会被人撞倒呢,看到叶飞正脸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叶飞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叶飞?”此人身材高大,长相威猛,耳垂上挂着金子打造的圆环,脖子上一串念珠垂下,正是普陀山山主方城真人首徒普陀上人。作为当年汝阳城内并肩战斗过的盟友,叶飞见到对方的时候自己也很惊讶,想不到刚到汝阳就见到了熟人。
叶飞想要出手了结了对方的性命,可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经历。
“闭上嘴,可以活的久一点。”叶飞表情冷漠地看着普陀上人,黑色的眼睛仿若深渊一般深不见底,能够吞噬一切光明,他的心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被他一吓唬,五大三粗的普陀上人就真的闭紧了嘴巴不敢乱说话了,叶飞走过去拍拍他的光头,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乱说话的后果很严重的,不单单是你,普陀山都要跟着遭殃。”之后无比从容的扬长而去。
普陀上人直到叶飞消失在人群中,才在两个师兄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叶飞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刚刚我就好像被死神捏住了喉咙!当年的事情果然是做错了,当时就不该允许叶飞离开。”
“师兄,发现了那个人的行踪,要不要上报蜀山掌门?”
“叶飞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别惹事。”
“可是…”
“听我的。”
“是,师兄。”普陀上人摸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额头之上已布满汗水,后背也湿透了,还好没有穿着上衣。
普陀上人大呼侥幸:“还好叶飞仍顾念着当年的情分,否则以传言中对他的描述,咱们已经是死人了。”
“这就是那个自称为神的家伙吧?”
“当年的事情咱们是一起经历的,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
“想不到几年不见他变得更厉害了。”
“已经去到了望尘莫及的境界,难怪要自称为神了。”
肤浅的人肤浅地看待问题,殊不知叶飞自称为神是另有原因的。
叶飞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步子既慢又轻,仿佛本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生命,他本就是一个禁忌,是所有蜀山人闭口不谈的禁忌,没有人愿意提起他,更没有人敢于提起他,叶飞的存在仿佛已被修仙界抹除,仿佛从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是耻辱,更是笑话。
“哈哈哈!”叶飞笑了,笑的很凄凉,那一夜的风雨出现在眼前,泪水不自觉地便流淌下来,顺着眼睑滑落。
幸好他的存在便如阴霾一般让人不敢直视,才没人发现自己身边的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泪。
心是冷的,心是硬的,心是绝望的。
叶飞活着只为了一个目的,便是逆天而行!
没错,为所欲为的终极意义,就是逆天而行。做那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任由天道的摆布!
“回来了!我叶飞回来了!正大光明地向着贼老天宣战!”迈过门槛,叶飞走入翠兰轩,里面的陈设和五年之前没什么变化,一楼是饭馆,二三四楼有客房和宽敞的大厅,拍卖会就在三楼的大厅中举行,而翠兰轩的轩主此刻身在四楼。
叶飞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
他走上楼梯,一步步地向上走去,所有想要挡路的人都被他身上的护体罡气弹开,叶飞推开了四楼房间的大门,阴沉的风吹出来,里面黑暗一片。
打手们从楼下追上来作势要跟叶飞动手,直到屋子里面传来自己主子的声音:“你们…咳咳咳…退下去!”
那是翠兰轩轩主的声音,几年不见,他的声音更虚弱了,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打手们自然不敢违抗自己主子的命令,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殊不知自己距离地狱只有一步之遥。
叶飞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好。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黑暗而压抑,房间的窗户都被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唯独轩主身前的桌面上燃着一支蜡烛。
借着那唯一一丝亮光,叶飞看到了对方的脸,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可言。
他走过去,行进的步伐如同踩着奇妙的鼓点:“现在才想明白,你表现出的症状不是病了,而是服用了神骨,说,害死了多少我的族人!”
“叶公子…咳咳咳,你冤枉我了。”轩主一边咳嗽一边解释,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光了。
“还不承认,非要我动手吗!”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都明白了。”
“好。”
“叶公子,你早知道我服用的神骨来自于哪里吧?故意出言激我?”
“其实我早该想到,此地就是逐鹿之野!白羽当年一定是找到了逐鹿之野的遗址,才会那样做的。”
“您和羽公子…其实…”
“不必说了!我们两个谁也不欠谁,各走各的路。”
“那好,公子随我来吧。”8)